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歌摇摇头,愧疚道:“对不起呐……”
“我们赶过来可不是听你道歉的,你呀,每次有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和我们说,以后再这样,可就真和你生气了。”拓蔚放下斜背着的背包,嗔怪又心疼的说着她。
南弦歌乖巧地点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拉住衢絮的手,“絮絮,别生气了。”
……
女生的感情就是这样不可描述,刚才还在闹别扭,一转眼就欢欢乐乐地又扎成一堆开始说说笑笑。
陈霖在尴尬地出门关门时无法理解地摇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口是心非的厉害呢?
“喏,这图上被圈起来的这几个地方,我都跑过了,而且也有足够的资金和关系将其中随意一处顺利拿下来,你看看。”拓蔚将背包里的电脑搬出来,也没有连网,直接打开几页现做的图纸,坐到南弦歌旁边指着屏幕上面的几个被用红色线条圈起来的地方。
南弦歌随着她的动作仔细看了看这几张图,发现她圈起来的全是闹市区人流集中流量也广的地方。
“这样吧,等会儿连上网,把这几个地方的周围地势地貌和以它们为中心的全方位3D视图弄到手,然后给我,我再仔细看看,然后下决定。”南弦歌看着其中一个被圈起的点,沉思了几秒钟提议着。
“好,没问题。”拓蔚点点头,然后就开始拿着电脑到旁边开始连网。
“小歌,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就那么巧被你碰到了?”方诺单手支着下巴,凝眉不解,她的家族不小,所以从小其实也见识过太多阴私的事情,类似于车祸这种手段,其实她是连想都不屑于想的,毕竟太拙劣了。
可是这件事正因为拙劣,所以更快更有效,这不,南弦歌就躺在这里了,所以方诺直觉不对,怎么可能那么巧,刚好就是她刚回来,刚出家门,刚好有大型车辆的司机没有睡好……
南弦歌见她深思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这么巧吧,时也命也。”
一旁拿着电脑的拓蔚听她的回答,停了停动作,然后看了南弦歌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弄电脑。
拓蔚很清楚南弦歌在撒谎,因为她的家族情报可不是这样的消息,正因为家族很巧得到了关于南弦歌的消息,传给她,她才会找了借口带着衢絮和方诺到S市,然后顺理成章让两人在花涯那里得知了南弦歌受伤的消息。
但南弦歌既然摆明了不想让她们知道真相,拓蔚也不会站出来揭穿她,毕竟这件事南弦歌几乎是全程的唯一直接受害者,她不想说,拓蔚便也假装不知情,况且如果被衢絮那急性子知道了这事儿的真相,她还不得原地爆炸,然后顺带炸了无数池鱼。
虽然还是不相信,但既然当事人都认了,方诺也只能打消那些乱七八糟的阴私阳谋的念头,贴心地帮南弦歌和衢絮削着果皮。
衢絮一边不客气地接过方诺削完皮的苹果一口咬下去,一边嚼着果肉感叹着,“你们看我们家诺诺是不是就属于那种典型的贤妻良母型?连削个苹果都能从不断的果皮儿上看出她的心灵手巧,真不知以后那个男人那么有福气娶了她回家当老婆~”说着,还扬了扬手里被她咬了一口破坏了和谐美感的苹果已示自己的话没错。
方诺停下帮南弦歌削苹果的动作,利落地将手里的水果刀在指尖转了转,然后在衢絮惊恐闭嘴的动作里难得地温柔问道:“要不?你娶了我?我天天帮你削……”
“……咳,不用不用,我,我有孙跃就够了,嘿嘿~”衢絮说着便在自己唇边用手比了个闭嘴的动作,整个人往南弦歌的方向挪了挪,远离方诺。
她怎么能够忘了,这冷冰冰的闺蜜可不止是表面上看起来不好欺负,事实上更不好欺负……
方诺是格兰斯跆拳道社的上一任社长,打遍整个学校所有武力值的人,未逢敌手,之所以是上一任,是因为她要到上京……所以临时硬是给辞了。
“没出息的。”拓蔚在一旁笑着无情地打击讽刺着衢絮。
“南小姐,录像资料全都带来了。”门被推开,房间里便陷入安静,抱歉地看几个女生一眼,张余提着电脑走进来,后面跟着之前出去的陈霖。
“小歌儿,我们先出去吃饭,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饭呢还,你等会儿饿了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带给你。”方诺和衢絮拓蔚都齐齐地起身,体贴地告辞先暂时离开,走到门口和陈霖礼貌地打了招呼后一起离开。
她们其实也很好奇南弦歌每次办案,但是这里两个大人物,明摆着就是很重要的事,她们待在这里,就算南弦歌丝毫不介意,可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扰乱他们的思绪。
“录像就在这份文档里,都是临时从另外的设备上直接拷贝到这个文件里的,全程没有任何剪辑。”张余将电脑打开,点开其中一个文件后递到南弦歌眼前。
南弦歌单手接过放在曲起的膝盖上的被子上稳固着,然后点开第一个开始看。
录像很清晰,甚至能够看到很多人路过时脸上的表情。
一开始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一如张余说的他们查看的结果,单从视频上几乎找不到疑点。
看完一个,接着看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南弦歌突然将视频停顿住,然后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陈霖和张余齐声紧张地问道。
“……陈局,张局,您二位……这样站着不累吗?看这个也要时间,你们先坐吧?”南弦歌略无奈。
