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小高山,云掩天禅寺。
必兰诚芳两人在小高下等了足足了三个时辰。
玉扇候找了棵大树枝干,美美地躺下了,必兰诚芳说读书人不行鲁莽事,便坐在树下休息。
玉扇侯吹着风山:“必兰兄,莫不是你也是打肿了脸冒充他人自己,骗说与这天禅寺主持相识?”
必兰诚芳:“侯爷这可就误会我了,我与这天禅寺主持相交多年,今日必是那通报的小沙弥忘了通报了。”
玉扇侯拍了拍扇子:“是相交,看着不太像啊。”
必兰诚芳:“如果非要说得具体一些,便是神交了,神交多少,推心置腹啊。”
玉扇侯把扇子盖在了脸上:“我跟你一比啊,我真的是没脸见人。”
必兰诚芳笑道:“侯爷莫要太过自谦。”
终于从山上急急落上一个小头僧,过来连连告罪:“小僧罪过,罪过,非是有意怠慢两位,实在是刚刚上寺里有些紧急事耽误了,这就请两位上山,还请见谅。”
必兰诚芳眉眼开笑:“无妨,能见上便是好的开始。”
夕照阁里,小头僧摆上了桌椅,道苦和必兰两人,环坐圆桌周围。
道苦先开了口:“初次见面,不知道两位先生如何称呼?”
必兰诚芳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在下一介落第书生,必兰诚芳,这位是我刚好十八年的知己玉扇侯。”
玉扇侯羞得没有开口,微微向道苦点了下头。
道苦先念了声佛号:“让两位久等,本寺实在是过意不去,奈何寺内有些突发事故急需处理,老衲在此告个罪。”
玉扇侯看了看道苦脚边的泥土,一下就明白这突然事故大概又是弥怨发狂了。
必兰诚芳倒是大方:“不打紧的,小生我本是个闲散之人,这山上风景也是别致,但不觉得时日漫长了。”
道苦:“那就好,不知阁下让小头僧通报本寺有祸事临头,还望阁下能为老衲解说一二。”
必兰诚芳放下手里的茶,脸上挂满了严肃:“这便是我这次上山的最主要的目的,并非是我故意要放口胡言,此乃罗皇寺的道真高僧托我传达道苦大师的,还叮嘱我必须当面说与大师,事关重大,道真法师还说什么这件事,只是我身负机缘的我才合适来传达这件祸事,我也不太懂,但丝毫不敢怠慢,连夜便。。。”
“必兰兄,道苦大师年事已高,你要懂得替大师珍惜光阴啊。“玉扇侯打断了他。
必兰诚芳憨憨一笑:“道真大师说这件祸事便是,贵禅不久之后将有无目之灾!让大师早做准备。”
道苦错愕不已,心想莫不是弥怨之事让罗皇寺知道了。
“不知何为无目之灾?道真师叔是不是有详说一二?”道真是罗皇寺里道苦为数不多的相熟之人,道苦平日里也对道真甚是敬重。
必兰诚芳带着歉意:“这。。。道真高僧只说此乃天机,多言误事,只能让你提前提防。”
“既然道真师叔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执著多问了,多谢先千不辞辛劳前来相告,道苦在此拜谢,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二位就留在这小高山上过夜如何,之前多有怠慢之处,容天禅寺一尽地主之谊,方能解我等惶恐之情。”
“大善也,这小高山景致不同他处,平日也不得上来一观,今天有幸能在小高山上夜宿,实乃天大的幸事。”必兰诚芳两人高高兴兴地跟着小头僧去了给他们安排的厢房。
必兰诚芳两人下去休息之后,道通从夕照阁的一间内室走了出来:“师兄,那玉扇侯便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位颇有天资却未能入佛道的少年。”
“那这件事就不单纯了,先不说带来道真师叔的消息是真是假,单就这玉扇侯的去而复返,便是耐人寻味了。”道苦手里的木舍利慢慢转动了起来。
“难道是为了。。。师叔祖来的?”道通有些急了。
“纸包不住火,这么多年了,寺里上上下下进去过不少人,多少有人知道师叔祖的存在,却不曾知道师叔祖的过往,不然我们早就保不住他了。你今夜辛苦些,看着那两人,以防他们去探查摩佛洞。”
“是,师兄。”
“唉,多事之秋,只能步步小心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人在小高山吃了些斋饭,必兰对山上的馒头夸口不已:“粘着佛气的馒头,吃起来就是意外的甜。”
玉扇侯坐在他对面:“佛祖的马屁你都拍,你还真是百无禁忌啊,必兰兄。”
必兰诚芳嘴里嚼着馒头:“能登上这天禅寺之人,必然是心诚人善之辈,我在这里怎么可能讲得出口假话,侯爷没吃出这馒头的甜来?我还误以为侯爷跟我是同道之辈,唉!”
