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五毒傀儡
翌日。
客栈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敢拳打皇上颜面,怒斥官员不检的新科武林霸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豪杰,他们自然想的是和他交个朋友,以此作为炫耀的资本。
有富贾,他们自然想的是请他吃喝一番,以此提升自己的名气。
有美女,她们自然想的是能与他有段情,以此获得更好的保障。
青松道人奉旨去了皇宫,刀段也迟迟没有出现,不是他因失眠而睡过了头,而是因为他们来的太早了。
昨天晚上,房已爆满,连大厅也是如此,一壶粗茶,由八文钱,涨到一两银子,非但很多人抢着喝,反而有人叫嚣:“老板,你的茶怎么这么便宜?”
老板自然不傻,于是再次将价格飙升,涨到五两银子。
然后又有人叫嚣:“老板,这么多人坐在你的凳子上,一坐就是一个晚上,为什么不收钱呢?”
有人附和道:“就是,我看啊,一个时辰收一两银子都不为过。”
马上有人嗤之以鼻道:“一两银子够做什么?买手纸吗?我看最少要五两银子。”
大家看着他,于是有个不堪寂寞的江湖中人要出头了,他冷冷的说道:“那您的屁股也太大了吧!”
那人却不怒,冷冷的说道:“我的屁股的确很大,所以,我想多坐几个位置。”
那人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对掌柜的说道:“老板,我出一百两银子,买二十个位置。”
老板看着客满的大厅犯难的说道:“客官,您看这``````”
那人很神气的说道:“这什么?老子有钱,要不,你将这地方,折个价,卖给老子得了。”
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很温和,那个声音说道:“我出一千两银子,买他的位置。”
那人笑了笑说道:“别把牛皮吹得太大了。”
那个人走了出来,约莫三十岁模样,笑了笑说道:“我一向喜欢吹牛,可是今天却没有吹。”说完,他拿出十张一百两的银子说道:“请你带着你的一百两银子,去买你要的二十个座位!”
那人对着三十多岁的人低声说道:“不知这位大爷是真有钱还是装有钱?可别为了强出头,闹得血本无归!”
那三十多岁的人笑道:“本人穷是穷了点,不过比我有钱的还真不多,沈一石便是其中一个。”
那人羞愧得低下头去,声音已经失去了底气,弱弱的问道:“你为什么要买我的位置?”
那三十岁左右的人笑道:“不是我想,而是它想!”
语毕,便有一条很漂亮的小狗从他的衣服下钻了出来,很配合的对着那人发出“嗷嗷”的叫声,仿佛真要坐上去不可。
那人脸色发青,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了出去。
有个美女凑过来嫣然一笑,说道:“爷,您莫不就是长沙首富李金龙?”
那男人笑而不语。然后将小狗放到凳子上去。身旁的随从却不坐,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
片刻的安宁后,那些所谓的豪杰也开始议论,以此炫耀自己的江湖阅历。
其中一个浪子打扮的人说道:“我纵横江湖十多年,头次见到像浪子刀段这样的好手,今天快马赶来,为的就是能和他一醉方休。”
另一个穿着杭州织造局纺织的上品丝绸做的袍子,头戴绝玉冠,配着一柄长五尺的宝剑,约莫二十出头的江湖人士说道:“你纵横江湖十多年?纵横的是哪个江湖?你知不知道怎样才叫纵横?”
那个浪子打扮的人说道:“自然是这刀光剑影的江湖了。”
那二十多岁的人问道:“阁下说自己纵横江湖十多年,可是,我却连阁下是谁都不知道。”
那浪子打扮的人骄傲的说道:“在下是镇远镖局的李胜。江湖人称一剑镇辽东。”
那二十多岁的人说道:“我非但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连你们镖局我也毫不知晓。”
李胜冷笑道:“那肯定是阁下初涉江湖吧?”
