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 / 1)

梁贞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果然没有叫她失望,他的怀抱真的很舒服,他大腿的肌肉很结实,却也很有弹性,坐在上面一点都不铬人,他的怀抱很宽广又温暖,靠在里面让她很有安全感。

当然最让她着迷的是他身上的味道,有一种淡淡的薄荷香味,闻着很舒服。

“谢安淮,你是不是因为你的腿才一直拒绝我?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是不是少了一条腿。谢安淮,我对你动心了,你让我怎么对你不动心呢?你为我做的那些随便一样都能让我动心,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一旦对谁动了心我就想跟他在一起,我现在对你动心了,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在意你少了一条腿,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向他看去,柔声问他,“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再逃避我了好吗?”

他也低头看着她,却见他眉头微蹙,面色凝重,不再是那种温和客气又疏离的面色,不再如戴着面具一般,他总算是对她有不一样的样子了。

然而不过片刻,他又对她笑起来,又是那种很客气的微笑。

“梁小姐,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四年前并不是我救了梁小姐,那位六叔也不是我,是梁小姐你一直搞错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对梁小姐无意。”

梁贞目光微眯,语气沉了许多,“你说真的?你真的对我无意?”

他的笑容滴水不露,“我骗你做什么?”

“……”

“你这样坐在我的怀中实在是不像话,你还是起来说话吧。”

梁贞只觉得好似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她热情的火苗瞬间就被浇灭殆尽。

她觉得难堪极了,上中学被当众念成绩也没有这么难堪,难堪到坐在他怀中的她觉得全身像是被针扎着一样。

她最终还是从他怀中站起来,她后退一步,只觉得有一股怒火刷刷刷直往脑门上冲,她控制不住冲他怒吼道:“谢安淮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说了我不在意!”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不同于她怒气冲冲的模样,他看上去是那般的淡定自若,他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他是如此稳重,好似任何事情都撼动不了他。

他悠悠喝了一口茶,转头冲她笑道:“你回去吧,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的样子真的是让她气急了,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什么都不在意?

望着他这样子她真的好想直接甩手走人,她梁贞也不是真的没脸没皮,他都这样了为什么她还要留在这里?

可是纵使生气到极限了她却还是不舍,她知道这一走她们这一生恐怕就真的要错过了,她知道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她的,就像前世的他一样,独自承受着断腿之痛却从未告诉过她,就只知道躲在黑暗中默默的爱她,从不敢堂堂正正站在她跟前。

只要她转身离去,这个男人必然就会跟上一世一样凄苦一生。

她低头思索了许久,终于还是不舍得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向他走过去,才刚一踏脚,却见那个一直淡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绷紧了身体冲她怒吼道:“梁贞,不要再靠近我了!”

就像那质地清透的白玉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痕,刚刚那个淡定稳重又客气的男人全然消失不见,他终于是彻底摘下了他的面具,原来面具下的他也在害怕也在纠结也在恐惧。

又或者说他所受的煎熬,丝毫不少于她。

这才是谢安淮不是吗?不是那个铜墙铁壁包裹得滴水不露的谢安淮,而是会生气会害怕的谢安淮。

她走过去,完全不顾他的抗拒,再一次坐在他的腿上,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轻轻靠在他怀中道:“我不走谢安淮,我走了,我怕我会后悔,也怕你会后悔。”

谢安淮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沙发扶手,因为太过用力了指尖都泛出了白色,他闭着眼睛,即使他再怎么压抑着,他的脸上依然流泻了他内心的痛苦。

他一张脸紧绷得不像话,额头青筋直跳,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一句,“梁贞,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离开我。”

她抱着他不撒手,坚定道:“我不会离开。”

他睁开眼来,低头看着靠在他怀中的脑袋,此刻内心的感受很复杂,好无奈,好生气,可是也好开心,而且这种开心似乎慢慢的占据了上方,以至于在他那张纠结着痛苦着的脸上慢慢的绽放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弯着嘴角,就这般看了她许久,终于用着他平生最严肃的声音对她说:“梁贞,你没有机会了。”

梁贞一脸诧异向他看去,“什么?”很明显,她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我们明明可以相安无事,这是你要靠近我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离开是你自己不离开的,而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你逃不掉了,明白吗?”

