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安宁被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吵醒。她烦躁的用枕头捂着耳朵想继续睡,但是紧接着响的就不仅仅是门了,还有她的手机。
她烦躁的抓住手机:“喂,不是说好了今天中午十二点吗?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那边小小的沉默了一下:“你没认错人吧?”
安宁这才听出来,好像确实不是林予宁。把手机拿的远了一点,这才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林澈的名字。
安宁对这个任性的小少爷也是十分无奈:“有事吗?”
“我现在就在你门外,我就是打电话问你能不能先给我开一个门?”
安宁彻底认命了:“你等我收拾一下,我马上给你开门。”
安宁把她那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随便捆了一下,迅速的洗脸刷牙,然后去给林澈开门。
吸取上次林予宁来的经验教训,安宁早就在门口放了拖鞋。
她本来还怕向林澈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会不会说,我穿的拖鞋都是什么什么牌子的,我才不要穿你们家这种看起来都脏兮兮鞋子呢。
那安宁可就没办法了,像林予宁她该可以威逼利诱:你到底穿不穿?但林澈就不行了,原来就没有特别熟,现在又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有点生疏。
何况林澈可不是林予宁那种脾气好的主儿。
幸好林澈什么也没说,乖乖的就穿上鞋跟她走进来了
安宁很客气的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开门见山:“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林澈原来一直盯着安宁在地上乱跑的光脚丫子看,听到她问他才抬起头,却答非所问:“你自己一个人住?”
“嗯,怎么了?”安宁不明所以。
“你一个女人,一个人住,就敢随便让男人进屋,也太没有防范意识了吧。”
安宁本来想忍住不笑的,但是没忍住:“林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未满十八吧,这还算不上是个男人吧,”安宁特意强调了一下男人这个词“小孩子就不要装大人了。而且,林少爷,请你清醒一点,我(强调)比你大八岁,这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我比你懂得多好吗?”
不熟悉安宁但人可能会觉得她这个人很平和,甚至有些过了,到了那种有些“钝”的程度,但但凡稍微熟悉安宁一点的,或者招惹过她的,都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
所以林澈自知说错了话,也不反驳,知趣的转了话题:“你收起好了吗,收拾好了我带你出去。”
安宁看他一眼:“干嘛,我今天有约。”
“跟谁?”
安宁心里腹诽着:还能有谁,我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你们兄弟俩就占了两个名额。
“你哥。”
“哦,那我跟他说过了,我借你一个白天,晚上再是他的。”
安宁没往深处想,只顾追究字面意思了。
都说了她老是抓不住重点。
“说话别这么有歧义行吗,什么叫借我,什么又叫晚上是他的?”
林澈推着安宁去房间里换衣服:“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我要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你快点去换衣服,我们快点走行吗?”
安宁其实做事是很快的,就是总是喜欢说废话而浪费了很多时间。
她只用了十分钟就收拾好了,跟林澈差不多的打扮,牛仔裤,卫衣,长发扎成一个利落马尾,带着棒球帽,没有化妆。
“走吧。”
林澈不动:“你怎么穿成这样,不想你一贯的风格呀。”
安宁把马尾往后一甩:“这你就不懂了吧,见什么人到什么场合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你带我能去见什么人呀,还不是你那群小朋友,我要穿的太成熟了显得我多不合群。”
出门。
安宁没想到林澈选择的出行方式居然是,坐公交。
安宁家附近没有地铁。
安宁站在公交站牌下小小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未成年,不能开车,可以理解,但是:“你们家司机都不负责接送的吗?”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去干什么了,我不喜欢他们总是看着我管着我的那种感觉。怎么,你不喜欢坐公交?”
她当然不喜欢坐公交,没有喜欢放着玛莎拉蒂不开愿意挤地铁的。
但她还是不要跟小孩子传递这么现实的思想了,正能量一点:“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但公交车上,这一点不太可能做得到。”
林澈很相信的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
上了公交,人确实不少,安宁都不知道周末的大早上的,怎么就这么多人。
安宁就拉着扶手,晃啊晃啊晃啊晃,晃的她胃里难受,幸好早上没吃饭,要不然她肯定全吐出来。
身边那个胖胖的男的还一直往这边挤,挤什么挤!
安宁正准备开口骂他,林澈默默的挤过来了,
恰好站在她身边,正好隔开了安宁和那个男人。
林澈身上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牌子的衣服都挤皱了,身边一个中年妇女没拧好的的饮料还溅到他身上几滴。林予宁什么也没说,那个妇女倒抱怨开了:“哎呦,挤什么挤,没看见这儿挤不下了吗?水都挤洒了,这下开心了吧?”
