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点意外,通常,我只有在节假日才打电话给她。
“好高兴听到你的声音,没有事吧?”
“我不知道,妈。”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我觉得喉部哽咽,我可以听见电话那头有电视声。
“妈。”我说,“我认为爸爸已经死了,而且你和他的死有关在谷仓里,我认为他在谷仓的地下。”
电话那头母亲的吸气声像一阵大风,她没有说什么,安先生戴着耳机,面部凝重地望着桌面。
“妈,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不是真的?”我问。
“谷仓已经拆毁多年。”她说,“我们新盖了一个谷仓。”
“那么,他就在旧谷仓下面。”我说,“妈,你能不能告诉我,事情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的?是不是真的?”
“琥珀……”母亲大哭起来。
“求求你了,妈妈。”我也哭。
随即我挂上电话,假如不放下电话的话,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安先生摘掉耳机。
“谢谢你,琥珀。”他说。“我认为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了。我可以立刻申请到搜查证,今天稍晚的时候,你愿不愿意陪我到农场去,告诉我旧谷仓的位置。”
安先生点点头,对我微笑着说,那是一种保证的微笑。
“我要陪我母亲。”我说。
“当然。”安先生说,然后和梅医生握手。
但我们抵达故乡的农场时,母亲早已经断气身亡,她拿父亲打猎用的东西自杀了,他们不让我看她,警官和安先生把我挡在门廊上。
尸体旁有一封遗书,信中坦承杀害父亲,原因是不能忍受丈夫和妹妹同居,他们的关系让她十分尴尬,这也是木家的丑闻。
母亲太骄傲了,不允许家族蒙羞,所以她杀死他。
我在安先生去看旧谷仓的位置,然后一位副警长带我回镇上,而其他的人员开始挖土。
当警车开离车道时,我看到大柳树宽平的残根上,有几根美丽的嫩绿枝条在微风中摇摆,那嫩绿枝条,就像我的梦境一样。
稍晚一些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在地面四尺下,他们找到了我父亲的尸体。胸骨仍然有当年刀刺的痕迹。我从柳树上所见到的景象是真实的。
回到我居住的城市时,梅医生向我解释,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被母亲杀害父亲的事情压抑着,因为我不想相信事实。
他说,这情形很普通,因为病患常常把所发生的事遮盖住良心,电疗刺激我的记忆,把事情拖到上面,就像大炮的炮火打到湖底一样。
他向我保证,虽然母亲发生悲剧,但我以后心里会平静很多。
有一阵子,我相信梅医生的话,一直到我做第二个梦。
时光真会和我玩轨迹,记忆也不像幻灯片,焦点清晰,年代的秩序井然。
我又回到柳树中,在30年前的那个暖和的夏夜。透过吱呀悠悠的绿纱,侧耳聆听。
“你不可能huai孕!”父亲对阿姨说。
“可bi孕有时候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