他说得很严肃,这是他对她的一种警告。可是听完他的话她却笑了,而且她竟然还轻佻的捏了捏他的下巴道:“我也没有想过要逃。”

“……”他觉得她可能是没有完全领略到他的话,所以他又板着脸,语气沉重冲她道:“你今后只能留在我身边,不管你以后会不会遇到喜欢的人,你都没有机会从我身边逃开,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任何退路,你这辈子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她倒是第一次看到谢安淮如此严肃认真的模样呢,以往的他总是带着一张温和有礼的面具,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那样温和的男人原来也可以有如此强硬的时候,而且这么霸道的他看上去真是帅呆了。

她就盯着他那张俊脸痴痴的看着,笑眯眯的道:“好。”

“……”

他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终于松开了那紧握在沙发扶手上的双手,转而紧紧的搂住她,他将她紧搂在怀中,用脸蹭着她的头,他略变调的声音温柔地对她说:“我并不是在和你玩笑,梁贞。”

梁贞是真的没想到谢安淮会抱她,本来刚刚他那些霸道的话已经让她很诧异了,倒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抱她,要知道在这之前他都是在一直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哪怕上次他抱着她睡觉也是被她强迫的。

梁贞有点激动,原来深情起来的谢安淮这么要命。

被他这么抱着,她只觉得好似他全身的热量都蒸腾在她身上,简直暖得要死。

梁贞真的觉得全身都要被他给烤化了,这个时候的她哪里还能说得出一句话来,全程就如乖宝宝一般被他抱着。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她终于从他怀中探头冲他问道:“所以,你终于肯承认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他略沉默片刻便无奈的笑了,笑容很温和,可是却又不是对谁都一样的公式化的笑容,因为他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嗯,我喜欢你。”

梁贞心里很欢喜,又问他,“四年前救我的人也是你?”

“嗯。”

“你的腿是因为救我伤到的对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语气沉重了不少。

而他的面色也凝重了下来冲她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你不用觉得内疚。”

梁贞低着头没有说话,要说不内疚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恐怕早就得到他想要的了,也不用度过这黑暗的几年。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梁贞不想再谈,又转了话题问道:“六叔也是你对吗?”

“嗯。”

他全程都承认得非常干脆。

果然都是他,都是这个男人,梁贞突然有点想哭,如果不是重来一世,她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为她做的这些,而他呢,大概也只会独自承受一切,将他曾经为她经历过的伤痛,将对她的爱一直带到棺材里。

她靠在他的怀中,忍着眼泪问他,“谢安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很早之前了。”

“很早?”她抬头向他看去,“是多早?”

“大概是你十二岁的时候。”

“十二岁?”梁贞被这个回答给惊到了,“十二岁那年我们见过面?”

他微拧眉头看她,“你不记得了?”

梁贞一脸尴尬摸了摸头发,“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啊,从小脑子就笨,好多事情都记不住。”

“……”

“你可以提醒一下我,说不准你提醒一下我,我就记得了。”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太记得了。”

“……”

记不得才怪,他的记忆力很好,许多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不过纵使他记忆力不好,但关于她的记忆依然会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时刻提醒着他,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那一天是他父母的忌日,然而除了他谢家其他人恐怕都已经忘记了,他们忙着给谢君宪准备升学宴,他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军校,谢家上上下下都为他高兴,也为了他忙得团团转。

他独自一人来到他父母生前住过的房子,他们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是出车祸死的,死无全尸,如今在谢家墓林里立着的也不过是他父母的衣冠冢。

这房子已经没有住人了,很冷清,这样倒是方便了他常常过来祭拜也不会被人发现。

他像往年一样拿了纸钱在墙角处烧,他没想到做得如此隐蔽的他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他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这位不速之客却一点都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觉悟,相反,她还自来熟的蹲在他身边,帮他将纸钱一张张丢在火盆中。

那个时候的他和她真的是连认识都不算啊,如果换做别人,无意间闯到这里看到这场景,大概都会急忙道个歉匆匆离去,她倒好,却直接走过来帮他烧纸。

可是原谅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熟。

不过,他的涵养还是让他无法出口将她轰走,所以他也就没管她。

虽然他从小就被人吹捧着,赞扬着,在待人接物上也还算做得不错,可是无所不能的谢安淮在对待异性上面去却有些笨拙。虽然他从小到大就不缺女生围绕,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女生太过热情的靠近,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让女孩觉得他不解风情。

是以,这会儿突然出现在她跟前的女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打招呼,两个人就这般蹲在一处,一句话都没说,静静的烧着纸。

最终还是她开口打破了沉默,不过她却并不是在与他问好,她应该只是在自言自语。

“谢家今天做的那个糖醋鲈鱼简直难吃死了。”

“……”

谢安淮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她说完这话之后又嫌弃的瘪了瘪嘴,这才向他看了一眼,似乎才发现了他的存在,她一脸语重心长冲他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

他想了想,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应,索性只客气的冲她回了一句,“谢谢。”

她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托着脸轻轻的叹了口气又道:“要说这谢家人可真是没良心,只知道吃好的喝好的,都没说来帮你祭奠一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可真是可怜。”

他烧纸的动作一顿,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谢家人没良心他自然清楚,可是这话没人敢说出来,这丫头可真是胆大,什么都敢说。

他轻笑一声道:“没什么的。”

她就托着脸叹了一会儿气又继续帮他烧纸了。

实际上从她出现到现在他一直都很诧异,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刚刚从国外回来,正是名声最响亮的时候,一般女孩子看到他,要么惊叹,要么激动到不知所措,而她这个年纪又正是崇拜偶像的年纪,可是她看到他却全程如此淡定。

这难免让他觉得奇怪。

所以他就试探着问她,“你认识我吗?”

