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苏虞就在艾德装满了书的石屋里开始了长达一周的噩梦丛林生活。
她是个养尊处优的现代人,如今突然要住在林子里,石屋是黑暗简陋的,床铺是光木板,每到夜里就冷得要命,可巴顿买不起在中世纪堪称昂贵的布料来铺床。更别提外面还有散发臭气的羊圈,每天都要打理的菜地,丛林里有成片成片的吸血蚊虫。苏虞只是待在石屋附近不走远,不过七天的时间就感冒发烧,浑身都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出来的肿包。
艾德因为要盯着她这些天都没有和巴顿一起去打猎,苏虞身体这么弱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除了把自己和巴顿的衣服都拿给她,把她包的严严实实之外也无计可施。
到了第八天的下午,苏虞头疼得格外厉害,人在病中本就脆弱,更何况苏虞是病在无医无药甚至都不是自己时代的地方,一直不习惯诉苦示弱的她咬着牙把脸埋在艾德借她铺床的斗篷里默默流泪。
上次穿越只有一天一夜,这次都待了七天了怎么还不回去啊?
苏虞细细想着这两次穿越的不同,上次一来就爆发战争,这次却一片平静,莫非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才能回去可是她觉得以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再在这里待多久了。
苏虞想到这儿翻身下床,她推门出去,在门口看到了艾德。
他正就着夕阳余晖在看书,认真的侧脸被镀上一层淡淡金光,很是漂亮。他余光看到苏虞出来,脸上现出一抹讶色:“姐姐,你出来干什么?”
“从昨天开始,我好像就没看见过巴顿。”
“打猎时,走得远了两三天才回来的事也是有的。”
“你去找找他吧。”苏虞有一种隐约要有事了的感觉。
“怎么他出事了?”艾德打量着她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他出没出事。”苏虞头疼得很,根本没法去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你实在很奇怪。”艾德沉吟道,“我本来在想要冒险带你出去找医生了,现在看来,巴顿才能治好你的病。”
苏虞没细听他在说什么,她回身进屋拿了他的斗篷给他:“我病着走不了多远,你快去快回。”
艾德看了她一会儿,自己进去收拾了一个大包裹,又拿了弓箭和长剑,出来递给苏虞一把纹饰精美的小刀:“这里一般不会有危险,姐姐你就待在屋里,尽量不要出来,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苏虞忙不迭地点头,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她只觉身上冒虚汗,此刻只想着让他赶紧走自己好再回去躺到床上。
艾德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没再多说什么,冲她摆了摆手就消失在已经陷入黑暗的林间。
苏虞顶着无比沉重的脑袋走回去,把小刀藏在冲锋衣里面的兜里,锁了门套了巴顿的衣服直接瘫倒在床上。
苏虞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她是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屋里说话的声音才醒的,约莫是第二日清晨了。她听出那不是艾德或巴顿的声音,心里叫苦,没敢睁眼,假寐着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女人不知犯了什么罪,在接受上帝的惩罚呢。我们现在需要救醒她。”
“她或许该去教会医院。”
“怎么?你要送她去吗?柯利福?你还在怀念跟老嬷嬷一起做弥撒喝豆子汤?”一个粗哑的声音嘲笑道。
“可是那之后我的病真的好了!”
“所以你就此投入了上帝的怀抱?那你现在怎么还在跟我们一起做盗匪呢?这可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是……”
一片混乱的笑声淹没了柯利福的辩白。
之后那个粗哑的声音大声道:“什么圣水圣油豆子汤的,要我说,我们就像那些带鸟嘴的医生一样,给她好好放点血得了!”
随即就似乎有拔刀声响起。
苏虞闭着眼睛听到这一声,猛地坐起来,这屋里一共七八个盗匪,都直勾勾地看着她。苏虞在害怕驱使下动作很是利索:“我我我……我没病!”
粗哑声音的主人布满胡茬的脏脸隐藏在一条条被尘土和汗液纠结在一起的拖布似的长发里面,他眯成一道细缝的眼里射出凶狠的目光:“那你是在装病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没有,我就是睡得死。你知道的,在森林里生活很辛苦的。”
苏虞的话似乎得到了共鸣,那盗匪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妈的,魔鬼般的地方。”然后他接下去说:“柯利福,你确定这就是我们亲爱的艾德·巴尔迪少爷的住处?”
一个年轻一点也稍微干净一点的盗匪肯定的点头:“芬格大人说,线报里艾德·巴尔迪的住处就是有很多书的。”
“是少爷,柯利福,是巴尔迪少爷!”柯利福的头被重重抽了一记。
“我知道了,克利夫兰!你这个住在岩石堆里的傻瓜!”柯利福愤怒叫道。
苏虞以为克利夫兰会暴怒,然而他看了一眼身后,不以为意般的转向苏虞,突然变得彬彬有礼:“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能告诉我们艾德少爷去哪里了吗?芬格大人是已故伯尼·巴尔迪老爷的朋友,他一直在找艾德少爷。”
“这……艾德出去找巴顿了。我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哪。”
柯利福低咒一声,克利夫兰面上神色如常:“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艾德少爷好了。不知小姐叫什么名字呢?”
“呃……苏虞,苏虞·巴尔迪吧。”苏虞犹豫了一下,答道。
“苏虞,当然当然。”克利夫兰笑逐颜开,“那就先请小姐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