那二十多岁的人笑道:“的确,我龙腾不过是在你纵横的江湖上走了三载有余。”
李胜一改笑脸,吃惊的问道:“您莫不是龙行镖局总舵主的独子,被江湖人称为小龙卷风的龙腾?”
龙腾笑道:“哦?我还不知道江湖人给我起了这个外号,不过这外号也还不错。”
李胜连忙作揖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龙少侠莫要见怪。”
龙腾笑道:“家父曾经告诫于我,江湖之上,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炫耀自己,否则,非但会吃亏,有些时候,性命都会难保。”
某剑客笑道:“那只怪他没有一个好的父亲。”
李胜怒吼道:“你说什么?”
那剑客说道:“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
却见那剑客指着李金龙的小狗说道:“我敢保证,这里除了你和它之外,只要是个人都听的懂。”
小狗仿佛知道对方的言语不善,竟对着那剑客“嗷嗷”的叫了起来。然而那剑客却不怒,对小狗笑道:“想不到你比他还有骨气,你要是人的话,我肯定会和你做朋友的!”
李胜怒吼道:“拔你的剑。”
那剑客说道:“我只在杀人的时候才拔剑。”
一中年人冷冷的问道:“听阁下的意思,好像杀过不少人?”
那剑客笑道:“不多,也就七八十个人!”
中年人笑道:“不知你认为杀多少人才叫多呢?”
那剑客笑道:“杀到我认为多的时候,便是多了,只是我现在发现了两个很好笑的事情。”
中年人问道:“哦?说来听听!”
剑客笑道:“一个是很多人都想要杀了我,可是,他们却总是被我杀;另一个就是,杀人和赌博喝酒嫖女人一样,是会上瘾的。”
中年人笑道:“那你现在瘾发作没有呢?”
剑客笑道:“你要听清楚,我是杀人上瘾,不是杀狗上瘾。”
李胜大怒,拔剑刺去,但是,他的剑,明显比那剑客的剑要慢了许多,一眨眼的功夫,剑客的剑已经离李胜的咽喉不足一寸。
但是,对于一根铁索,剑客的剑又慢了很多。
剑在离李胜咽喉不足半寸的地方被那根绳索死死的束缚住,竟已不能动弹。
剑客一改方才的傲气,面色铁青的问道:“失魂索?”
中年人笑道:“你还不是很笨。”
剑客连忙朝外面逃去,然而刚一飞起身来,便被那中年人的失魂索勾住,倒下地来。
李胜死里逃生,脸色苍白,喘着重气,对那中年人问道:“阁下莫不是龙门铁血判官花小飞?”
中年人笑道:“你要么喊我铁血判官,要么喊我花小飞,别两个参合起来喊。”
龙腾笑道:“也是,这两个名字,分开了喊都不错,可是合起来喊,就好像一个八尺男儿在绣花那般的好笑。”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谁说八尺男儿绣花很好笑?”
循声望去,果然有个八尺之高,重约两百多斤的汉子,背着个很大的包袱,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副刺绣在绣花,他每绣一下,便用针往头发里拨一下,显得极为专业,说话时,双眼死死的盯着刺绣在绣花,所以也显得极为敬业。
龙腾脸色顿时白了下来,问道:“阁下莫非就是五毒教的五毒傀儡樊铁花?”
那汉子却不理会他,对那副刺绣说道:“花姑娘,你休要生那小屁孩的气,龙舵主就他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杀了岂不是可惜?”
龙腾生气的吼道:“你说谁不成器?”
那汉子对那刺绣说道:“江湖上,不是谁都怕那老不死的,所以,更不可能是谁都怕那老不死的小王八。”
龙腾双眼迸出杀气,然后拔剑,然而剑未拔出,又退了回去,他的右手手腕处,已经被五毒傀儡用飞针刺了个乌龟。
五毒傀儡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仍然一针一针的绣着花,那朵花,已经成型。
龙腾突然握住被划了乌龟的右手,脸色苍白的问道:“针上有毒?”
