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更衬托出她瘦的厉害。
但就这样一个纤瘦的女孩儿,现在想要保护他。
林予宁有些无奈,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就犯傻,对林澈是这样,对他也是这样。
林予宁一伸手,直接把她捞进他的怀里。
其实以他现在的力气,他根本拉都拉不动她,但是她没有防备,又搀着他走了那么长时间,确实累了,所以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安宁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往头上涌。
第二次了,今天都第二次了!
他不知道自己不喜欢身体接触吗?
好,第一次是为了逃命,她可以理解,那这一次是为什么?
安宁挣扎着想要脱离林予宁的怀抱。
但林予宁反而更变本加厉,直接用手环住了她的腰。而且还轻飘飘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反正我身上有伤,你想挣脱轻易的就可以挣脱,你就挣扎吧,我无所谓。”
他总是能轻易的找到她的软肋。
本来她就顾忌些他的伤,挣扎也是轻轻的,现在他这么一说,她就更不敢动了。
“你这是干什么?”
安宁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她一跟人接触就会紧张的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而且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男人更甚。
上次有男人抱她,应该还是四年前。
林予宁回答的理所应当:“你不觉得冷吗?我们这样抱着还能相互取暖,难道你想冻死吗?”
安宁还在挣扎:“我不觉得冷。”
“现在不觉得,一会儿就觉得了。”
林予宁的话刚说完就有一阵冷风吹过,让安宁立马感受到冷。
她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胳膊,林予宁立刻露出了然的笑:“你看,我就说嘛。”
安宁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要不我抱着你吧?”
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林予宁如果想要一直保持这个抱着她的动作的话,就不可避免的要让他的背和身后的岩石接触,他的背不是受伤了吗?那会不会很疼?
林予宁也不知道了解她这个提议背后深层的意思了没有,只是把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惹的她的脸更红了些:“你老实些吧。”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着坐了一会儿。
安宁先开口问他:“车为什么会突然出问题?”
她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但是还不太敢确定。
林予宁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人动了手脚呗。”
果然如此。
安宁又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接着问:“我能问一下你觉得是谁干的吗?”
林予宁一副“你不是都问了吗”的表情:“那还能有谁,可能是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怕我爸死了以后我跟他们争家产,想着先除掉一个是一个,但到底是谁我可不知道;也可能是哪个女人太喜欢我,但是爱而不得,所以想毁了我,但跟我有关系的女人那么多,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还有可能是公司的竞争对手,在商场上结了仇,他们想要除掉我们林家人,我运气不好刚好被他们选中开刀,不过GC做到今天,竞争对手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到底是谁……”
林予宁还没说完,就被安宁打断,就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说八道,你就不能靠点儿谱,我有点困,你让我靠着你睡会儿。”
林予宁感到安宁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微微有些发烫,又听到她这样说,皱起了眉头。他的手摸上她的额头。
被安宁一把打下来:“干什么呢你?”
“安宁,你听我说,你现在发烧了,我知道你很困,但是你不要睡。”
“为什么?”
“你是不是傻,你发烧还睡过去,你想真的被烧傻吗?还有这是山里,肯定有老虎呀狮子什么野兽,你要是睡着了,醒不过来了,它们来了我就把你推出去替我挡一阵,然后我自己跑。”
如果对车动手脚的人决意让他死的话,那难保他不会追到这儿还杀人灭口。
他们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
但他不能跟安宁说,她不应该知道这些。
虽然安宁烧的有点迷糊,但还是听出了他是在开玩笑,这儿都开发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原来有野兽,现在还会有吗?
但林予宁这番话也提醒了安宁,野兽肯定没有,但人未必没有。
他不说,但是她已经懂了。
安宁用力的甩甩头,想把那些模模糊糊的困意甩开。就算她自暴自弃了,还有一个林予宁呢,为了他,她也要清醒呀。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们找些事做,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困了。”
“那你要听什么,别跟我说你要听童话故事,像灰姑娘,白雪公主什么的,那我可不会。”
生了病的安宁异常好说话:“你想讲什么就讲什么吧。”
在这样安静的雨夜里,林予宁也忽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就给你讲讲我爸妈的故事吧。”
如果林予宁不说,安宁永远不会知道林予宁父母的故事走那样浪漫的一个开头和那样凄凉的一个结尾。
也不会知道林予宁有那样一个童年。
她本来还一直觉得林予宁性格这么有问题,肯定跟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
但现在听了他的故事,她真的觉得,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林予宁能长成这样,已经真的是难为他了。
故事从八十年代初期说起。
林予宁的父亲,也就是她现在所在公司的董事长还是很青葱的少年,比现在林澈大不了几岁的年纪。
刚刚从文革的动乱中走出来。
林家是典型的那种书香世家,但到林勋祖父这一代,因为当时“实业救国”口号的号召,倾全家之财加入了民族资本家的行列。
在战争中几起几落,但凭借着林勋祖父过人的经商能力和与国民政府良好的关系,最终居然在新中国成立时依然没有倒下。甚至还是当时极为少数的几个依旧盈利的民族企业。
虽然林勋祖父是及其能审时度势的那种人,新中国刚成立就几乎把所有的产业都捐献给了国家,在当时还得了一个红色资本家的称号。
但是依然逃不过在文革中成为重点批判的对象,然后迅速没落衰败下去。
这是时代的悲哀。
林家没落时,林勋不过七八岁,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经历了烈火烹油的富贵,然后一下子贫穷。
林勋像那个年代所有的孩子一样,上了中学,然后下乡做知青。
而林勋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那个时代最不值钱的一群人。
林父又有知识分子特有的那种清高和固执,无论如何不肯向这个混乱的时代低头。
林母在动乱一开始就忍受不了那种压力和屈辱,和林父离了婚。
林母是有名的美人,再那个年代虽然没办法持美行凶,但是保个命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她在动乱中不断的嫁人,离婚,再嫁人,以保证自己不被这场动乱所波及。
林父林母在这场动乱来临之前,也是十分相爱的,但动乱一发生,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给林勋的爱情观和价值观带了了极大的影响。
但林予宁没说,安宁也不敢确定。
但林勋之后对待爱情的态度,深刻证实了安宁的这个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