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难苍生,恨恨当别论。
——晏青
这飘渺阁中所居只有二人,竹子身体无恙,那么这药只能是郗渺人的了,晏青微眯双眸,深沉地注视了那药渣一眼,渺渺究竟是怕苦?还是知晓这药有毒?前者若还好,至于后者......晏青顿时表情狠厉,像是地狱里攀爬出来的恶鬼,黑而邪恶,令人心生胆寒,他是绝对不允有人阻碍他。
“竹子,你好生交代,那飘渺阁院子的药渣是什么情况?”晏青早时就把竹子叫了过来,冷声质问道。
竹子本就恐慌昨日之事,一见尚书大人没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落眼的晏青容颜冷峻,连嘴唇都是淡漠如冰的,吓得竹子顷刻间跪拜而下,低垂着头瑟瑟发抖着把昨日郗渺人不愿喝药之事抖落得干净,丫鬟的命不值钱,众人弃之如履,厌之如赃物,她只好对不住夫人了。
“如此这般,那倒是无碍。”晏青缓了神色,轻轻言道,似乎是那个翩翩文雅的晏青又归来了!
竹子听闻此言,身子猛然一松,抬手之际竟是额鬓间细汗满满,好若水池捞出一般,晏青再无它事,挥袖让其退了下去。
竹子踏出书房时,正好对上白药,白药看到她狼狈模样,凤眸浅浅眨过,露出和善一笑,见此竹子匆忙行礼,视线直直望向那路边小绿,神思翱翔于天际之上,白药唤过几声纷纷不应,待神魂回来时白药早已不现身影,竹子羞愧间逃离此处。
“大人,我想早些时候回北盛,好不耽搁大人成大事。”白药站置一边行礼而道。
椅上的晏青嗤嗤而笑,书房熏香炉尽,不升半点云烟,倒显寂寞之色,白药不知晏青此番作为是何缘故,只得屏气凝神,静等下文。
“朝中百官皆知你是我妾室,我在尚书位置已久,觊觎的官员数量不可数,近时皇帝将那些祸国妖民的官员和妃子压入地牢,我要是有个轻举妄动,那刽子手说不定明日就把我斩首示众了,更何况你直接去北盛?虽说你是北盛子民,但你无父无母又无亲戚在北盛,毫无缘由地去一定会惹来事端的。”
晏青一番言论让白药嗖地惊白了脸,好在她离去之前先有说明,不然贸然出了南锦,只怕是要害了大人!
“是白药考虑不周,一切事项皆由大人安排。”白药恳切言道,末了还再行大礼于晏青,以示歉意。
“莫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养兵千日非一蹴而就,朝中文官武官就是再能能文善武,可莫要忘了,南锦那兵营,又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朝中那区区几人怎能抗得了北盛十万将士?”晏青唇边掀起一抹自信笑容,好似清风而至,使人赏心悦目。
白药只得佩服晏青谋略,这算盘打得确实是无人能及,白药心说传闻那南锦谋士君惊鸿有力挽狂澜之势,也不知能否救得了这江河日下风雨飘摇的南锦江山!
“大人,你不怕那君惊鸿出什么幺蛾子?”白药不由得提醒言道,尚书大人好像把此人遗忘了。
提起君惊鸿,晏青眸光闪闪而过,白药抬眼一看那眸间深邃似海,恍然让人坠入深渊,飘然间只听面前君子侃侃而道:“我不信那君惊鸿能翻云覆雨,这局我是执棋子之人,他不过我手中玩物,必败。”
白药一思这话有许些道理,担忧之心猛然间消失,便再不打搅晏青之事,说道是近日会一直住在府内就转身而去了。
郗渺人早间就没有找竹子,心下有了不妙预感,正欲朝外奔去时,竹子带着煞白的脸色回到飘渺阁,她的双唇微微颤抖,还略带有青青之色。
“夫君发现昨日之事了?”郗渺人怯怯小声言道,眼睛忽闪时都有害怕心意,她可没料到竟然就一夜之间,被那人逮住了。
“夫人,你可以后不能再害我了,你可不知道,大人恼怒时的模样太过于骇人了!”竹子娇嗔说道,并无无埋怨样子,她发誓她再也不想见到晏青第二次那个样子。
“不会了。”郗渺人言道,昨日她心情不好,也就忘了让婉儿处理这事,这才被那人抓了个正着。
风光正好,庭院里处处都是新意,竹子给郗渺人拾掇好袄裙发髻后,扶着她在院子里走动,身着蓝色素袄,那上面刺着闲云野鹤,正是郗渺人喜爱风格,清新雅意,下裙是普遍灰黑,上边无着任何花式,束腰在走动间浮摇而动,呼吸间那清脆草香沁人心脾,梨花木簪斜斜而插,好一个清秀人儿!
不经意间走至长廊尽头,府门口人来人往,郗渺人知晓外面是热闹街市,只是她进这深府大院后,就再无少女时的闲暇时光了,她瞅着那熙熙攘攘,眼里涌现出向往之色。
“想去?”
晏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飘过来,一听是晏青,郗渺人和竹子立刻侧身行小礼,晏青使了个眼神,竹子意会退到一旁,晏青扶着郗渺人缓声言道:“若是你想去,那我陪你。”
郗渺人看着那纷繁景象,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密信,瞬间就如一盆凉水泼了浑身,挣开晏青搀扶,忿忿言道:“不了,我身子骨不好,应该避外人才是。”
晏青愣愣盯着郗渺人,他知晓郗渺人最痛恨她的虚弱身子,说实话他是很想渺渺出去看看那闹市景色,比起庭院那些静物,别有一番滋味,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渺渺的时日不多了,他不能因为私心而让渺渺活着这世间,他带走一个白药是誓言不能违背,至于渺渺,她是南锦人,怕也不能谅解一个他国探子吧!
“那你好生回去歇息,等傍晚时分,我去喂药。”晏青无奈言道,让竹子看好主子回房小憩。
沿路走回飘渺阁,竹子用着一双疑惑眸子频频望着郗渺人,夫人和大人向来关系融洽,怎的今日夫人莫名闹起来情绪?而且大人也没有责问夫人没有喝药之事?
郗渺人察觉到那目光,故意装作无知视而不见,淡着一张秀颜,直到躺在软塌之上才变为仓皇之色,她费尽心思嫁入尚书府,没想竟是一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