她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谢君宪的堂叔吗?”

“……”

哦……看来是认识的呀。

她似乎才想到什么,急忙冲他道:“啊……你可能还不认识我吧,我是梁成茂业的梁贞,我哥哥是梁谦。”

实际上谢家和梁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他之前也见过她几次,只是没有正式打过招呼。

不过他也只笑了笑冲她道:“你好。”

烧完了纸,他本来打算约她去吃一家好吃的糖醋鲈鱼,因为看她好像对吃到难吃的糖醋鲈鱼很怨念,而她帮他烧了这么一会儿纸,他正好以此感谢她。

不过这个想法他还没来得及提出来谢君宪就过来找她了,这小丫头好像挺听谢君宪的话,谢君宪让她先回去她就乖乖离开了。

她离开了之后谢君宪就一脸歉意冲他道:“这丫头不太懂事,没有打扰到堂叔吧?”

他笑笑,“没有。”

“堂叔你不要这么客气,这丫头虽然平时有点难驯服,但是一向最听我的话,从小就吵着要嫁给我,谁都管不了她,就唯独我的话她还听一听,所以如果她有冒犯到的地方堂叔你就告诉我,我回去让她过来向你赔礼道歉。”

“真的没有。”

“那就好。”他向他脚边的火盆上看了一眼,目光深了几许,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堂叔烧完就过来吃饭吧。”

谢君宪离开了,谢安淮却觉得很可笑,他又不傻,谢君宪刚刚的话不就是在提醒他,梁贞是他的,让他别对她动心思吗?

实际上,那时候的他对梁贞那丫头确实没什么心思。那个时候的他只单纯觉得她很特别,是个有趣的姑娘。

若说真正动心应该是在两年后,那一天他们同去参加一个宴会,只是在宴会上梁贞被一个一直爱慕着她的男孩调戏了。

那男孩家虽然比不上梁家,但是在京都来说也还算是有分量,若说这件事是其他人碰到,大概也只会留在私底下对那男生警告一番,毕竟家族之间,该留的薄面还是要留的。

不过梁贞可跟别人不同,她直接在宴会上将那男孩大打一通,宴会的主人因为和男孩家关系不错,有心包庇,不仅被梁贞当场揭穿,还被她在宴会上大闹一场,她和她那个孪生哥哥,直接指着那男孩一家和宴会主人骂个狗血淋头。

周围不少人都说梁家这位小姐实在是泼辣又任性,然而他却觉得她很可爱,是真的很可爱,哪怕她叉腰骂人的样子他都觉得可爱。

别人只看到她泼辣任性无礼,却不想想也是别人对她无礼在先,她这样做也不过就是回击而已,只是回击的方式太过简单粗暴,让人招架不了。

他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世界都是虚伪又客套的,久而久之,他也学会了那虚伪客套,待人处事总有许多弯弯绕绕迂回曲折,他被太多的东西束缚住了,从来没有酣畅淋漓恣意快活的做过自己。

所以看到那个委屈了就要讨回公道,不爽了就要发泄出来,完全不在意别人看法的女子,他很羡慕,从而也被她吸引。

好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关注她,他慢慢的了解了她的性格爱好,越是了解他就越是发现她身上有太多他想要又缺少的东西,她就像是一块磁石一样牢牢将他吸引,她身上的魅力将他迷得团团转,有好几次他都想不管不顾将她抢到身边来。

可是她身边已经有了谢君宪,他也做不来那种和堂侄抢女人的事情,而且她既然选择了谢君宪,就算他强制将她抢到身边她大概也不会开心。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过得很纠结也很痛苦,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她,可是他却只能将这份爱牢牢压制在心底无法说出口。

直到四年前他为了救她断了腿,他变成了残废,他从未怨过任何人,不知为什么,他反而有一种轻松感,这样的他是绝对配不上她了,而他和她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了,他再也不用去纠结了。

可是现在……他低头望着那靠在他怀中的人,真的,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何曾想过会与她在一起,何曾想过能拥她在怀。

他真心爱着的姑娘,让他纠结痛苦到彻夜难眠的姑娘,他拼了命去救下的姑娘,以为这辈子注定与她错过的姑娘……

他甚至早已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可是上天又将她送到他的跟前来。

她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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