其实林澈根本就没碰到她,饮料是她自己没拿稳洒掉的。
一向是小霸王的林澈居然因为这个妇女的无理取闹而生气,好脾气的道歉:“对不起。”
越是这样那个妇女越发的得寸进尺,指着自己衣服上几乎看不见的水渍:“你看,这衣服上都洒上了,这果汁怎么洗的掉呀,这衣服还怎么穿,小伙子我问你,这衣服还怎么穿?!。”
这次是安宁忍不住了,她头疼的要死,她还越说越起劲了。
安宁捏起林澈衣服上被弄脏的地方:“阿姨,您看,不光您的衣服脏了,我们的衣服也脏了。但这水是不是我们弄洒的不一定,但肯定是您的对吧,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吃点亏,就当是我们弄洒的,双方都负点责任,我们赔您一件衣服,您把我们的衣服也赔了,您看这样行不行?”
安宁就是象征性的问问,其实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这不,阿姨,我们的衣服钱也不多,也就三四千来着,您的衣服多少钱,我现在给您,不过我估计阿姨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现金,这样吧,要不您打到我卡上?”
那妇女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抬头一看安宁铁青的脸色,再一回味她言语里满满的讽刺,知道现在年轻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也就悻悻的没再说话。
公交车最烦人的就是它总是停的太频繁,在司机又一个急刹车停下来安宁差点摔倒时,林予宁从身后伸出手环住了她。
是环,不是抱,但安宁还是觉得很别扭。
她可能跟同龄人比,确实是过于矜持和保守了。她连林澈可能喜欢她这件事,她都觉得有负罪感。
如果林澈直接对她说,安宁,我喜欢你。她就直接可以拒绝他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但是林澈不说,除了几个月前在医院那次似是而非的表示后,他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搞得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直接对他说,林澈,你不要喜欢我,那样也显得太自恋了吧,或许人家早就不喜欢她了,那也太尴尬了吧。
安宁只能祈祷,他现在对她,包括所有对她的好,只是出于一份感激和对对姐姐那样的爱护。
安宁最终也没有推开林澈,然后说,谢谢,不用。一方面是她确实需要,另一方面,她也怕她伤了他的自尊。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往往把骄傲看的最重要。
林澈在带安宁坐公交时,她自己很震惊了,到当林澈带她到目的地时,安宁发现她真的震惊的早了。
林予宁带她来的地方,就是个广场,就是那种一天到晚都能看到大妈们在那儿跳广场舞的广场。
不过这个广场好像冷清了些,她都没有看到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们。
只有几个穿的比较嘻哈的男孩女孩。
安宁不解:“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咱俩跳广场舞啊。”
林澈很无语:“安宁,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煞风景。”
那边的一群男女看见林澈,都很兴奋的跟他打招呼。
有个男生甚至在看到安宁后直接来了一段舞蹈。
安宁这才知道他们是在这儿练街舞的。
那个男生真的跳的超级帅。
所以韩国那些男团现在在中国这么受欢迎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看的脸红心跳的,别说那些小姑娘们了。
安宁一脸期待的看着林澈:“你会跳吗?”
林澈把头微微扬起来,有一点点骄傲的神采飞扬在脸上:“那当然,要不然我带你来干嘛?”
他们跳的真的很不错,气氛也很嗨,有一个男生还几次试图邀请安宁加入进来,都被安宁十分坚决的拒绝了。
她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就不丢这个人了。
他们跳了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安宁就坐在一旁的草坪上看着他们,感叹些年轻就是好啊,像是永远都充满激情,不会累不会倦似的。
他们一直嗨到下午两点才吃饭,叫的外卖。
一群人坐在那里,就吃着简单的汉堡可乐。
安宁还以为林澈会吃不惯呢,没想到他吃得挺开心的。
有人开玩笑说:“安宁,你可是林澈带来的第二个女孩子。”
尽管女孩子这个词安宁愧不敢当,但是有人夸她嫩,她还是挺开心的,还有点好奇:“第一个是谁呀?”
林澈自己回答了她:“徐璐。”
林澈出院后,连安宁都不经常想起来了,但她说的话倒还是记得清。
对徐璐的态度好了很多,也不那么排斥她了,偶尔还会有些接触。这样接触些接触着,林澈发现徐璐其实是很不错的那种女孩儿。
对所有事情都拎的很清,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对他是这样,对学习也是这样。
别看她追他追的那么疯狂,居然还一直是他们学校年级第一。
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虽然不再讨厌了,可他还是喜欢不了她。
但对你并不喜欢的人了解的太深,无疑是种悲剧,因为越了解才会觉得越愧疚,越心生悲悯。
这往往会被不被爱的那个误以为是爱的。
这些道理安宁清楚,到林澈未必清楚,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说那么多,就算他是他亲姐姐,也不可能把所有如何做人做事的道理都教给他,有些东西是要靠他自己经历自己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