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福眼珠子秃噜一下,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你们......”,他话都说不清楚,想要坐起身来,又因为腿还被架在床尾“扑通”一下跌落回去。
他脸上还带着为了迎接小鲜肉堆起的宠溺笑容,来不及切换回来,浑身的热血却冷了。
“小谈你?”陈庆福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谈向文,“这就是你说的,嗯?”
谈向文把快要溢出眼角的笑容憋回去,装作看不到陈庆福难看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唉,陈老师,这就是我手下那个不知道分寸的。”
又转头对唐景深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陈老师赔罪,把你做过些什么都跟陈老师讲讲,陈老师贵人多忘事,都不记得了。”
“一定要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
陈庆福胸膛剧烈起伏,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谈向文笑着朝唐景深使眼色,示意他接棒。
后者眼神迷茫,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仿佛不懂他在说什么。
谈向文晕倒了。
唐景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低眉颔首站在陈庆福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谈向文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家伙不会来真的吧。
“陈老师,好久不见。”唐景深说道。
陈庆福两眼发黑,好久不见个鬼!
他一看到他就想到两天前被按着揍的经历,头皮发麻,躺在病床上不住抽搐,脸色铁青。
唐景深开始徐徐向他讲述自己犯的“错”。
“......前两天拍戏的时候,不小心看到有个人在欺负女孩子,一时气不过,就上去帮了两把,手上一没分寸就把人给揍了一顿。”唐景深一脸歉疚的说。
“我知道这样会给剧组添麻烦,但是一个堂堂大男人欺负女孩子始终不对,该揍还是得揍,您觉得呢?”
唐景深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神平静看着陈庆福,谈向文终于松了一口气。
陈庆福脸色黑的像锅底,手腕不住发颤,双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薄而出,指着唐景深,“你!......唐、景、深!”
谈向文马上站起来,惊喜的抓住陈庆福的手,打断道:“对!他就叫唐景深!陈老师您记性真好!”
谈向文指着陈庆福笑道,“您刚刚还说不记得了,肯定是逗我的!”
“不过话说回来,陈老师肯定也是觉得那人做的不对。我一听就怒了,什么人渣嘛,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就会在剧组欺负漂亮小姑娘,活该被打了,您说是不?”
“我......”,陈庆福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谈向文又接道,“您?您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您肯定也觉得我们景深做的对了!那种人渣就不该留他在剧组里继续张狂。”
“我就说陈老师是个讲理的,他刚刚都说不怪你了。”谈向文不给陈庆福任何一个插话的机会,转头跟唐景深说,“还不赶紧谢谢陈老师?”
唐景深配合地说道,“多谢陈老师的理解和支持,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得见一次揍一次的,有陈老师的理解我就放心了。”
谈向文:“那肯定!有陈老师给你撑腰呢!下次就不能那么轻易饶过他了,放开了打,打坏了算陈老师的!”
谈向文和唐景深两个人一唱一和,满嘴跑火车,陈庆福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谈向文还夸张的道,“哎,陈老师,您怎么了?”
“您身体不舒服吗?挺住啊!”
“哦,睡着了吗?那您先休息,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谈向文靠在墙上,捂着肚子走不动路。
唐景深双手环肩站在他旁边,“很好玩?”
谈向文两腿发软,花枝乱颤,一手搭上唐景深的肩膀,“我,噗哈哈哈哈哈,我他妈一想到他最后的表情,我就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小护士路过,看智障般瞪了谈向文一眼,唐景深觉得丢人,甩开谈向文向前走去。
“哎,景深,等等我!”谈向文马上起身赶上去,搭着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唐景深:“一开始。”
谈向文:“一开始是什么时候?草,我他妈是不是玩脱了,明明我想整你的啊!”
唐景深:“嗯哼。”
谈向文一拍大腿,恍然道,“我擦,你那会儿是装不明白呢?害我差点以为你真要跟那孙子赔罪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唐景深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谈向文服气了,举了举大拇指,“行!你他妈才是真·影帝!”
谈向文想要整蛊唐景深却差点被反整蛊,一肚子闷闷不乐。
走廊上行人来往匆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悲欢离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唐景深突然说:
“不是你演技差,是我太了解你了!你.....也很了解我。”
谈向文脚步顿了下来。
“你忍不下这口气,但我可以!”唐景深说,“我当时真的想过道歉,如果这就是终结。”
谈向文眉头皱了皱。
唐景深又说:“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忍不了了。”
谈向文反应了足足有五分钟,终于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了,咆哮道,“卧槽!唐景深!你他妈这是在跟老子秀恩爱呢?!”