玉扇侯摇了摇扇子:“你再闻闻这山上仙气,也有一丝丝的甜啊,我早就有些微饱了。”
必兰诚芳递过来一个坚定的眼神。
两人用过早膳,便把这个小高山各处奇风异景处逛了个遍,一路谈笑风声,如同两个外出游历的秀才。
日近当空之时,两个提出想下山了,道苦挽留了一番,两人也是婉言拒绝,道苦亲自将他们送下山,两人就此离开了天禅寺。
白艮这几日练功之时,总是莫名出神,四下无人之时,道苦专门过来询问:“白艮,这几日,你修行有些懈怠,是心中有事忧心?”
白艮低着头:“前几日见到一个之前在入道时失败的少年人在小高山上四处闲逛,我。。。我以为师父嫌弟子资质平庸,想另立入室弟子。”
道苦当即呵斥道:“佛心不稳,心魔入身,能入道便是与佛我有缘,能修九步觉迷大乘,纵然资质比天高,无法入道,亦是修佛无门,那少年只是作为一个访客上来赏景的,你能第一个成为我的入室弟子,便是对你天质最大的肯定,如今在这小高山上新入道修行僧众中,你遥领第一,好好修行,若辜负了为师一番苦心。”
白艮喜极而泣,跪在地上一连瞌了好几个头:“谢谢师父点拨弟子迷途,弟子今后当更加努力勤奋,早日得师父真传,不负师父悉心栽培!”
一个乱着大风夜里,玉扇侯独自一人来到了积薪山脚的山谷里,纵身一跃,跳进了猛如吼兽的山风之中,任由山吹将自己吹到了摩佛洞前,他准备再探一次摩佛洞,确认了四周的安全之后,他走了进去。
好久不见的弥怨身上又多不少的铁链,连头都缠得满了,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这次倒没有用头撞山了,只是眼神还是充满了迷茫。
玉扇侯在他眼前晃了晃,弥怨眼球一动不动,玉扇侯只能坐在他身边:“我知道前辈应该听得到,我三番五次过来,只为求前辈一件事,请前辈教我长生之术,我身中返春之症,急需长生之术延命,在下非是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万不得以,我若死了,另一位姑娘便没救了,求前辈成全!”
说完,他就在地上中咚咚咚瞌了三个响头,抬头看了一眼弥怨,依旧双眼茫然,似是对外界一切都感知不到一般。
玉扇侯无奈转身:“我还再来,直到前辈答应我那天。”
他出了洞,直从崖上跳了下去,跳去了烈烈山风之中。
第二日清早,必兰诚芳打开房门就看见了已经站在院子里的玉扇侯。
“我昨夜好像听到你晚上出门上厕所了?”必兰诚芳睡眼惺忪。
玉扇侯倒是神采奕奕:“那我下次半夜上厕所,一定叫上你,我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处在时不时要尿一床的阶段。”
“尿床嘛,处男特写的坏习惯,我也没办法。你现在不尿了?”
“时不时有那么一两次。”
“侯爷,果然还是我的同道中人,虽然才是认识十八年的知己,总是觉得跟真知己一样啊。”
玉扇侯背对着他:“如今你要带的消息已经带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必兰诚芳:“留恋忘返,未尽兴怎能归去,这山脚这角度看着这积薪山真是越看越好看,走吧,今日还请知己陪我饮酒赏山。”
“那酒钱你付。”
“为什么?这么大个侯爷,让我一个落魄书生付酒钱?”
“因为我没有碎银。”
“我。。。。。。我好像还没办法反驳你?”
“那就这么定了。”
天禅寺下有一个酒坊,酿出来的酒叫佛醉,老板说此酒用小高山清泉水所酿,这酒每到夜里都发会出佛光,饮了之后更是神奇,老板的小舅子和大姨子都说亲眼见过,不过这佛醉得亏风味独特,倒没有人在意他们的传说是真是假了。
必兰诚芳两人找了一个相对开阔的院,坐着对饮,今天阳光正好,晒在身上,将刚刚饮下的佛醉,散入周身经脉,说不出来的舒服惬意。
“侯爷,我觉得他们生意做的挺大的,应该能够找得开。”
“如果他们找不开,你再请我喝一个月的酒,如何?”
“天光正好,这山色,这树,能在今天与侯爷痛饮,总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哈哈。”
玉扇侯闭着眼继续喝酒。
必兰诚芳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喝红的。
远处一个乞丐杵着一根磨得极为光滑的棍子,慢慢向酒坊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