<>“这……这……”
老太傅早已连说话都说不好了，他的舌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打了结，本想反驳庄婉沁几句，却在庄婉炎黑的透骨冰凉的眸子的注视下只是颤颤巍巍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一瞬间，那些跪在庄婉炎身后的众官员们有些没有控制住自己呼吸，重重的抽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秒，就见到跪在那些人周围的臣子们身上撒上了热乎乎的粘稠物体。
这一下，让他们连出气都不敢了。
“我知道，你不就是怕我那天一个心潮澎湃，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想要这么做，现在你我的位置应该是颠倒的！”
看着对面的人又搭起了弓，这次庄婉沁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等着箭矢射到自己身上，而是抓住旁边的一个禁林军挡住了飞过来的危险。
再之后，原先堵住庄婉沁身后悬崖的禁林军们都已经被除掉了，那里留出了一个缺口。若是按照其他人的功力，或许对他们来说根本就过不去。
但是现在要过去的那个人是庄婉沁，这就另当别论了。
她又将背上背着的箭筒向后抛到悬崖底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乱的衣服，从腰间抽出了那个随身跟了她十几年的短剑。
这短剑反射出来的光不似先前的那柄良弓一样给人以伟岸的感觉，而是如同一个从血海中走出来的冷面杀手，一个专门以收人性命为职责的人。
那些从来没有见过庄婉沁这一面的文官武将们冷汗涔涔。原先的时候他们都只是觉得庄婉沁对臣民们无限包容，不论他们做错了什么事，只要是不是太过分，她都可以原谅。
甚至，替他们收拾残局。
但是他们却是忘了，这个面相温柔的人也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战神！是那个在楠国快要没落的手力挽狂澜的摄政王！
“怎么，皇妹现在后悔了吗？”
终于，在周围万籁俱寂之后，庄婉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毕竟，周围的那些人早已被她们两人的气势完全吓懵了。
“后悔？”庄婉沁抚了一下剑身，状似不经意的说：“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怎样？”
庄婉沁抬眸，直视庄婉炎的方向。太阳已经不经意间转换了方向，原先连人脸都看不清的人，如今已经能看到他们的表情了。
果然呢，同自己想的一样精彩。
“难道说我后悔了，就能重活一次改变现在这个局面吗？”
短剑在庄婉沁手中被挽出了一个剑花，带着太阳的光泽。就仿佛，方才的那个如同杀手一般的庄婉沁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庄婉炎没有在接她的话，只是又将箭搭在了弓上。
而这方，庄婉沁也做出了防备动作。
金属碰撞声久久回荡在悬崖上，纵使庄婉沁并没有离开那限制她行动的半径为一丈的半圆，她依旧毫发无损的等到庄婉炎将箭筒中的箭用完。
似乎是累了，庄婉炎在用完她的箭之后停止了射击，只是狠狠地瞪着她。
“好了庄婉炎，留着力气回去想方法让这一帮多嘴的人闭嘴吧。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看了周围人一眼，那些围着她的禁林军生生被她身上的气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四周飘散的杀气让那些胆子有些小的人直接昏迷了过去。又或者说，是让那些为了自保而祈求自己少听到一些皇家秘闻的人昏了过去。
“当然，看看现在的情况。”庄婉沁扫视一周，“似乎对我不太妙。”
“好像，我的命今天必须交在这里了。”
话语中并没有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也没有什么恨意。就好像，她只不过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从左边的锁骨方向一直流到了衣服深处。那原本就是红色的戎装此时因为鲜血的浸润颜色有些加深，只不过穿在庄婉沁的身上依旧凌人。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看来是失血过多。时间紧迫，不容许自己再在这里浪费了。
也不知道许如清有没有躲过那些搜寻的禁林军们，如果动作迅速的话说不定还能保自己一命。希望自己能坚持游到约定的地方之后才昏迷吧……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守护住楠国，毕竟也算得上是我的心血。记得，一定要好好守护住了！”
最后的那一句，庄婉沁说的格外重。像是叮嘱，更像是……威胁！
没错呢，突然发现这个国家的一切好像都是自己打拼下来的呢，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庄婉炎呢？
曾经的自己怎么就那样心甘情愿做庄婉炎王位下的枯骨呢？明明，那个坐在皇位上的应该是自己啊……
不等庄婉炎对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只见寒光一闪，庄婉沁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短剑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一条血痕，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是她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庄婉炎的马匹向前动了。
但是庄婉沁怎么会让她碰到自己呢？在庄婉炎下令控制住她之前，她就先一步跳下了悬崖。
她看到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将头伸出了悬崖，试图抓住她，就好像正在下落的自己与他们有什么休戚相关的联系一样。
她听到有不少人再喊自己的名字，声音撕心裂肺。只是，那其中怎么好像还有许如清的身影呢？说好的要他在下游等着自己，这下好了，他要怎样先庄婉炎一步将自己打捞上岸啊？
身体上的力量渐渐消失，眼前越来越黑。胸前的短剑被自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着，千万不能让它被碰到了，否则自己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耳边渐渐只剩下了因为急速坠落而产生的呼呼风声，她已经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她想要看看下面的情况，为自己找个不是那么致命的落水点——毕竟这边的江岸有不少大石头，万一撞上去，就是自己为自己准备的那个替身尸体的样子了。
但是，她发现自己连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空中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握着剑柄的手渐渐脱力，垂直落了下去。
眼睛愈发沉重，很快，眼前一片漆黑。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应该快要到底了吧，庄婉沁估摸着前几次过来实验时候的时间。
再之后，连耳边呼啸风声都没有了……
不是因为已经掉进了江中，而是纯纯粹粹的失去了意识。
在这之前的一瞬间，庄婉沁还有在心中默默期望着许如清能够将这个计划进行到底。
至少她曾经努力过，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再后来的时间里后悔。
即使，她可能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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