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驰马飞奔过来,由远到近,看得清楚,原来那宋将腰间系了一条长绳,绳子另一头拖着一个人,被拖着的那人随着马儿在沙地中翻滚着,全身被沙地石子儿摩的已是伤痕累累了。
宋军驰马过来,见到茫茫荒漠中萧情等四人,逐渐缓下速度来。宋将一招令,宋军百余骑将萧情等围在了中间。宋将慢慢驰马过去,仔细打量着这四人,萧情等忙低下头去。
宋将喝道:“什么人,到哪里去?”魏箕见形势不对,连忙上前屈和道:“将军,我们只是普通过路百姓。”
宋将将长刀指着魏箕说道:“普通百姓?我看你们像西夏的奸细,来啊,将他们压回去细细审问。”
月仙微微欲动,琪雪忙止住了她。
魏箕心底一打转,忙说道:“将军,我们都是汉人,本是西安州的本分人家,没想到可恶的西夏狗贼强占了西安州,我等流离失所至此。如今是西夏小国在城中作威作福,屠杀百姓,很是残暴。城中百姓可盼着大宋军队赶到,救我们于水火。碰到将军可真是太好了,我们都有救了。”
那宋将笑道:“你这小子还很会说话!要知道,西夏小儿哪是我大宋的对手。”
魏箕忙附和着说道:“是是,西夏只是一个小小的番邦,纵看他们所有的人,就算西夏国主也没有将军这般神武。看将军这等气势,一定打了个大胜仗吧。”
宋将哈哈大笑起来,经不起魏箕这么一捧,显得有些洋洋自得了,说道:“大胜仗谈不上,不过斩杀西夏匪首颇多。今天算你们好运,本将高兴,你们过去吧。”
魏箕说道:“多谢将军,将军神威一定能保我大宋平安的。”说着忙拉着萧情等快速离开。
“等等,”魏箕等还没有走几步,那宋将就喝住了。
魏箕上前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那宋将仔细看着萧情她们,指着她们道:“她们是女人?”
萧情和琪雪忙用头巾遮住了脸,侧低着头避开宋将的目光。魏箕解释道:“她们是我的妹子,没见过将军这般威武,有点害怕。”
那宋将勒马上前,一直看着萧情三人。萧情不想惹麻烦,和琪雪都紧低着头,只有月仙显得不快,撅着头,瞪着眼看着那宋将。
那宋将细看月仙,肤白貌美,俊俏细腰,虽着农妇装,却是姿色不减,遂说道:“这么漂亮的姑娘到这样的地方来,一定是西夏派来的奸细,来啊,拿下他们,回去细细审问。”
魏箕正欲上前求脱,不想月仙扯去头上布巾,露出及腰的长发来,朗声说道:“你敢!本姑娘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那宋将愣了一下,再一看月仙时,生得丽质脱俗,气质不凡,越发地心里喜欢了,笑道:“哎哟,还是会舞剑的小娘子。”原来萧情三人的剑都隐藏在包袱中,月仙说话时,便不顾地亮出了月灵剑。
宋将按住长刀,说道:“本将驰骋疆场多年,从未与女人切磋过,今日便吃定小娘子这素了。”
萧情观看形式,周围有百余名大宋军士,个个骠勇强悍,就凭她们三个姑娘,武艺再好也恐怕难以脱身。而且,周围的军士将她们围得跟铁桶一般,《八卦身形法》也很难施展开来。再者,此番行径更不能惊动了宋辽两**队,恐难此行,只得静观其变了,待看月仙怎么应对。
月仙将长剑背握,食指中指相并于胸前,一套姿势很是漂亮。当下她说道:“好啊,本姑娘今天就让你试试。”
那宋将“呵呵”一乐,卸甲下马。
趁着机会,月仙伶牙一露,说道:“那可事先说好了,你打不过我,便令你的士兵都让开,我们就此离开。”那宋将笑道:“本将还真没遇到过对手,更何况是这般秀色的小娘子……小娘子勇气可嘉,本将就应允了。”
