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暗流涌动
李胖子的死讯固然会传得很快。
因为凡是对他有所耳闻的人,都巴不得他早点一死了之。
他的死讯,就像开仓放粮般的喜讯传播到浙江的每一个角落。
倭寇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死讯。
倭寇营地。
岗村次郎问道:“新上任的粮草官,来浙江多久了?”
一奸民说道:“不足四天。”
岗村次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出去,叫井田十三郎进来。”
少顷,一精干的武士走了进来。
岗村次郎问道:“浙江粮草官因贪墨一案,在公堂上面被人暗杀的事情,你知道吗?”
井田十三郎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岗村次郎问道:“这个事情,你怎么看呢?”
井田十三郎说道:“首先,从粮草官贪墨来看,说明浙江的军队作风存在问题;其次,新上任的粮草官来浙江不足四天,交接工作自然会存在问题;再者,粮草官于公堂上被人暗杀,说明浙江的局势当真是水深火热了;最后,现在浙江的军队肯定是处在动乱的局面,据说是朝廷的两个党派发生了冲突,犹如我们的南北朝廷一样。”
岗村次郎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依你看,我们该当如何?”
井田十三郎说道:“奇袭!”
岗村次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来部署战斗吧!”
井田十三郎说道:“领命。”
胡部堂住处。
胡部堂说道:“这几天,倭寇那边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
戚继光说道:“不是好像,而是压根就没有动静。”
胡部堂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怎么看?”
戚继光说道:“每凡大风雨来袭,天空都会显得特别平静,等到天空不再平静的时候,想要避雨,恐怕为时已晚。”
胡部堂点了点头,说道:“部署的如何了?”
戚继光说道:“就等鱼来上钩了。”
胡部堂点了点头。
皇宫。
皇上的脸色显得不是很好,从他听完黄锦的汇报后,表情便犹如现在这陷入僵局的气氛般严肃。
皇上不语,公主自然不会说话了。
良久,皇上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公主说道:“父皇能看千里之外,女儿却只能看十余里。”
皇上说道:“我要你把能看见的都说出来。”
公主点了点头,说道:“浙江的局势,恐怕会更糟!”
皇上问道:“怎么说?”
公主说道:“李通故固然昏庸无能,可是,他的工作,严嵩等人却是很支持的,无论他要多少粮食,严嵩都会想办法帮他凑齐,毕竟,他要是贪墨一份,其中的大部份都会孝敬严世蕃,严世蕃既能将朝廷的银子中饱私囊,又有一个替死鬼,他何乐而不为呢?可是,现在粮草官换成了和他水火不容的刀段,且刀段在审案中,更是有意将矛头对准了严嵩,是以,严嵩安能善罢甘休?”
皇上叹了口气,说道:“年轻人,火气太大,未必是件好事!”
公主笑道:“父皇不也年轻过吗?”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父皇不也年轻气盛过吗?
嘉靖皇帝苦笑了一下,当年的“左顺门”,若是没有这种年轻气盛,怒发冲冠的火气,恐怕谁也做不出来。
皇上又笑道:“咋了?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向外拐了?”
公主听出了父皇话里的意思,双脸通红,羞愧的低下头去。
皇上又说道:“你的眼界,已经有八百里了!”
剩下的两百里,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观景呢?
海盗营地。
汪直问道:“徐将军,可有浙江和倭寇那边的消息?”
徐阳点了点头,说道:“回圣上,浙江那边,查出了李通故贪墨受贿的事情,李通故在公堂上被人暗杀了。”
汪直脸色一变,问道:“此事当真?”
徐阳说道:“不敢隐瞒圣上。”
汪直说道:“那么新上任的粮草官是谁?”
徐阳说道:“是本届武林争霸的霸主,人称浪子刀段。”
汪直说道:“如此说来,此人定是个狠角色咯?”
徐阳说道:“此人非但是个狠角色,还是个才高八斗,明察秋毫的判官!”
汪直问道:“哦?”
徐阳说道:“李通故贪墨受贿的案子,便是由他查出,并且由他审判的,他甚至就要揪出严嵩了`````”
汪直问道:“那后来是怎么回事?”