五毒傀儡笑了笑说道:“我五毒傀儡不用毒,还叫五毒傀儡吗?”
龙腾脸色转青,呼吸沉重,双眼充满了恐惧的看着五毒傀儡。
五毒傀儡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不是夺魂剑客,所以,我不会在铁血判官花小飞的面前杀人。”
铁血判官阴沉着脸,重重的说道:“要么,喊我铁血判官,要么,喊我花小飞,别他娘的一起喊。”
五毒傀儡笑道:“遵命,我们的铁血判官花小飞大人。”
铁血判官瞪了五毒傀儡一眼,然后说道:“你最好别落什么证据在我的手里,否则``````”
五毒傀儡笑道:“您这句话提醒的非常好。”
一个老乞丐笑着问道:“怎么个好法?”
五毒傀儡笑着说:“铁血判官的意思,就是要我们杀人以后,不要留下任何证据,免得到时候要他花小飞亲自去抓我们。”
铁血判官说道:“你这句话,是我听的最顺耳的话。”
老乞丐问道:“怎么顺耳了?”
铁血判官说道:“把我的外号和名字分开称呼了,但是,这句话虽然顺耳了点,意思却不是很好。”
五毒傀儡笑道:“怎么个不好法?”
铁血判官说道:“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犯罪,怎么可能没有证据?”
五毒傀儡笑了笑说道:“那倒也是,我若是杀人,就不会像他夺魂剑客那般炫耀,殊不知,以杀人的数量作为炫耀的资本很危险?”
夺魂剑客艰难的笑道:“这的确很危险。”
五毒傀儡笑道:“好了,我们的龙公子,你赶紧去解毒吧!”
龙腾语气弱弱的问道:“怎么解?”
五毒傀儡笑道:“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差点就要毒死人了,你只需每日早中晚各饮十斤童子尿,三日后毒便会随尿排出来了,你若还是童子,就最好不过了,免得去喝别人的尿。”
龙腾强压怒火说道:“你骗人!”
五毒傀儡却不回答他,而是对铁血判官问道:“若是我给他解药,他却不理会,然后他被毒死了,与我有没有关系?”
铁血判官说道:“自然有关系?”
五毒傀儡吃惊的说道:“这也有关系?”
铁血判官说道:“自然有关系了,因为我压根就没有看见你给他解药。”
五毒傀儡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那声音将整个大堂都震得响亮,然后他说:“瞧我这记性,真是老了,既然你要我给他解药,我便不得不给了,只是我这陈年的解药,味道重,怕公子不喜欢。”
一老乞丐出来插话道:“听阁下的意思,莫非还是童子?”
铁血判官说道:“历届五毒教的五毒童子,五毒散人,五毒傀儡,是三个不同的人,但是在这一届,五毒童子和五毒傀儡,却是同一个人。”
五毒傀儡笑道:“铁血判官花小飞果然老道。”
铁血判官也笑道:“再怎么老道,也比不上你这四十年的童子尿。”
老乞丐笑道:“的确比不上。”
五毒傀儡不好与他们争辩,于是对龙腾说道:“公子还不走?莫非真在等老子的童子尿?”
龙腾怒道:“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语毕,便灰溜溜的钻了出去。
李金龙笑道:“你们江湖,原来也是这般的好笑。”
五毒傀儡冷笑道:“阁下千万不要以为江湖好笑,在这里,我奉劝李老板,最好趁现在铁血判官在,离开这里。”
李金龙问道:“为什么?”
五毒傀儡说道:“如此龙蛇混杂的地方,不适合露富,而你却偏偏露了。”
李金龙笑道:“那我也要等到见了浪子刀段以后再走,否则,不是很可惜?”
五毒傀儡说道:“那的确是可惜了。”
这句话,说的很含糊,大家不知道是说李金龙不走可惜呢?还是说若走了见不到浪子刀段而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