那宋将长刀挥出,众将士都让开一处,腾出一圈空地来。宋将仔细打量了月仙,触须微笑,十分的欣赏眼前这位冰雪美人儿。
月仙心里想到,宋将只是一身蛮力,只要自己稍用技巧,何愁不赢呢。遂拔剑出鞘,一招“涛海碧月”刺就过去,手法利落干脆,很是迅捷。
见这小姑娘身法轻盈快速,那宋将为之一惊,忙挥刀挡住月仙的剑锋。月仙眉头微收,顺势一招“寒雪冰魄”转刺向那宋将的咽喉。宋将还未出手,已被对方将住了,这下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将长刀划开。
月仙两招下来,那宋将心里直赞道:身轻灵活,剑法飘零,来的好快啊。
月仙并不给宋将喘息的机会,剑锋一指,挑刺他的廉泉穴。那宋将将头一昂,躲过了月仙的一剑,使出蛮力,挥刀劈向月仙。但是长刀未近其身,月仙便早已闪避开来,脚下《八卦身形法》借机展开,速度极快。
月仙的招法都是北剑门的上乘武学剑法,变幻多端,而且难以预料。那宋将连接月仙数招后,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纵有一身蛮力,却也很难对付如此灵活的小女子,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出剑竟会如此厉害。
几番拆解下来,月仙已然占据上风。月仙唯恐宋将会同兽君那样言而无信,遂瞅准时机,剑首婉转,剑锋回绕,顷刻间已将剑锋架在了那宋将的脖子上。那宋将大惊,慌忙之中不敢再动。
月仙笑道:“将军可愿放我们过去么?”那宋将惊恐中,却是万分佩服,赞叹道:“姑娘好武艺,末将佩服了,你们就此过去吧。”
月仙看这宋将不似言而无信之人,更没有兽君那般猥琐的面容,便是收了月灵剑,微微躬身,礼道:“得罪了。”
那宋将带着钦佩的眼神多看了月仙一会儿,满脸胡须微动,满心的喜欢。但对于比武落败,倒是磊落,将长刀挂在马背上,跨身上马,说道:“姑娘剑法凌厉,末将自愧不如,告辞。”
这宋将如此守信,月仙也着实佩服。本欲相向而去,却看到宋将马匹下拖着的人,已是伤痕累累,全身的衣服早已磨碎,血迹染满了一地。
月仙不忍,问道:“将军这马下为何还拖着一个人?”那宋将说道:“那是西夏的奴隶,姑娘不必怜悯于他。”
月仙素来喜欢爱管闲事,更是以“侠女”自居,自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气,当下说道:“我大宋以仁义为本,恩威四方。将军这样做,是不是有悖仁义?如此,跟西夏番夷又有何分别呢?”
那宋将一怔,虽然心里听着很不舒服,但一见到月仙的水灵模样,就“忍不住”露出惭愧的表情,说道:“姑娘说的对,末将谨记了。此西夏奴隶就送与姑娘,以结相识之缘。告辞。”说着勒马领着众将士离去了。
月仙本只是说几句,却没想到宋将如此豪迈,当下作揖表示感谢。
月仙满心欢喜的看着宋军奔远而去,心里落然开朗,又是做了一件侠义之事,好不威风。不过,萧情却略带责备的说道:“月师妹这明理是对的,可是宋夏之间的事情,我们江湖中人还是少参与为好,以免惹起风波。”月仙吐了吐舌头,挽着琪雪“咯咯”一笑。
忽然,那宋将遥远地喊道:“几位,如今战事吃紧,你们西去,还是小心为好。”萧情等朝那宋将拜谢。
琪雪笑道:“呵,看不出来,一个武将竟然是如此明理的之人。”月仙笑道:“琪师姐这沉醉的表情,可是喜欢上了那将军?”琪雪拉长了脸色,嗔道:“月师妹说什么胡话!”
