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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千召万唤Ⅱ(1 / 1)

<>暴瘖?

我曾经在现代时也常会因春秋换季而偶尔失声,只要一个星期自然痊愈,却从未听哪位大夫说过这两个字,到了这大清朝竟然患上?

苏太医当时是怎么说的?

外感风寒又受燥热之邪,再加上心中郁结难解,.

胤禛当时的脸色很不好,死盯着一身水气的苏太医,那副样子让我很担心。苏太医却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再转向我时脸色变得严肃又认真,声音清晰有力,我仍记得他的话。

“福晋,您的病并非顽疾,苏某开两个方子,每日煎好了药送过来,您需按时饮下。只是,苏某斗胆劝上一句,凡事想开些,若是心里不痛快,或说或做发泄出来。为医者开方下药,只能治些病症表象,所谓治标还需治本,您的病是在心里,世间灵药只有自己。”

听他所言倒不像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这个老苏太医也挺有意思,难怪小苏那个性子,原来是遗传的。只是他这个爹年纪大了,被尘世或皇宫磨练得多,竟把本性给掩盖住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我的心药,又上哪儿讨去。我能么?

胤禛没有再去哪个房间,总是安静地坐在我床边,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很多情绪,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有在要出府的时候,才会取过纸笔写下一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不要胡思乱想”,或是“我很快回来,你小睡一会儿”,再或是“药有些苦,你忍忍”,诸如此类,竟也让我攒了一摞。我仍是把它们塞在枕下,他却不再去翻动,也不再拿出来取笑我。

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的病会好,我们却已经习惯了这样不说话的日子,即使他要说什么也总是以笔代口。我看着那些漂亮的字迹,眼睛没有再酸涩湿润,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我那藏了一肚子的秘密,总想对他大声的喊出来,却只能隐忍着。我试图把它写在纸上,却总是写了又撕,撕掉再写,直到放弃。我想,还是等到能再开口说话的那天吧,我一定要亲口说给他听,告诉他弘晖还活着,他很好,他很想他的阿玛。

持续了大半个月的阴雨连绵终是放了晴,我侧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那只闹过春的白猫,此时正懒洋洋地仰躺在我脚边晒着太阳。红挽蹲在地上一下下抚着它的长毛,学着它夜里的惨叫声,弘晚坐在一旁的小桌边写着字,平静得像是什么也听不到。

府里确实很安静,除了红挽的笑声嗷嗷声,还有弘晚的笔落在纸上的细微声,其它什么也没有,就连猫狗都乖,像是整座贝勒府只有我们几个人。

我换了姿势仰躺着,闭上眼睛晕晕欲睡,每次喝了苏太医送的药,总是觉得困乏,不知是药效的关系,还是让夏打盹给闹的。

身上一动,我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站的姐弟二人,两只小手正抓着一条轻薄的小锦被,轻悄悄地往上拉扯。我坐起来拉过他们揽在身边,笑着说谢谢,虽然仍是听不见,却看见他们摇头,两张相似的小脸上都是笑,弘晚也在笑。

这样的日子还是很好的,儿女绕膝,安静舒适。

胤禛迈进院门的时候,正看见我们三个在笑,总是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些,站在门口眯眼看着我们。

红挽小跑着凑过去,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返回来,稚嫩的童音总是那么好听,“阿玛,额娘很乖,喝了药,快要睡着了。”

弘晚低着头,叫了声“阿玛”,小手仍在我掌心里,微微一动。我忙松开,他却转手又拉住我,唇角一挑笑得真实,“额娘睡吧,儿子和阿玛姐姐都在这儿,一会儿您醒了,睁开眼就能看见我们。”

弘晚,也是我的儿子,一个越来越像弘晖的儿子。老天已经给了我一个可爱体贴的弘晖,在他无奈离开后,居然还要再补给我一个,真实得让我感觉承受不起。

我看到胤禛蹲在我身边,拉着红挽的小手平贴在我腿上,温热透过锦缎丝丝渗入皮肤。薄唇微微弯起,声音温和低沉,像是晒在我身上的阳光一样暖,“睡吧,难得出了太阳,你喜欢。”

