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宁当然觉得好,上班时间什么的,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他刚才也就是客气客气。
而安宁在心里盘算着,这人看着就是有钱人,不宰白不宰。而且她这一上午先是被上司骂,又被同事在背后排挤,虽然她已经把欺负过她的人不动声色的又欺负了回去。
可终究意难平。
所以干脆早退了,管他什么还在实习期,她当初就不应该自己非要矫情着要独立要自主,看她自己这找的什么破工作,最好公司过了实习期就把自己开了,她去她爸的公司里做个小前台,乐的清闲。
其实公司楼下就有很多餐厅,味道不错,价钱也可以,算得上是物美价廉。安宁平时都是在那儿解决的,但今天不是不是她出钱嘛,而且今天她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所以她指挥着林予宁取了车,十分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上,准备去她所知道的最贵的地方。
安宁刚报出地名,林予宁就知道她打的什么坏主意,他笑了笑:“安小姐,我知道一个更贵的地方,你要不要去?”
安宁看他,他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安宁有一点点尴尬,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和他一样无比真诚的点点头:“好啊,不过以后就不要叫我安小姐了,听着怪别扭的,叫我安宁就好。”
到了餐厅,服务员递过菜单,林予宁很绅士的让安宁先点了。安宁也没客气,反正就挑最贵的点了。
递给他菜单的时候才想起她好像一直没问人家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一直潜意识的和任何人保持距离。
不过一直这样喂喂的叫着,挺不礼貌的。何况人家还请了自己一顿不便宜的饭呢,认识一下也不吃什么亏。
安宁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叩了叩桌子:“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林予宁一边看着菜单,一边半真半假的抱怨:“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名字呀,看来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安宁看着他随手指了几个菜名然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才回过头来看着她:“林予宁。”
随即又笑:“和你名字都有个宁呢,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安宁听见这句话,有点掉鸡皮疙瘩,心里立马回了句不觉得,但表面上还是温柔的笑:“或许吧。”
等了一会儿,忽然悟出一些不对劲儿:“你姓林,咱们公司也董事长也姓林,总经理也姓林,副总也姓林,你该不会是跟这几个林有什么亲戚吧?”
林予宁听了安宁的分析,头也不抬的夸她:“真是聪明,林董是我亲爸,两个林总一个是我亲哥一个是我堂哥。”
安宁有些僵住,她隐约猜到了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就这样眼巴巴的贴上来,现在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还不赶紧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手。
那他可真是想错了。
安宁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声,默默的低下头玩手机,既然他这么想,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饭还是要吃的。
她有时候的想法和重点还真是莫名其妙的诡异,但她不打算改。
林予宁是说完了才抬头看的安宁,想从她脸上看出来点因为刚才没有好好巴结他给他留个好印象的懊悔和尴尬。但这时候安宁已经不看他了。
林予宁笑笑,不生气也不失望,虽然心里觉得安宁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计,但也没有深究的兴趣。
不想干的人,又何必让自己太明白,什么事都较真都明白的话,那得有多累啊。
所以两个人在吃饭时都是默默的,
然后回去,一路无话。
但到了停车场,安宁终究还是没忍住。如果在平时她也不屑于解释那么多,她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她,何况她又是个这么不讨喜的性格。
就算林予宁对自己有些误会又怎么样,她一个公司小职员,以后未必能和他有什么交集,也不会指望依靠着他一步一步往上爬。而看他这个德行,也未必会舍得花费力气跟自己计较。
所以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说的。
但今天她心情不爽,所以就怎么痛快怎么来。她不说她憋的难受,所以自己痛快了再说,管他信不信,管他怎么想的。
安宁说话时习惯看人眼睛:“其实,你没必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蠢。我没有想图你什么。如果我真的想算计你,我肯定至少在一开始就会弄清你是谁。而且,我的家庭虽然不像你家那么显赫,不能直接让我做凤凰,也没必要让我非要飞上枝头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当时多看了你两眼不过是思维惯性,我对陌生人向来如此。至于我肯跟你走,非要去贵的地方吃饭,不过是逃避,最多再加上一些小姑娘的小任性。”
林予宁也看着安宁的眼睛,他发现她真的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她的眼睛让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林予宁其实完全很敷衍的可以说:哪里哪里,你误会了,我怎么会那样想你呢。
但其实她并没有误会,反而敏锐的很,刚刚他就是这样想她的。
但听了她那番带着有些轻狂的骄傲的解释后,他忽然就不想敷衍了。
林予宁见到她时,她那样不动声色的对说自己坏话的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就知道她肯定不是那种心思单纯的女孩子。
心机这样深,却轻易的在他面前露出锋芒,无论是什么原因,有意无意,那都算是一份莫大的信任。
信任是多难得的一件事,所以及时无所谓如他,此时也微微正了正颜色,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带着点调侃和戏虐:“哦,逃避什么?”
安宁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又听见他这样问,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失言,刚盘算着要怎样将他的问题糊弄过去,林予宁就又开了口。
他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要追究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不感兴趣。何况,就算他想知道,也不会问,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个度。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难道还要指望能与她来一次心与心的交流?
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其实安宁,恐怕是你先误会在前吧,我也并没有想怎么样你的意思。我喜欢的女人只有两种类型,要么胸大无脑,要么纯粹的利益交换,你太聪明了,不适合。所以我其实是真的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来着。”
但其实虽然他一开始确实是想找一个玩伴来着,但后来看到她对他那副待价而沽的样子,就觉得如果她是想跟他做一场交易也没什么。他还没有跟这种类型的女人相处过,还是有一点点感兴趣的,就算她有所图,他也不太吃亏。
所以他撒了谎。
安宁听完他的话,并没有什么释然感激之类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解释真是可笑。
那些话,就算她再不爽,也根本没有说出口的必要。是男女间的追逐也好,不是也罢,都是不平等的一场游戏。
她求的不过是一个尊重,她那样要面子的一个人。
但无论是男女也好,不是也罢,都是不平等的,哪会有什么尊重呢。她又何必在有意无意间把赤裸裸的自己剖开给别人看呢。
于是下车,然后回头嫣然一笑:“我觉得林总所谓的的朋友跟我理解的朋友不是一个意思,怕是我做不来。”
他的朋友,大概用玩伴来形容更合适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无聊时的消遣而已。虽然她习惯说谎,但她这一次可没说谎,这样的事她真做不来。
安宁下了车,也没等林予宁,自己一个人上了楼,她说过了,她还没有讨好他的必要,也不打算讨好他。
安宁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有多生气,她总是能很快的冷静下来。所以当她下午开始工作的时候,林予宁这三个字在她心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符号,没有任何感情寄托在上面,喜怒哀乐都没有。
她的血总是凉的特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