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说:“疏影,我从前从未这样去想过,不过,我想起一件事,也许你的推测大有道理。”
梁辙将梁岩均前些日子在梁老夫人屋顶听到的话,简要陈述了一遍。
毕了,他说:“疏影,我会好生去查查,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子由,只可惜我现在不能帮你更多。那个罗妈妈身上有秘密,子由不妨吓唬吓唬她,这样的人,贪生怕死又贪财,很容易套出话来。只是,从前你不会注意到她,也不会怀疑她。”
梁辙定定看着秦疏影,带着赞赏。
秦疏影也定定看着他,忽然,“扑哧”笑了,“子由,你塞着手绢,怎么出去见人啊?”
梁辙伸手握住她的粉拳,“我要走了,我给你留了五个人,两个女孩儿,和灰云一样都有些功夫。还有三个人,都是青年男子,一个换成你的车夫,另外两个,你看着安置。”
秦疏影没有矫情,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子由,这是我根据父亲留下的札记,研究了半年之久弄出来的东西。我虽然不懂器械,但我知道这个东西的威力。你让人照着样子,尽快给你做几样,放在身上傍身。”
梁辙接过来一看,先是疑惑,随即眉目一展,再次激动地抱住秦疏影:“疏影,你真是我的福音。”
他再次看了看图纸,说:“四皇子殿下擅长此道,我会找他帮忙。”
秦疏影点点头:“依我看,这东西需要的器材实在罕见又精妙,若非军中,实在没人敢费这么大手笔。没有四皇子帮忙,子由还真做不来。”
“林大小姐可有助你?”
“她喜欢这个,却让我做成了,让她知道,我觉得不太厚道。”
梁辙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真是鬼精灵!”
“事成之后,千万别提我。你只说,无意中得到的。可答应我?”
“当然,疏影这样聪慧,我要护着你,不让别人发现你的光芒。否则,他们都来抢你,急煞我也!”
秦疏影一笑,“好了,子由快去吧。”
梁辙揣着这个东西,激动又不舍地让秦疏影出了茶楼,自己悄悄从茶楼后窗跳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往脸上抹了几下,又换了衣服,变成了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
他暗地跟随秦疏影的马车,亲眼看见马车进入秦府,这才从另外的巷子走了。
三天后,梁辙的舅母上门提亲。
德隆帝下旨赐婚的事情已经有一个多月,罗梅香作为梁家当家主母,早就应该将事情操办起来。
可她故意不动声色,没有任何举动。
非但如此,她还给梁辙塞了两个瘦马。
梁辙的舅母,是威武将军的嫡妻。
老威武将军也就是梁辙的外公,几年前去世。他在世的时候,威名赫赫,赵家十分显赫。否则,赵婉娘也不可能嫁给平西候。
现在的威武将军,也就是梁辙的亲娘舅,和赵婉娘一母同胞。
威武将军赵振远几年前在战场上受了伤,瘸了一条腿,而且还沾染上了军中欺瞒军粮的罪名。
因此,赵振远被褫夺了军中大权,圣旨让他回京修养。
战场上再也无法立功,还沾染上了这样的罪名,赵振远又没有成年儿子代表赵家上战场,赵家立刻没落下去。
赵振远虽然还挂着正三品武将的名头,却早已被排挤到边缘,在家里养着,无所事事,基本上成了废人。
赵振远的妻子木氏,虽然还不到四十的年纪,但这些年过于操劳又忧心,看起来已经很苍老。
董氏听说是她来,有些奇怪,不过,梁家的事情董氏很清楚,知道木氏来秦府只有一件事,所以她立刻郑重接待了木氏。
木氏穿着很郑重得体,虽然没有朱环翠绕,但端庄大气。木氏也是将门女子,身材高挑,虽然显得苍老,但却自有一番气度。
她虽然穿得简单,但带来的东西却极多,足足有十箱子。
赵家家丁和秦府家丁一起抬进来,每个人都看得明白,每个箱子都沉甸甸的,里面定然塞满了东西。
董氏只略打量了木氏一眼,便将目光放在木氏脸上
倒是几个丫鬟偷偷打量木氏,心里想的什么,董氏不用问也猜得到。
木氏这一身看起来端庄大方,身上却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这些丫鬟们多少有些轻视人家。至于箱子,里面塞什么都成,又没打开看,谁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董氏给了兰香一个眼色,兰香会意,就将人都支开了,只留木氏和董氏在屋子里,兰香在旁边伺候。
木氏先是客气了两句,随后才进入正题:“大奶奶,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就是给平西侯府梁大公子梁辙,向贵府秦七小姐疏影求亲。”
董氏有些不太习惯木氏的说话方式,真是够直接,一句废话也没有。
提也不提梁老夫人和罗梅香,不提平西候梁云山。
按照大周的礼仪,梁辙有父亲,还要继母、祖母,说什么也轮不到赵家来提亲。
但赵家就是来了,而且还来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一点儿越俎代庖的尴尬也没有。
董氏不敢表态,“夫人,我已经让人去请老夫人和疏影,你稍坐,她们就来。”
木氏很平静,一笑:“好。”
看得董氏一愣。
很快,老夫人在秦疏影的搀扶下到了正堂。
见礼之后,分主宾坐了,木氏对着老夫人重新提起这件事。
老夫人沉吟片刻,说道:“不知道夫人准备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九月初八。”
秦疏影怔了怔,时间又提前了?
老夫人还在沉吟,木氏道:“疏影,好孩子,到了梁家日子恐怕不好过,所以子由才请我来提亲。老夫人,梁家的情况您都知道,我也不遮掩。我能保证的就是,只要我们夫妻还有一条命在,我们就能豁出一身力气,为疏影争得公道。从前是,今后也是。子由是我们亲眼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千里挑一的好孩子,重情重义,爱恨分明。我时常想,若子由是我的孩子那该多好,我定然当做宝贝捧在手心。这么好的孩子,却被人这样糟践,我能相助的有限,但只要他看重的,我必定看重;他珍爱的,我必定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