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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耀人？楚月心中一愣，南耀人怎会在此？还是这荒山野岭的地界儿？
想到身上穿着的这一身锦衣卫衣裳，楚月觉着自己应当尽个责。
“敢问公子，为何独自在这荒僻之地？”一南耀人跑到北程的京郊的山里来，怎么想，都叫人闻出一股奸细的味道来。
赫连琛的眸光清淡，犹如一口古井，沉静无波，道：“质子居所，哪里还有荒僻之说。”
“质子？”楚月的眸光微讶，南耀质子？这么一想，好像南耀的皇族却是是姓赫连来着。
“这是哪儿？”楚月的眸光再次从周围扫过，高墙平房，荒芜破败，就这样一处四处都是破绽的地方竟会是关押质子的地方？
赫连琛的面色淡淡，却似乎知无不答，“北程苍山行宫。”
苍山行宫？楚月的心中讶然，眸光紧紧盯在赫连琛的面上，想从他的面上看出一丝丝的不寻常，这地方竟然是苍山行宫？
楚月心中蓦然想起，当初确实是有听说苍山行宫关押着一个什么人物，却不想竟是南耀质子！
南耀质子，楚月的心中思绪电转，搜肠刮肚地想着关于南耀质子的事儿，北程南耀向来不和，曾经更是连年征战，可自楚月出生前后的这些年却是已言和休战。
楚月常年混迹江湖对于政事并不关心，更别说邻国南耀的事情了，话说南耀送质子，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楚月看着那一身霜色衣衫的赫连琛，一张面孔俊逸淡雅，撑死不过二十七八。质子大多都会送成年的贵族来吧，这样的年岁，看着送来做质子的时候应当也不会很久，但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在云京这半年亦未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风声？
“在下锦衣卫同知楚月，追击人犯到此，扰了阁下清净实是冒昧，告辞。”心中万般疑惑，可楚月到底不会忘了苍山行宫亦是东厂宫外据点之一，是以即便心中有疑，依旧只有先强行按下，再者疑惑再多，问这质子本人总归是不太好。
拱手施了个礼，楚月凝神细细再看过周围，转身腾身离去。
山色苍翠，凉风沁人，楚月翻墙出去便直朝与翎白约定之处而去，因着追那探子，平白多走的半个时辰才到那约定的亭中。
“玉少，您可终于来了！”见楚月终于赶来，张斯长松下一口气，“属下还当出了什么事儿，都想着要不要放信号了。”
“是出了个小差池，不过本少已经解决了。”楚月一面道，一面身手将外头罩的锦衣卫衣衫脱了，露出里头的便服。
“小楚，你跟人打架了？”翎白接过楚月手中的锦衣卫公服，澄澈的眸光在楚月的下颌处一顿。
“是啊，”楚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处，果然有些刺痛，应是追那探子的时候被树枝刮的，“来的时候碰见个东厂探子，不过已经给化了。”
翎白点头应了一声，伸手递上一罐药膏：“喏。”
“不用，小伤。”楚月抬手推过，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转身问张斯道：“南耀质子之事，你可知道？”
“南耀质子？”张斯正帮楚月把包袱挂上马鞍，闻言不由得一顿，转身道：“自是知道的，说起来也是件叫人发哂之事，玉少问他作甚？”
“那南耀质子可是关在苍山行宫？今儿个本少追探子时候碰巧遇见，说来本少来京许久，竟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喏。”翎白低着头将象牙骨的折扇递到楚月手中完善她的温雅形象，转身将楚月的公服收起之时，清澈的眸中暗光一动。
“哦，”张斯点了点头，皱眉想了想，“要说这儿事儿还得从先帝那一朝说起，如果我没记错，那南耀的质子应当叫赫连……琛。”
“确实是叫赫连琛。”楚月道。
“玉少你读过史书，也应当知道自程分裂以来，这战事就没休过，后来南程的赫连族篡国改国号南耀之后，这战事就愈加频繁了。”
“是。”楚月点头，很久以前，中原只有一个程，后来分裂以后才有了北程，可南程却比较倒霉，只经历了两个皇帝就叫异族权臣给篡了国，于是两国便打得更欢了。