“你他妈,你有什么可秀的,老子跪......”
唐景深勾了勾唇,“嗯哼?”
谈向文突然脸色通红,半晌吭哧不出一句话,“行,你秀吧,你......唉,算了。”
唐景深不明所以,谈向文却肃容道,“这次,我们算是彻底得罪那家伙了!”
唐景深点头。
谈向文又道:“你有一点说的也不对,我不是忍不下这口气。而是陈庆福这种人,就算你去给他做小伏低,他也不可能放过你们。这个梁子我们是结定了!”
“你查过他?”唐景深对陈庆福的了解,仅限于和他吃的一顿饭和打的一场架。
谈向文摇摇头,炸毛道,“怎么来的及?!一看到视频就赶过来了!问了几个朋友,都说这人是个睚眦必报的。”
“景深,我们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唐景深面无表情,“哦。”
“你怕了?”
谈向文怒道,“你才怕了,混这圈的,要是见啥都怕,你谈哥我还不早被别人潜规则了?”
唐景深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曾经差点被......?”
谈向文马上双手环胸,戒备地看着唐景深,“瞎说什么?人家可还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小......小......!”
唐景深汗毛抖了抖,走下楼去。
“哎,你怎么又一声不吭跑了”,谈向文跟在后面道,“走那么快干嘛?”
“去秀恩爱。”唐景深头也不回道。
谈向文:“......”
又一次ko!谈向文受到了十万点暴击,倒地不起,宽面条泪在风中飘扬......
......
一天后,苏桐出院,临出院前还被各种大检查、小检查轮了个遍。
“不再多留两天?”唐景深和苏桐去机场送谈向文。
谈向文依旧是昨天的那身衣服,懒洋洋道,“哦,不用了谢谢!我可不想继续在这里当大功率无污染绿色环保led电灯泡。”
唐景深唇角勾了勾,看了一眼苏桐。
“最近在剧组一定要多留心、多注意着点,唉,其实我说这些也都是废话,你自己注意着点就行。”谈向文叮嘱道。
唐景深点点头,两个人互相拥抱、分别,熙熙攘攘的机场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桐心跳忽的一滞,唐景深突然握住她的手。
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一刹那间,仿佛汹涌的人潮都成为背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交握的双手。
每个人的一生都像是一场电影,但人们并非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是主角,只有某些特定的时刻,万事万物一瞬间隐去,只余下头顶璀璨的星空和星空下的自己。
圆舞的序曲响起,大荧幕在眼前滚动,画面现出他们交握的双手。
苏桐指尖颤了颤,惊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仿佛无需言明,他们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状态,她甚至都来不及思考,究竟是怎么过渡过来的。
“还有半天假,想去哪里玩?”唐景深问道。
“嗯,随便,不用回剧组吗?木导不会发疯吗?”
唐景深牵着她走出机场,“不用回去,排期排到明天了。”
司机小刘因为那天出事的时候半天没有等到苏桐,擅自开车去接自己的一个朋友,被谈向文辞掉了。
这次换成一个非常阳光的大男孩。
“唐老师,下一站去哪里?”
唐景深征求地看了一眼苏桐,苏桐自己没什么主意,唐景深便道,“那我决定?”
“去影视城!”他说。
“得嘞!”司机小哥笑道,一脚油门“轰”一声开出去。
苏桐:“???”
“不是说今天不用拍戏?”
唐景深神秘一笑,“是啊,不拍戏,带你去探班!”
苏桐以为是他娱乐圈的朋友,茫然的点点头。唐景深又道:
“我听说闫佑余老师这两天在横店拍戏,不知道苏助理有没有兴趣去探个班、要个签名什么的?”
苏桐:“!!!”
“什么?!”
苏桐瞳孔微微收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茫然道,“你说真的?我真的可以吗?他会不会不签名给我?我......”
唐景深攥了攥她的手,笑着说,“我以前跟他合作过一部剧,闫老师是个不错的人,你现在可是视帝的助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苏桐已经完全听不到唐景深说话了,满脑子只有:
“你、居、然、和、他、合、作、过!”
白色的面包车在路面上飞驰而过,碾起一地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