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阴沉到可以说阴森的夜晚,自然也影响了两个男人的心情。
所以在到达住宅之前,他们几乎没说什么话。两人一前一后,默默从富丽堂皇的别墅过道,大厅,华丽的家具以及电器中间穿过,直到他们终于到达卧室。
站在别墅的门前,M开口。
“她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吗?”
浦巴扎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掏出了那间屋的钥匙。
为了某种原因,他不愿放弃拥有这把钥匙。
他打开了门。
“嗯,你也有一把钥匙。”M说,他感到很惊讶。
“遗嘱的执行人把这个给了我,”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那第二把钥匙。“他们也许已经忘记这把钥匙的存在了。”
浦巴扎淡淡的回答他。他的眼睛没有看他,而是盯在了那幅画像上。
斜射进来的余晖触摸着那张画,使它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中。
那深情的眼睛仿佛闪耀着爱的光芒,那枯萎的嘴唇带着宽恕的微笑,那苍白的花一样的手在奉献一切之外无望地垂下。只有那浓密的头发披散在绣花的枕头上,好像还在散发出能够回忆起已逝去时光的性感的芬芳。
M站在那,像被钉住了一般。
浦巴扎心想:“感谢神,我救了他,使他免看他可能看到的恐怖情景。”
但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看到M的脸颊变得惨白。他的心沉了下去。
一种预感在他心里出现,好像一种隐形的存在悄悄地进入了屋子,那是一种由仇恨激发起的巨大的邪恶力量。
浦巴扎紧紧抓住m的手臂,他们像两个孩子一样站在画像前发抖。
是莫莉夫人!
莫莉夫人的仇恨比浦巴扎对M的怜悯更有力量。尽管在那些长时间的划线过程中,浦巴扎已经把画融进了他的生命,可现在,无论他如何努力,照亮它的、使它沐浴在光辉中的东西,却把画像变成了原来的恐怖模样!
那个女人,似乎以灵魂的形态归来了。
她透过画出来的眼睛观望,透过画出来的嘴巴表现敌意地嘲弄最后一种恐怖的形式,把她对丈夫的极度厌恶表现了出来。
就在那里,那张残忍的脸,那仇恨的内心,正像浦巴扎一天一天看到的那张脸,实实在在展示着。不过它上面还有某种新东西——战胜死神法则的胜利凯旋。
M将一张冰冷的脸孔转向浦巴扎,“把它画到画布上真让人厌恶。”他说,
“你也用这种方式看?”艺术家嘟哝着。
“什么方式?”
“这种新方式,不,老方式。我无法解释这件事,可是难道从你进入屋子时,画儿没有变吗?”
“变了?”
“当然变了,我竭尽全力把莫莉夫人画得美丽绝伦,可她比我更强大,甚至死了也这样。”
吓得M立刻转过身,逃出了那间屋子,没有再敢看画像一眼。
浦巴扎恐惧地把眼睛望向画像。
他发现,在最后一丝夕阳的闪光里,那发亮的面孔隐约以他加给它的温情和宽恕的表情向他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