“北程南耀论战场上，一直都是输赢各半，可直到先帝那一朝开始，南耀楚家出了个天威大将军，一举攻破北程数州，逼得先帝不得不割地求和，南耀还派来使者，让北程必须送一个嫡出公主去和亲。”
“这个我知道，就是那个什么北程第一美人儿香翎公主是吧。”楚月的眼睛亮了一下，作为一个风流佳公子，第一美人儿什么的自是最清楚的。
“对就是香翎公主，先帝皇后无子，就此一独女，送去和亲之后皇后没几多久也病死了。当年香翎公主和亲的时候只有十一岁，听说嫁妆倒是丰厚，可送到南耀之后却只配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做侧妃。”
“侧妃？”楚月的面色微讶，这个她倒是从未听说，好好一个嫡出公主竟配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做侧妃，这南耀的脸打得真是清脆又响亮……要是她是皇后估计也得郁死。
“是啊。”张斯点头。“不过听说香翎公主与那皇子也是伉俪情深，只是后来那皇帝为了皇位娶了权臣楚家的女儿做正妃。”
“赫连显？”楚月的眸光一动，想到了如今南耀的那个傀儡皇帝。
“就是他，”张斯的面上微微透出一丝嘲讽，“那赫连显的母妃出身舞姬，容貌绝色，赫连显自也不会差，听说那楚家的小姐便是看上了赫连显那一副皮囊才要嫁给他。楚家外戚干政数十年，送进宫的女儿却偏偏都生不出孩子，那会儿估计正愁着选傀儡，便把女儿嫁了过去。”
“那那个香翎公主呢？”明明是一国嫡出公主，却只能做侧室看着夫君娶一个根基深厚的正妃，估计得郁出病。
“这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赫连显对那正妃亦是极不错的，可那正妃却偏偏和香翎公主一样没生过一个孩子，直到赫连显继位，想着手除掉楚家之时，香翎公主才诞下南耀的第一个皇子。”
“香翎公主诞下第一个皇子？那岂不是要封为太子？”南耀身为异族，可没有汉人的那套立嫡的规矩，若皇帝无嫡子，要立庶长子也是天经地义。
“是啊，可那是正是咱北程如今的皇帝继位，想当年政和帝也曾英明神武过，先帝虽于战事上不行，可朝政却是处理得极好，那会儿张一清晋升内阁五年，朝纲还算是清明，又正好出了个同南耀天威将军般的神策将军，将南耀大败，不仅逼得南耀割地交还当年北程割出去的数城，还多加了一个条件。”
楚月的眉梢挑了一下，“送质子？”
“是，还必须是太子。”
“什么？送太子做质子？”古来送质子的常有，可送太子当质子的还真是极少见。
北程这般，想是为了报当年南耀索嫡出公主和亲为妾之耻。
“赫连显要立香翎公主之子本是极遭朝臣反对，楚家尤其甚，可北程的议和条件一出，楚家便即刻转而拥立太子，结果那赫连琛不过方满百日便被送到了北程为质，香翎公主亦在之后暴毙而亡。”
当年南耀娶了北程的嫡出公主为妾，后来北程又要了南耀的太子为质，面上看起来倒好像是一雪前耻，可那赫连琛乃香翎公主之子，来来去去，政和帝竟是将自己的亲外甥抓到了北程为质。
赫连琛本就有北程血统，难以名正言顺继南耀皇位，北程这般，竟是给南耀解决了一个烫手山芋。
质子多有威胁之意，好叫敌国不敢轻举妄动，可政和帝却绑个亲外甥做人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纯属鸡肋，难怪会把人丢在苍山行宫。
“那赫连琛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投到南耀做太子，”想到那赫连琛淡然俊逸风华暗隐的样子，楚月深深觉着可惜那样一块好苗子，上前牵过自己的缰绳，悠悠道：“若我是他这么倒霉，一定想办法回去灭了那楚氏一门，踢赫连显下位，再杀回北程叫政和帝全家都去死一死，将失去的一切加倍要回来才算好。”
“玉少果真好志气！”张斯赞叹一笑。
“小楚，走吧。”翎白翻身上马将缰绳一带，驱马上道，澄澈的眸中晦暗似墨。
“京城再会。”楚月看了眼天色，确实不宜再多说，转身朝张斯道了声，策马跟上翎白。
秋风拂过，落叶蹁跹，几片泛黄的叶子越过高墙轻轻从裂缝的石桌上划过。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