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放在大提包里的产科用具,如钳子剪刀之类,横七竖八地落在那女子身上。
为了要使自己挣扎着能够稍微转成坐着的姿势,艾德又打亮火机。
于是他又看见了那女子,由于他的碰动,那女子血肉模糊的破烂头颅又转成另一个可怕的折角。这位经营医学的妇科教授,平日里看见过不少死尸,却从没看见过像眼前这女子这么一副惨状,禁不住胃里一阵翻腾,他几乎呕吐起来。
大约在列车出事之后一小时,才由消防队用斧子劈开一条通道到了这节车厢来。这时候,艾德已经把那女子的尸体弄平整,眼睛也给摁闭上了。
他自己的左腿,也已经用领带及手帕包扎起来,以免一动就疼痛不堪。
救护人员也来了。
艾德与那女子的尸体,分别被用担架抬到离现场100多公尺远的一列停在支线上的车厢里。够讽刺的是,这时候雾气全消,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在车厢里,艾德被与另外一个伤者并排搁着,那个人不断的惨叫,听得艾德真想给那个人做些急救,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既没有工具也没有药,而且自己也是个重伤待救的人。
然而,当救护人员替这些伤者打止痛药的时候,艾德拒绝了他们。
在能够忍受的疼痛范围内,艾德教授可不想要止痛药损害自己的大脑。
由于出事地点离A市总站不太远,因此,载着艾德这一列死伤旅客的临时列车,很快就抵达总站月台边。
那一带月台已经围起了绳索,把一大堆摄影记者和惊慌失措的家属们拦阻在绳索之外。
艾德教授被抬下车厢,放到围绳附近等待医院的救护车。围绳外面有一个人点燃的一支香烟,俯身把香烟塞在艾德教授嘴里。
“谢谢,谢谢,你太好了……”艾德正这么说着,忽然瞧见这人后面站着一个英武的军官,“你,你,你是S市高地兵团的?”
那军官立刻向前一步走到他面前。“是的,你没事吗?你怎么认得我?”
“你……你……是见安吧?”
“是啊,是啊!”
这位年轻却留着胡子的军官焦急地回答着。艾德连忙进一步询问他。
“你有一个未,未婚妻,叫孟娜。”
失血过多,让艾德说话有气无力。
“是的,是的,她在什么地方,她怎么样了?”
这是艾德教授自从出事以后几小时里最愉快的一刻了,他松了一口气的说:“没事了,她,她不在那列车上,她本来是跟我同一个车厢面对面坐着的,到了Y市车站,她却中途下了车,大约现在已经住进了Y市的一家旅馆里了。”
“嘿,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军官擦了一把汗,随即他就要转身离去,却又回头问艾德教授:“她为什么会中途下车啊?”
“说也奇怪,她一路上一直叫着说你在呼唤她,让她下车,这大约是灾祸前的一种预兆吧。”
艾德教授详详细细地把先前的情景告诉了军官,并且说自己如何的一再阻拦她别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