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出现在尚西的身边,男子瞧来也不过是双十年华,穿的是冰蓝色的上等丝绸,绣着雅致的花纹,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的贵公子。
自顾昔年走后尚西就沮丧的坐在一边叹气了,她就是心塞啊!
抬首,看见崔宇站在了她身边,她顿时像抓到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站起来崔宇说:“崔宇大哥,你救救我吧,将军要把我嫁出去。”
噗……
崔宇不厚道的笑了,尚西气得拿眼瞪他,尽管他笑起来好看得如同日月生辉,一双凤眼宛如星河灿烂璀璨。
人家都这么难过了,你居然还敢笑出来,还有没有同情心了,尚西索性一把推开他,她的力气可不是平空而来的,崔宇一个冷不防被她推得朝后蹬蹬退了好几步。
“臭丫头,将军欺负了你,你不敢拿他撒野来欺负我了是不是?我看将军要是不收了你,还真没人敢要你。”
崔宇嬉笑怒骂的冲她教训,微微挑了下巴,颇有一番风流公子的佻达。
尚西气得瞪圆了一双杏眼,叉腰怒视于他,狠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这张毒舌,该给他割了。
崔宇也是瞧着她长大的,一看她气得不轻,立刻也就收敛了笑容,便也不再逗她,只说:“哎呀,你就放心吧,将军不会舍把你嫁出去。”
尚西哼了一声,表示不信。
对顾昔年来说,还真没什么是他不舍得的,他虽然平时待她不错,锦衣玉食的侍候着,可正因为这样,嫁她的时候也一定不会手软啊!
尚西想到此处又沮丧了一张脸,崔宇这时意味深长的说:“依我看,你就是嫁,这辈子也只能嫁将军了,当个妾之类的也不是没可能……”
“你才当妾,你全家都是妾……”尚西狠狠对他一吼,又怒瞪他一眼,心寒,撒退跑了。
她才不要当妾,才不要和别人分享将军。
身后,崔宇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能把这臭丫头气得原地爆炸,恐怕也只有将军的事情了。
他就知道,这丫头心思不单纯,居然胆大包天的看上了他们的铁面将军了,崔宇只能同情她了。
崔宇是学医的,当年尚西的病得情得以控制也是他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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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宇摸了一把自己光滑的下巴,算一下,顾昔年已经22了,至今尚未婚配,他已经是大龄青年了,身为将军,怎么能够不成亲,后继无人呢。
这次回来,顾昔年只怕要面临婚配的问题了。
远在边城天高皇帝人,没人管得了,现在人回到京城,就另当别论了。
尚西这丫头,恐怕要有得伤心了。
想抱得将军归,这丫头,你乍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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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这是回安国神府的第一个夜晚。
微风凉凉,夜也渐深。
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尚西今晚睡得有点不踏实。
已经许多年不做恶梦了,可这一夜尚西是恶梦不断,后来就梦到顾昔年一身喜袍,他牵了一个红衣女子的手,越走越远,任凭她怎么喊,他也听不见。
她绝望的哭天呛地,不停的在后面追,这个自己仰慕了六年的男人就这样跟着别的女人走了,扔下她看也不看,她难过得快要死了。
忽然,一步踏空,她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悬崖,她朝悬崖坠了下去。
“啊……啊……”
坠入悬崖并不惊恐,让她惧怕的是从此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他。
他坠入悬崖,他也不曾回头瞧一眼,这才让她心惊胆战。
她可着嗓子尖叫,好似要缓解自己内心的痛苦。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她的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她的衣裳和头发在飘动,像似一缕鬼魂。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尖叫吓倒,那女子忽然就转身去了。
尚西抱着脑袋继续拼命的尖叫,顾昔年跟别的女人走了,不管她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
“小西,小西。”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顾昔年的声音。
她忽然安静下来,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是不是作恶梦了?”他在问她,语气里又有了暧意。
也只有在她受惊害怕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温柔。
作梦?