陈霖和张余一人一边的站在她床头边,都用一种俯身的姿势倾着头看她手上的电脑屏幕,要不就是紧紧的看着她,像是生怕错过她脸上哪个微表情一样。
“……”两人听她一说,也发现了自己一时心急,有些没形象的失礼了,各自尴尬地应声着在沙发上坐下,却仍然双眼紧紧的锁定着南弦歌。
无奈地摇头,南弦歌也不再说什么,继续点开视频看着,偶尔也会停顿细看过快进略过。
皱了皱眉,南弦歌将现在看的一个视频停住,然后用另外的播放器打开之前看过的另外一个,将它直接拉到一个刻度,然后两个视频一起放。
视频也正好是从刘姜摔下楼的时候播放,两个视频,只是拍摄方向不同,但角度都刚巧是对着刘姜的小区那个角度。
画面里,刘姜坠落后附近刚好有人路过,然后震惊,上前查看,慌乱地拨打电话。
随后人越聚集越多,所有人都绕着刘姜摔得破烂的尸体围成一个空心的半圆,互相指点讨论私语着。
南弦歌一遍遍地重放这一段录影,引得本来坐着的两人又不自觉地上前和她一起紧张地将视频反反复复注视观察着。
“张局,这个人,你们调查里有吗?”南弦歌突然停住画面,伸手指着其中一个人问道。
张余闻言比她还激动,凑到屏幕面前细细打量着她手指的那个男生。
待看清人的外貌后,仔细想了想,然后肯定地点头,“有,应该是死者的铁哥们儿,和他一起被我们审问的还有另外四个人,据他们交代,他们以前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后来刘姜不知为何搬出去住了,然后他们经常也会到刘姜租的房子里去聚会。”
“抓捕他。”南弦歌淡定地直接下了决定。
“啊?抓捕?可是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嫌疑,要抓人可以,但是证据不足的话……”张余先是震惊于南弦歌的果断决定,然后皱着眉迟疑着反驳。
“弦歌,你怎么就断定他是凶手?”陈霖疑惑地问她,也是想要她告诉张余,毕竟张余不是他陈霖,和南弦歌没有那么多的默契,身为官方人员,规矩使张余不可能任性的因为南弦歌一句话就说抓捕就抓捕,在法律法规上,一切讲究证据。
“嗯?”南弦歌还锁定在屏幕上的视线转向陈霖,然后摇摇头,“我没有说他是这件案子的凶手。”语气之无辜和诚恳,让陈霖和张余无语。
“那你怎么……?”张余握着手机,听她的话,哭笑不得,也不知该不该打电话让他们行动。
“他不是凶手,但是绝对认识凶手,而且和这件事的凶手被害人都肯定有关系,并且,很有可能马上就是另一起案件的凶手了!”南弦歌像说最简单的绕口令一样,然后看着两人似懂非懂的样子轻叹口气,无奈地让他们将目光看向电脑。
“你们看,他一开始在人群外的表情是茫然疑惑和兴奋的,这很正常,寻常人碰到这种事,在还没有看到现场时,都会疑惑,都会有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和猎奇心态,然后他扒开人群进去了。”说着,南弦歌点开另外一个视频,指着上面正对着门口一大片空地拍摄的画面,“看这里,他一开始是恐惧,很正常,他可能被血腥的画面刺激到了,但之后很明显他认出了这个刘姜,然后不可置信,注意看他的手。”
南弦歌将画面放大,然后道:“他在掏手机,为什么掏手机?是什么让他在看到尸体是刘姜时第一反应就掏手机?又是为什么他将手机放回去了并没有拿出来?”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陈霖和张余两人齐齐怔住。
然后两脸茫然地看着南弦歌,为什么?
南弦歌看两人的反应,突然想起来自己问他们也等于自问自答,他们可不是以前和自己热火朝天的讨论无数案情的犯罪心理学的老师同学。
然后不可闻地轻叹,继续详细地为两人解释着:“首先,为什么他会下意识掏手机?正常人在看到尸体时掏手机,无非是两种,第一:叫救护车或报警。第二:拍照,分享到网上或者传给朋友。”
“然后,他为什么不在看到尸体时就掏手机,而是要在认出死者后才想起掏手机?于是,上面的两个可能,基本都可以排除,因为那都是正常人下意识的反应,而他,因为后面放回手机的动作,所以动机明显不符合那两条正常人范畴的推测,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可能我们不能够一一详尽地思考,那么就先用略宏观的排除法吧。”
南弦歌停了停语句,等两人都基本消化了她的话后才又继续说着,“最后的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他为什么突然又不准备用手机了?在这里我们可以先保留有人给他打电话然后挂断的可能性,我们先从嫌疑人的角度来分析,只要假设他是嫌疑人,就又有了几种可能性,第一:身边围了很多人,说话不方便。第二:有监控,他怕被录到异常的举动。第三:明哲保身。其实综合一下,都只是一个原因,他认识凶手,但是和凶手的关系很……奇怪,他应该隐约在猜测杀死刘姜的是不是那个凶手,但是又不能够确定,他有面对未知的恐惧,但是眉间细看也有狠戾决绝,像是那种……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果决,但他后来一直看着尸体不动,明显他在犹豫,至于犹豫什么,大概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在可能被害之前先动手除掉疑似凶手的人。”
“……”张余张口结舌地听着南弦歌的一番推断,心中直呼见鬼。
办案的成员那么多人,没有哪怕一个能够看出来的,就算有,谁能够从一个表情和一个举动就直接得出了这么多东西?偏偏他还觉得推断的太正确了,画面感太强了,就像她亲临现场亲眼目睹了一般,简直是……简直是见了鬼了!这智商,确定她用得和他们用得是同一个物种的脑袋?
张余还在震惊,陈霖却快速地拉拢神志,理清思绪后瞬间皱紧了眉头,看着南弦歌声音凝重地问她,“按照你的推断,很有可能,凶手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