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很有兴致地观察勤杂工们的突击行动,到岸时他们不在现场,等领航员发出“开船”命令五分钟之后,他们通通从甲板上消失了。好像和那个船舱融为一体了,这个船舱照例属于大维管辖。”
“可是就在开船的一刹那,他们来了。一个个身穿制服,干净整洁,而且狠劲收钱。我加快脚步。”
“先锋号这艘船是我过去最喜欢的一条船。我说过去式,因为现在我无论如何喜欢不上它了,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对它动心。”
“我这么说,大概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不,这艘船其实很干净,宽敞的船头保持着整条船的干燥,大部分铺位都是双层的,它却有众多的优越性,但是我不想再登上这条船。请原谅这些题外话,话说我登上甲板,同一个航务员打个招呼。他的酒糟鼻看上去很眼熟。”
“下铺,105号。”
我很在行的对他说。这腔调,只有像我这样把穿越大西洋当做在市中心喝一杯酒那样平常的人才说的出来。
那海员提起我的皮箱、大衣和毛毯。我至今仍记得他当时的表情。
他脸色没变化。
即便最善良的人也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毫不犹豫的断言他的脸色正常,可是看他的神情,我敢说他随时都可能掉眼泪、打喷嚏或扔掉我的皮箱。
那皮箱里装着两瓶质量很好的葡萄酒,是我的老朋友金某给我的。我很担心,可是海员并没出事。
“好吧,我……!”
他低声说了一句,就在前面领路。
我跟着这位领路神到下面的舱里去。
我想他可能刚喝过几杯烈酒,但我还是一声不吭的跟着,105号位于后仓的左舷窗,房间并不起眼。
下层铺和船上其他铺位一样是双层的,房内空间很大,配有洗漱间,日用生活很方便。
舱壁上有几根棕色木条,在上面挂一把大雨伞要比放牙刷方便的多。
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铺盖行李,让一位现代喜剧大师戏称为芥麦面年糕。毛巾只是想象的物体,玻璃瓶里盛满某种淡褐色的透明液体,散发出淡淡的怪味,让人想起远航的令人作呕的机油味。
暗淡的窗帘半遮半掩着上铺,为六月的阳光透进来,给这间阴暗的房子带来一些光亮。
嗯,我讨厌那间舱房。但毕竟要工作就得克服这些。
航宇员撂下我的行李,然后看着我。
他好像想离开,也许想去寻找其他乘客,多捞点小费。同这种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给他们甜头,所以我常常给他们一些小费。
“我将尽力使您旅途愉快。”
他一边把钱装进口袋,一边对我说。
可是他那疑惑的腔调却让我吃了一惊。
是他的收费价码提高了,让他心里不爽?
我思忖。
但是我更倾向于另外一层意思,就像他本人表现的那样,他宁愿“喝上一杯”,然而,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和真相完全不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