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心有余悸的模样,毕巧哭笑不得:“没有。爱玩爱看就来网”得了毕巧的保证,良棋这才放心动筷子。
吃过饭,吴英又催姽画。这次姽画倒没有推搪,提了一盏灯笼便出门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处处都挂起了灯笼,有些店铺已经关了门。
吴英一路跟着姽画,却发现街道上的人仿佛看不到她一般。突然,一个小孩子从路边穿了出来,眼见着就要撞在姽画的灯笼上。吴英一声惊呼,就要扑上去救人。然而他本就是鬼魂,从小孩子身上穿了过去也没能拦住他。一回头,却见那孩子已经安安稳稳地到了另一边。
姽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吴英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以为他会撞到你。”
“蠢。”姽画冷淡地给出了一个字的评价。吴英跟在姽画身后,不敢再冲动行事。认识姽画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秦欢身份暴露,自然不可能回自己府里住着。循着秦欢余留下来的气息,姽画一路找到了死牢。死牢,顾名思义,关的都是死囚。
姽画径直往有守卫把守的大门走了过去,吴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拦她,手伸到半空却又停住了,暗骂自己蠢,怎么就记不住事儿呢?
果然,守卫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姽画提着灯笼,仿佛看不到那扇铁门一般,直接穿了过去。吴英是鬼,自然也没有什么铜墙铁壁能拦得住他。
或许是因为秦欢这些年来给祈天立下了汗马功劳,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为难,牢房之中也收拾得很是整洁。她面向墙壁躺着,仿佛已经睡着了。姽画进了秦欢所在的牢房,将灯笼插在锁链上固定。
锁链晃荡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秦欢几乎立时翻起,看向牢房大门。然而,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秦欢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并不萎靡,并不像一个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在这里等死的囚犯。
姽画的手悄然抹过秦欢的眼睛,秦欢眨了下眼,再睁开时,便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不由得大惊。姽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叫,我有事找你。”
冷静下来,秦欢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来这里,不要命了?”
姽画唇角微挑:“今天白天,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经过提醒,秦欢终于想起她来:“是你……”
“我来这里,是受人所托。我且问你,若你有机会出去,只不过以后要隐姓埋名,你可愿意?”
秦欢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是谁让你来这里找我?”
姽画定定地看着她,吐出两个字:“吴英。”
秦欢蹙眉:“你在说笑吗,吴英早就已经死了。”而且是她亲手杀了他,吴英断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她没有说笑。”吴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秦欢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只感觉自己周身阴风阵阵,让她毛骨悚然。任是谁看到死在自己手下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大概都不会太淡定。
秦欢近乎本能地往后蹭了蹭,直到自己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顿时浑身打了个颤。吴英没有进牢房,隔着铁栏杆看着她。姽画坐在硬邦邦的床上,一点都不见外:“别害怕,他虽然是鬼,又不会伤害你,否则他也不会让我来救你了。”
秦欢稍稍放松了些:“我不会走的,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姽画回头看着吴英,挑眉:“我就说,她未必领你这个情。就算我把她打晕了带出去,她若是一心寻死以示忠诚,我可管不了。”
吴英皱起了眉头,想要踏入牢房,但看到秦欢的神色又退了回去:“秦欢,你为什么不肯走?有姽画在,没有人会发现你逃走的。”
“但是我自己知道。”秦欢敛眸,“我从入伍的那天开始,就料到会有身份败露的一天,所以,我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我没有亲人,也很少交朋友,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从来都是个独行者。离开了这里,改名换姓,我又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
“可那不是我要的生活,东躲**,苟且一生,我宁愿现在死了。”
姽画站起身,摊了摊手:“说得也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如早死早投胎。”
吴英本就不是会说话的人,秦欢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一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姽画拿下灯笼,走出牢房,拍了拍吴英的肩膀:“趁着现在她还能看到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出了死牢才是戌时,姽画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自嘲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靠吴英的口才,想说服秦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姽画离开之后,吴英和秦欢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高高的铁窗口有光亮投**来,秦欢已经看不到吴英,吴英才踏入了铁牢,缓缓在坐了一夜的秦欢身前蹲下。
“如果这真的是你的选择,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秦欢没有听到吴英的话,但她却像是在回应吴英:“吴英,我知道你还在。在我的设想之中,我应该早已经因为身份败露而死,能走到今天我已别无所求。我这辈子最痛快的时光都在军营里,而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误打误撞识破我的女儿身被我救起的那个小兵。我当时应该杀了他以绝后患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竟然一点杀他的心思都没有,只是警告了他。可是后来,他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不要再跟他做敌人。”
秦欢没有被公开处斩,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甚至除了参与审讯的几位官员,没有人知道秦欢已经被下了大狱。半个月后,传出秦欢重病的消息。没过两天,便重病不治,身亡。
据说,秦欢生前留下遗嘱。按照其遗嘱,秦欢的遗体被火化,骨灰被撒入江河。
秦欢的确死了,但遗体却并未被火化。吴英到最后也没有劝动秦欢,他与姽画之间的交易却没有因此取消,而是让姽画将秦欢的尸体留了下来。
“其实,灵魂离体之后,尸体被不被火化并没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火化了反而一了百了。”楼半夏抱臂看着秦欢的尸体,“要是尸体没处理好,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楼半夏见多了世面,看多了各种尸体被利用的案例,并不觉得留住全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让尸体入土为安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秦欢的怨气并不重,姽画没费多大功夫便帮她超度了。秦欢的灵魂从离开尸体,神色还有些恍惚。吴英站在法坛外,两人的目光远远地交错在一起。
“你们俩这辈子都是在沙场上滚过来的,身上杀孽不少。保家卫国是莫大的功德,所以冥界不会太为难你们。只要你们心志坚定,撑住所有的惩罚,挡住一切诱惑,终能得偿所愿。”
姽画语气平淡,面色淡漠,仿佛面对的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吴英看着姽画,认真地道谢。姽画微微一笑:“没什么好谢的,这本就是我们的交易。你付出了报酬,我自然也该完成我的承诺。”
秦欢的墓不适合放在一般的地方,秦欢自己也说,不需要墓碑。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却是风水宝地。
“可惜了,秦欢也没有子孙,否则这么好的风水肯定能够庇佑子孙富贵安康。”楼半夏围着坟包转了一圈,啧啧赞叹,“姽画,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就这么浪费了,更可惜。”
姽画将抄好的往生咒在坟前点燃:“感情的事情,最是强求不得。我既然知道他一心一意为的都是另一个女人,还死皮赖脸地往上凑什么?若是听书在的话,必然会骂我犯贱了,何必呢?”
楼半夏的手搭上她的肩膀,轻拍两下:“你想通了就好,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
姽画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齐:“好了,我们回去吧。”
姽画对吴英的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感情,随着吴英和秦欢的死亡无疾而终。虽然她看上去放手放得潇洒,但她曾经为吴英落下的眼泪告诉楼半夏,这段感情并不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心动而已。要放下,哪有这么容易。
季阳蹲在门口,看到楼半夏和姽画回来,兴奋地跳了起来:“她们回来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你们干嘛非要等我们回来吃饭,季阳饿了,你们先吃不就得了?”
毕巧也无奈:“是季阳自己非要等你们回来再吃。”
楼半夏将季阳抱到自己腿上:“季阳,为什么要等我们?”
季阳咬着筷子,眼神全落在菜上:“小良也是这样的呀,他说,一家人就是要一起吃饭的,否则若是有人落了单,一个人吃饭该有多孤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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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真的很颓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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