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叮当连声,另一只手同样的,慢慢也贴到了玻璃上,跟先前的放成一排,在这两只手中间,微微摇动着一条铁链!
这个玩笑真是开得穷凶极恶,而且别出心裁的叫人惊讶,陆勇愤怒万分的在心里想着,就连铁链,他们竟然也见到这么一条跟在船上铐着奴隶所用的毫无二致。
然而,陆勇心里突然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人们开的玩笑,所以他浑身连骨骼都颤抖起来,这是因为继那第二只手之后,一张生面孔也已经出现,在烛光里渐渐贴近玻璃,而在两手中间的空档上,这面孔比两手更清辉的几乎成了完全黑色,死人一般的乌黑!
但并不真的是死人,因为在那里,一对阴郁的眼睛正在专心一意的徐徐转动着,那厚厚的嘴唇松懈无力的张开着,面孔上缠着缕缕海草与尼油,扁平的鼻子有些地方已经缺损,仿佛是被鱼类啃食掉一般,但他眼睛是很活跃的,他四处张望,看向四墙,看向地下,最后他张得大大的凝视在陆勇的脸上!
陆勇猛得打了一个寒战,仿佛觉得被腐臭的海水泼了一身,但是他依然稳定的紧握着右手火充,猛得举起来,稍微一瞄准,就给了对方一击!
窗户上的玻璃发出震耳欲聋的破碎声,一片清脆而零落的掉在地上,陆勇迅速站起来,把家伙放在桌上,同时闪电一般把左手那只武器交给了右手,他两个箭步几乎就要穿到窗边,却又猛的刹住的步伐,恐怖的向后退——
因为那面孔仍然贴近玻璃窗,那个人并没有被击倒,就在近在咫尺之外,那一对活生生的眼睛毫无畏惧的向他直瞪着。
只在两眼中间多了一个黑洞,那两只手开始慢慢移动,很有点机械化地摸到了那张脸上,把插进脸上的玻璃碎屑拔掉。
陆勇站在那摇晃着,双脚一时不听使唤的向后退去,窗外那个人头现在渐渐升高了,他的肩头也都露出来了,但那肩部也仍然是湿漉漉的,而且充满了泥油。
使陆勇看得最惊心触目的是,那消瘦的脖子上仍然套着铁项圈,被手上的铁链碰撞得叮当作响,由于玻璃已经破了,那两只手现在缓缓的伸进窗户里来,手掌摊开着扑向陆勇…
陆勇惊叫一声,转身便跑,那奴隶的歌声又起,现在是唱得既大声又得意,一反此前陆勇所听到的那么低沉、畏缩与凄切。
陆勇混乱里奔向通往外面斜坡的门,猛一拉开,门外挤满了一群湿漉漉而又身无寸缕的深蓝色人群,各个锁链啷当,严阵以待。
陆勇再度惊声狂叫,想把房间门关上,但是没有用,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立刻有无数的手抓住门框,撑得关不上门。
陆勇放开门的把手,转身打算再回到房子的中央,但他的衣服后领被人揪住,那究竟是不是人?他现在不敢断定了,但是他拼命想挣扎逃脱,谁知却被揪得滴溜溜一个回旋,拖出门外来到月光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