“好了,”萧情打断了她们俩的趣话,说道:“那将军把一个奴隶扔在这里,月师妹你可得处理了?”
月仙走到那西夏奴隶跟前,见这奴隶浑身是伤,气息奄奄,身上几处伤痕都划得很深,血迹染满了身上破碎脏乱的衣服。
月仙伸手欲为那西夏奴隶解开身上的绳索,魏箕忙止道:“姑娘金玉之躯,怎么可为一个奴隶解绳。”琪雪“噗嗤”一笑,说道:“就解个绳子,怎么成了金玉之躯了?”月仙一边解开绳子,一边说道:“我们北剑门以侠义为本,对人应不分贵贱。”
那西夏奴隶被马匹拖行了数里,已是昏昏沉沉,一时被人托起伤痕的额头,眼角余光下很自然的看了一眼,却是令他至生难忘:卿蓉秀丽,明目碧月,秀发随风翩然,散发着淡淡幽香……早已神采聚光了。
萧情和琪雪都是女子,见这奴隶如此的惨象,都生了同情之心,她们取出身上带着的应急膏药,给他受伤的手臂、额头、腿上都涂抹了一些。
这奴隶已经是气息微弱了,月仙按住他的大陵、内关二穴,输送真气于他,暂时止住了他的流血,也为缓解他身上的皮肉痛苦。
月仙说道:“师姐,这人已经伤的很重了,要不我们把他送到西安州去吧。”
魏箕有些鄙夷那奴隶,带着淡淡地语气说道:“他是西夏人,还是一个奴隶,月姑娘已经救他一命了,没必要再……”
月仙正襟一色,眼神直射向魏箕,令他一哆嗦,不禁打了个寒战。月仙说道:“他也同是一条性命,不可因为是奴隶,就歧视别人,这不是江湖道义!”
萧情点点头,说道:“月师妹说的对,就送他到西安州再做打算吧。将他扶上我的马吧。”
魏箕见情势不对,赶紧换了脸色,极快地将那奴隶扶上马背,并拉好缰绳,显得极为服帖。
沿路西行,皆是荒凉破败的景象。途中有遇到一两支西夏军队,但是萧情等早已远远的避开了。她们舍弃马匹,并混杂在逃难的百姓中,故而没有引起怀疑。
西安州位于宋夏边境上,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也是宋夏两国常征之地。目前西安州被西夏所控制,来往的西夏军队只顾及加大了对西安州的防御工事,由于人口的需要,所以对进城的百姓放行的宽松了许多。
西安州虽然几经战乱,却是一条重要的交通枢纽,来往各国的商人都得经过此要道,宋夏两国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对这皮毛之地争夺不休。
萧情等几经周转,这才进了西安州。西安州外是惨败不堪的景象,西安州内却是商旅的藩镇,战争过后,却更为热闹了,因为越来越多冒着生命危险发战争横财的商人们进来了。
萧情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顿好,以做下一步打算。
月仙吩咐店家请了大夫给那个西夏奴隶治伤,又让人给他换了衣服,由魏箕照顾。魏箕心里是老大的不愿意,可是在几位姑娘面前,却装的很是热情体面。
萧情三人选择了一间比较隐蔽的客房,商议寻剑之事。
魏箕在另一间客房中,看着昏昏沉沉的那西夏奴隶,心里很是不痛快,想想自己是晋南名门之后,怎的来服侍一个卑贱的奴隶?曾经祖上是那般的风光,多少江湖正派都上门拜访……魏箕在房中来回踱步着,心里只得想着:为了能振兴晋南剑派,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夜晚将近,萧情等来到魏箕的房间,简单的询问了一下那奴隶的状况。见那奴隶已经醒了过来,月仙方才说道:“所幸已经没事了。”
那西夏奴隶又瞧见了月仙那“天仙脱俗”的容颜,眼神顿时闪烁不定,回想那顷刻一触间的情景,心里“咯噔”直跳,霎时火辣了脸颊。
刚欲张口的西夏奴隶,忽得顿了一下,转而很是恭敬的从床上爬起来,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道:“谢主人救命之恩,谢主人救命之恩。”