尚西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作了个恶梦,顾昔年根本就没有跟别的女人走,根本就没有不管她,他没有穿大红喜袍。
一时之间,她又惊又喜,又惧又怕,猛地,一下子扎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顾昔年被她大力的扑过来,差点没被扑翻过去。
这丫头,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天天练功不是练着玩的。
她带着哭腔控诉:“我梦见我掉到悬崖里了,你都不来救我,还和别人成亲不理我了。”
顾昔年想到自己白天和她说的婚嫁之事,估计是真的吓着她了,才会让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里有些懊悔了,声音也就柔和下来:“那只是梦,没事了。”
跟了他这么多年,研究了他这么多年,她太清楚他细微的变化了,乍一听他的语气都变得柔和了,她立刻蹬着鼻子上脸,把自己的小脸可着劲的往他怀里蹭,像个小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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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昔年知道,自从把她从那个遍地是尸的地方救出来,有半年的时候她都恶梦不断,睡觉都不敢在黑暗之中,她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空间里,不和任何人说话,但却非要他陪着、读一些故事给她听,还非要抱着他才能睡得下。
后来,为了让她可以睡得踏实,他不得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兵来训练,她自然是不情愿的,想法设法的装病不训练,但又惧怕他会生气,她累了一整天后,到了晚上倒床就睡,渐渐的也就不做恶梦了。
自然,这样没日没夜的把她当成兵来训练,尚西也是非常恼火的,从一开始的依赖他,爱慕他,到后面对他又惧又怕,实在是因为他待她太狠了,训起她来根本不当她是娇滴滴的女孩,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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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昔年被她抱得有点紧,他不觉然的想要移开一些。
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注意,他也是说不出口的,这样紧紧的抱着她,她胸脯挤压着他结实的胸膛,他很难假装她依旧还是那个完全还没发育的孩子。
“没事了,你再睡一会。”顾昔年试图想要脱身,和她讲。
“我难过,睡不着。”她也不想睡了,怕一会又做起了恶梦。
“……”
“崔宇大哥说,我只有当妾的命。”提到这个,她立刻就松了他,重新躺了下来,只是把背给了他,表示她很难过。
让她当将军的妾,她的内心是抗拒的,甚至是崩溃的。
“崔宇,他为什么这样说?”
尚西听出他话里的几分不悦,就哽着声音毫不犹豫的把崔宇给出卖了:“崔宇大哥说,像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当将军的小妾都不够资格。”
该死的崔宇,和她讲这些作甚。
“别听他瞎说,你未来的夫君,妾都不会有。”
尚西微微一怔,他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再睡一会吧。”不待她在说什么,他已站起,朝外走了出去。
尚西勉强忍下叫他回来再问清楚的冲动,来日方才,她不能急。
一个哈欠袭来,她确实又困了。
次日。
黎明破晓,天色微亮的时候尚西就又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是被风吹醒的。
窗户一夜未关,到了后半夜,她就被冻醒了,就听外面的风呼呼作响,直往她房间里灌风。
尚西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边起身去要去关窗户。
咦……
窗户外面赫然有一只女人掉落的鞋子,尚西疑惑,翻身便从窗户处跳了出去,这后面明显是一片空地,在远处一些是一片花园,风一吹,花香都飘了过来。
红色的绣花鞋,看样子是有些年数了,因为已经很破旧了。
尚西在窗户外琢磨了一会,最终拿着这双绣花鞋回去了。
“邱妈,将军还没起吗?”尚西快步跑到院子里,询问正在扫院子的老妈子。
“尚小姐,将军一个时辰前就去出去了。”邱妈忙停下手里的活回话。
“有说干什么吗?”
“是跟着候爷去了皇宫。”
好吧!既然他不在,尚西也就把那只绣花鞋拿出来问她了:“你看一下只绣花鞋,可知道是谁穿的?”凭空出现在她房间的窗外,她严重怀疑,昨天晚上自己不只是作了个梦这么简单。
后来她也有仔细想了一下,前面的确是梦见将军和一个女人成了亲,但后面忽然就又凭空冒出来一位白衣的女人,当时以为还是在梦中,便没有当回事,可看到这只绣花鞋后……
她忽然就意识到,昨天确实是有个白衣的女子来过她的房间,在她尖叫之时,她匆忙就离开了,由于她走得实在太快,她才会以为那个女子也只是她梦的一部份。
面前的邱妈脸色微微一变,说:“这不是大夫人的鞋子吗?”可怎么会在尚小姐手里?
“大夫人?是谁?”
“将军的母亲。”邱妈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顾昔年并没有朝她讲过关于他娘亲的事情,昨天睡觉的时候她就有琢磨了,是不是将军的母亲已经过逝了?
“邱妈,来来来……”尚西忙拉着邱妈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和我说说,将军的母亲怎么了?”昨天一天都没看见将军的母亲,她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凡是关于将军的事情,她都有兴趣知道。
邱妈搓了下手,没想到尚小姐这么热情,一看就是一个好亲近的人,她便叹了口气,说:“大夫人已经病了八年了,平时都被关房间里的。”
邱妈在当年的大夫人嫁进来后就一直侍候着,后来大夫人病了,被关了起来,她也一直跟着在这里侍候着大夫人,每天给大夫人送饭过去,所以邱妈对大夫人是相当了解,一看到这双绣花鞋便认出是自家夫人的鞋子了。
大夫人被关在那个房间里八年了,刚开始那会由于她具有攻击人的能力,平时谁也不敢靠近她,再加上候爷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时一步,平时这个院子都是冷冷清清的,也是因为大夫人的儿子顾昔年这次归来了,据说指定要住在这儿,把这儿收拾妥了,这里才又被收拾起来。
也许是因着爱乌及乌的原因,尚西心里有些难过。
八年前,顾昔年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吧?比她现在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