我的世界好像这难得的晴天一样,瞬间赶走了之前的潮湿阴霾,阳光直照到心里。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儿女,还有远在杭州那个乖巧懂事的弘晖,他们都希望我好起来。他们也会伤心难过,却因为我的决定一起忍着莫大的伤痛,仍反过来安慰照顾我的情绪。

我笑着点头闭上眼睛,四张带笑的脸孔印在心底。这个夏日还很长,快到六月了,那个远在塞外的胤祥,也该回来了吧。

~~~

快要五岁的弘晚开始跟着师傅正式念书,每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跟着胤禛的作息出现在院子里。红挽的小小手指纤细修长,看她跟着眉妩如意学习女红,跟着解语练习抚琴,我才知道原来这样小的女孩子就要接受古代的女性教育。

说起来古今大同,我五岁的时候都已经是一年级的小崩豆儿了,虽然爸爸不在了,我也会哭,但有妈妈和哥哥的关爱,仍是健康长大。他们,也该如此,我不能总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纠结中。给他们一份完整的母爱,是我应该做的。

我拿出学习的态度,陪着红抚坐在古筝旁,听解语细细讲解。指尖触在弦上,叮咚一响,让我觉得很神奇。

没过两天,胤禛抱了一把古筝放在我房里,他不像解语一样每处必说,只是安静地握着我的手,在上面随弦而抚。时而婉转缠绵,时而壮烈激昂,每响起一个琴音,我就像是听到他说了一句,心里莫名的温暖感动。

面前的古筝在我的指下,随着他的手指,流溢出不同的悠扬曲调。我却想,在他的调.教下,我不可能学会任何东西。因为我常常双眼发直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覆在我掌上,或是偏过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直到室内早就一片安静,直到他的唇轻柔地贴在我额头,才会缓过神来。

六月初六这天,府里的气氛不同寻常,处处飘散着静谧的气息,每个人脸上都紧绷着,不敢说话不敢笑。

我知道,这一天是弘晖的周年忌,却也是红挽姐弟的五岁生日,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我带着眉妩进了厨房,做了一桌的吃食,外加一个大大的寿桃。

胤禛迈进饭厅的时候,身后竟然跟着一个月没见到的胤祥,见到我脸上的笑,两个人都惊讶的看着我。

我示意他们坐下,拉过姐弟二人的手,要他们用刀子切开那个碟子大的红色寿桃。当看到从里面露出来的五个小寿桃时,红挽的小脸上溢满了笑,弘晚摸着其中一个看向一分为二的大寿桃壳子。

胤祥的笑声响在厅里,略显低沉,他的手抚在红挽柔软的发丝上,对她和弘晚笑着说:“这才几年工夫,你们两个都五岁了,当年十三叔也五岁,也是你们额娘做了这样一桌子菜。”

红挽扬着小脸看他,眼睛眨啊眨的,攥着胤祥的袖口娇娇地笑,“十三叔的礼物呢?”

胤祥低声笑着,从袖袋里抽出两块小小的翠绿玉佩,提在手里垂下来,被阳光一照更是像要滴出水来,分别刻出两个孩子的名字。我看着他将玉佩递到姐弟二人手里,笑着对红挽轻叹,“你怎么跟你额娘一个样儿。”

红挽晃着那抹绿色挨到我身边,我伸手接过帮她系在脖子上,大小很合适,衬着她粉色的衣服,显得更是青翠。胤禛从我身边的椅中站起来,走到弘晚身边弯下腰,将他那一块系在了腰带上,轻轻抚着他的头顶看向胤祥,眼中也染了些笑意,只是嘴角仍是抿着。

红挽围着桌子将小寿桃分到我们手中,却看着自己手里的发呆,愣了会儿才放在空余的小碗里,轻声说着,“这个挽儿留给哥哥吃。”

我扫到胤禛捏着寿桃的手僵了下,正向我看过来,我忙握住他的手看着红挽摇头笑笑,将自己手中的寿桃塞到她手中,“挽儿最乖了,这个给你,额娘和阿玛吃一个。”

“你!”

我的胳膊被胤禛用力抓住,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寿桃几乎被他捏到变形。红挽姐弟张着小嘴直盯着我,胤祥也圆睁着双眼看过来。只有站在旁边伺候的眉妩三人掩着嘴在笑。

我伸手接过那个可怜的小小寿桃,笑着看他,微扬了头开心地说:“我什么?我的病前两天就好了,已经可以说话了。只是,今儿是孩子的生辰,所以……要留到现在逗他们两个开心。”