萧情等连忙扶起他,说道:“我们不是你的主人。你伤没好,就躺床上吧。”说着硬是将他推回了床上去,萧情仔细瞧了这西夏奴隶,长得小生俊气,一脸的青涩模样,实在是不像奴隶……但她也想不得那么多,这战乱的年头,什么人都可能沦为奴隶。
月仙对那奴隶说道:“你现在是自由身了,不是什么奴隶,别动不动就跟别人下跪磕头。”那西夏奴隶不敢直视月仙,只是悄悄地透过余光看看她,那倾颜容貌,那婉转的声音,一直在他的心里打转转,对于她的话,自然是说:“是是是。”
月仙说道:“魏公子,我和两位师姐还有事情要做,他就麻烦你照顾了。”
魏箕一听,连忙起身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带你们去吧?”魏箕想到自己把她们带到了西安州,唯恐她们“过河拆桥”,丢下自己不管了,那么去北剑门就遥遥无望了,所以,眼下的他显得极为不安。
萧情说道:“我们去的地方不便透露。公子尽可待在这里,住宿的银两我已经付了。”
魏箕“哦”了一声,有些失落,但还是问道:“那……你们要离开多久?”
“可能要三四天才回,”萧情说道,过了会儿,她又补充道:“公子一路上来,对我们照顾不少。我们答应了带你上神座峰,就不会食言的,你就安心在这里等我们吧。”
魏箕听了这番话,心里才缓缓地舒了口气,目送她们三人出了客栈。
萧情等走后,魏箕回到房中。那奴隶望着魏箕,显得唯唯怯怯地说道:“小人李云成,斗胆问公子大名?”
魏箕蔑视了那奴隶一眼,冷淡淡地说道:“李云成?听这名字,怎么也不像个奴隶,可别是有所图谋……”说道这儿,再看看那奴隶,一副“猥琐不振”的样子,遂打断了前面话语的疑问,后面加了个自己的姓名“晋南剑派后人魏箕”。魏箕似乎对自己是“晋南剑派后人”很是得意……
那奴隶偷偷看了魏箕一眼,神情越发恭敬,眼睛微微往下,显得很是顺从的样子。只听他说道:“其实我也是汉人,因自小被卖到西夏做了奴隶,所以就在西夏……”
在这个房间里一共有两张床,魏箕到另一张床上躺下,侧着身子懒得听那奴隶李云成说些什么。他现在什么也不感兴趣,只在乎自己此次能不能拜师北剑门。
第二天傍晚时分,整个西安州忽然“沸沸扬扬”起来,听外面声音大意是:大宋向西夏进军了,即将攻破西安州。魏箕在房中开窗望去,城中是一片混乱,来来往往许多人都夹着包袱,托着行李,妻儿老小的一路奔走,似乎是在逃命。
魏箕快步走出房门,正见到店家慌忙收拾中。魏箕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店家说道:“宋人开始攻城了!唉,又得收拾行装避一避了。客官还是离开吧,战火无情……”话都来不及说完,店家就慌忙离开了。
魏箕回到房中,那李云成也被这阵响动惊起,问道:“外面怎么了?”魏箕说道:“宋军攻城了。”
“啊,”李云成惊道,“那我们赶紧离开吧。”魏箕看到李云成那着急模样,心道:“就这德行……之前被我大宋将士吓傻了吧,哼哼。要离开也不会带上你这个累赘的……”可是转念一想,北剑门最讲侠义恩情,若是丢下这奴隶,那北剑门的三位姑娘必定看不起我,岂不是上不了北剑门了……暂且带着他吧。
“嗯,”魏箕应允的点了下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李云成出了客栈。此时李云成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了,“屁颠儿”的跟在魏箕后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