徐阳说道:“李通故即将供出严嵩等人的时候,便被人用暗器暗杀了。”
汪直说道:“李通故一死,我们的粮草辎重便变得紧张起来了。”
徐阳点了点头。
汪直追问道:“那个叫什么断刀的,来浙江有多久了?”
徐阳说道:“回圣上,那个人叫刀段,来浙江不足四天。”
汪直点了点头,说道:“好!管他刀段还是断刀,他既然断我后路,我便让他不得好死。”
徐阳问道:“圣上的意思是?”
汪直说道:“他来浙江不足四天,对浙江的处境以及粮草官分内的工作,肯定还没有完全了解,我们正当趁此局面杀出。”
徐阳说道:“圣上莫要着急。”
汪直虽然只是一介海盗头子,可是,他既然能在这片三不管的岛屿上自称为皇帝,就能装出皇帝的架势出来,于是他怒道:“徐阳,你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徐阳跪地说道:“圣上息怒,徐阳绝不敢有此念头,只是时机尚未成熟。”
汪直怒道:“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难道你想等到那断刀将粮草官做了个一年半载后,再去攻打吗?”
徐阳说道:“臣并非此意。”
汪直怒道:“那是何意?”
徐阳说道:“启奏圣上,臣有探子来报,报岗村次郎那边近日四处调兵遣将``````”
汪直说道:“岗村次郎?我们与他们素无纠葛,他们怎么会攻打我们呢?”
徐阳说道:“岗村次郎自然不是来攻打我们的。”
汪直问道:“那是什么?”
徐阳说道:“岗村次郎是去奇袭浙江的。”
汪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然后又问道:“将军的意思,难道是和他们联手攻打浙江吗?”
徐阳摇了摇头,说道:“圣上,你是愿意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呢?还是愿意和人一起挑水喝?”
汪直笑道:“徐将军果然是智勇双全,好好好,此次行动,由你全权负责,莫要让我失望。”
徐阳作揖道:“领命。”
月缺,如钩。
刀段说道:“官场,可真是黑暗。”
花小飞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刀段说道:“真想不到,关键时刻,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肯放过。”
花小飞说道:“七步诗的由来,你应该知道吧!玄武门事件你也应该知道吧!严嵩要是不这么做,他就要和那个李胖子一起去见他们的列祖列宗了。”
刀段点了点头。
花小飞说道:“那个暗杀李胖子的人,你有没有看到他的模样?”
刀段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轻功实在是太高了。”
花小飞说道:“严嵩毕竟是有权有势!”
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必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帮他卖命。
刀段望着残月,发出唏嘘的感叹。
月,还是昨天的月;人,还是昨天的人,只是有了些改变。
月是永恒的,人,却不可能永恒。
所以,大多数人,希望在自己短暂的一生中,能够做出一些永恒的事情出来。永恒的事情,又是什么事情呢?或是流芳百世,抑或是遗臭万年``````
千百年过去了,人们都知道关云长的忠义两全,也知道吕奉先的三姓家奴典故;人们都无法忘记岳武穆的忠肝义胆,更是世代唾骂秦桧的卑鄙无耻。
夜色,更重了,残月似将睡去,刀段慢慢的朝卧室走去。
一艘艘战船悄悄的从海上飘来。
这样的夜晚,很适合偷袭。
偷袭,若是在恰当的时间和恰当的地点出现,它所带来的效果,绝对会比面对面拼刺刀的成功几率要高得多。
所以,井田十三郎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率领的,都是些能征善战的好手,他们手中的**,都磨得极其锋利,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淡淡的散发着冷冷的光。
倭寇成患,不是靠一天两天的烧杀抢掠就能成功的,他们更多依靠的,是一次次打败了朝廷的军队。
直到一个叫戚继光的将军来到浙江,这样的局面才开始扭转过来。井田十三郎每凡想起这个名字,背部就会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这是他贸然与戚继光对攻换来的结果。
那一刀的霸气,他至今难忘。
那场战争,他死了五个好手,一千多兵卒,而戚继光那边,只是伤了几个兵卒。
也就是那一战,戚继光一战成名,随后,非但岗村次郎不敢轻易出兵浙江,连海盗头子汪直和其余的倭寇,都蜷缩在各自的岛屿上,杳无音讯。
如此宁静的夜晚,似乎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