胤禛猛地站起来立在我身边,按着我的头贴在他腰腹上,手掌揉着我的头发。

我的脸埋在他身上,听见红挽欢快的笑声,“好啊,额娘会说话了,挽儿最喜欢听额娘说话,还要额娘唱歌给挽儿听。”

弘晚的声音也有明显的笑意,只是声音仍旧平稳,“你别闹,额娘才好,不能唱歌,还要休息。”

又听到胤祥终于放松发自心底的笑声,劝着两个孩子坐好吃饭。

我们没有人再提弘晖,却把那只小碗盛得满满。我知道,在他们心里,弘晖总是最重要的存在,不是挂在嘴边,而是刻在心底,我们都是。

胤禛揽着我走到弘晖房里,看到撤了香烛的桌面,眼中立时冷起来。我向采依使了眼色,待她退出去关了房门,才再看向那个咬紧下颌的父亲。

拉着他走进内室,没等我开口,他已弯身坐在弘晖的小床上,手指轻轻抚着枕头,夜晚,听得见咝咝的摩擦声。

我蹲在床边将头倚在他膝头,伸手覆住他贴在枕上的手掌,满心的情绪想要释放,化成极轻的一声,“胤禛,谢谢你。”

枕上的手定住,我感觉得到它开始泛凉,脸在他腿上轻轻蹭着,继续说道:“我说真的,真的谢谢你。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管我开心还是伤心,你都在。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从来没有。弘晖,也没有。”

胤禛的手贴在我脑后,指尖滑过我头顶,轻柔地抚着,一下下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过来,“你们该怨我的,我说让你信我,我说弘晖不会有事,可是我说的话,都没有做到。我甚至在弘晖……都没能陪在他身边。”

“胤禛。”我仰起头看见他眼中的伤痛,心里像是针扎一样,拉过枕上那只手掌贴在自己心口处,“不是这样,不是你的错,你是最好的阿玛,在我心里在弘晖心里,在红挽姐弟心里,你都是。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弘晖,是我害你们伤心难过。你……我不求你原谅,也不需要你理解,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会让你很难相信,可是,你信我。”

我跪坐在他腿边,努力让自己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情一变再变。我不知道我的话他有没有听清楚,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努力地把弘晖的事告诉他,就像告诉他皇阿玛那样。

胤禛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我就靠坐在他腿边。将压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人变得瞬间轻松,哪怕他会愤怒,会从此再也不理我,我也觉得心里有了难得的平静。

蜡烛燃尽,室内一片漆黑,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房间,照得他如虚如幻。我仰着头一直看着他,像是怕他会随时消失一样,脖子酸痛,却不想动也无法再动。

我不敢问他是否怨我,或是恨我,因为我知道他对弘晖的喜爱不是一点点。他曾经那样骄傲的说我们有嫡长子就够了,那副神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我却让他们父子远隔两地,何止吴越。所以,即使他再怎样对我发脾气,哪怕休了我,我也能够理解,并且毫无怨言全部接受。

直到窗外的月光变成桔色,变成金色,暖暖地照进来,像是入了定的胤禛终于发出一声长叹,我听见他喉咙深处溢出的一个“好”。

坐了一夜,这就是他的反应?

我高估了弘晖在他心里的位置?

或是,他被我的话吓傻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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