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人因为安木槿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话了,甚至于一直都唯命是从的冷慕远发过火,逗过气。
事实证明,兄弟之间的感情如金如石。
“慕远,我对不起安木槿,你是对的。”冷慕寒坐在椅子上,因为冷慕远在,他只是从望远镜看过去的,并没有打开那边的声音监控。
他是个骄傲的男人,即便是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他也有要坚持的底线,能承认自己是错的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冷慕远没说什么,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还需要说什么吗?他那么骄傲的大哥已经知道错了,相信他一定会倾尽全力的去弥补。
“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外流浪,我要守护她,是弥补我的过错,也是……。”冷慕寒垂头,两只手揉捏着太阳穴:“保护吧,因为我,她的境遇很糟糕。”
要说安木槿所受到的伤害,不管是不是他亲自动手,都源自于他。
“这样就好。”冷慕远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冷慕寒的面前:“我和洛洛准备回去了,婚纱定好也没什么事情了。”
“暂时等等,我今晚的飞机回去市,你们等等她,她需要一点儿时间。”冷慕寒沉声:“让她接受我太难,这段时间你和黎洛多陪陪她。”
冷慕远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做法。
冷慕寒离开的悄无声息,安顿好一切离开,他临上飞机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夏一航。
夏一航一点儿也不意外接到冷慕寒的电话,更不意外冷慕寒说的任何一句话,电话里只说了一个好字,挂掉了电话。
凤梧就坐在旁边,电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面无表情。
“你打算怎么办?”夏一航问。
凤梧笑了笑,颇多无奈的笑容让他显得有些颓废:“我能做的不多,尽力在做。”
“其实有一件事只能你做。”夏一航坐下来,看着凤梧:“木槿的病情很稳定,但这种稳定是因为有信念支撑着她,只要我们尽力的让她感觉所有的事情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她的心结会逐一解开。”
凤梧点了点头。
“她最在意的人就那么几个,安振国、你、心砚、当然也有黎洛,你觉得呢?”夏一航拿过来一份催眠记录递给凤梧。
在他陪着安木槿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会有催眠疗法,安木槿心里最担忧的事情,夏一航了若指掌。
正因为知道的太多,夏一航放弃了介入治疗,也就是说放弃了让安木槿忘记孩子甚至是忘记冷慕寒的尝试,人的思想是很奇怪的载体,有一些深入骨髓的记忆即便是通过催眠手段能让她暂时忘记,可一旦唤醒势必来势汹汹,犹如饮鸩止渴,最终击溃的是全部,一个人的全部。
记录只是一个片段,催眠中的安木槿反复强调的也只有一句话:心砚是爱凤梧的,他们要幸福。
凤梧眼角湿润,他娶心砚是因为自己在被人控制的情况下占了她的清白。
可,人又怎么能自欺欺人,他心心念念的是木槿,不管她经历了什么都无法割舍,都想用一生守护。
“我无法爱上她。”凤梧声音有些颤抖,无法爱上心砚,这话除了对夏一航说,他没有资格对任何人说,因为心砚是他的妻子,法律承认的。
酒是威士忌,烈性的酒。
夏一航倒了一杯给他:“这酒就像是你。”
凤梧接过来,一饮而尽。
相对于别人,行伍出身的凤梧的确是烈性的,如这酒一样。
“你知道吗?真正适合你的人是能包容你的人,而木槿的内心如同脆弱的玻璃,人这一辈子只有爱不够,还要契合,凤梧,你们不合适。”夏一航给凤梧倒酒,声音清和的很,有几分娓娓道来。
“我为什么要因为父辈的恩情用一生去偿还?”凤梧抬眸,眼底有些红丝。
是的,他要用一生去偿还,偿还心砚。因为心砚的父亲为了救凤梧的父亲在实战演习中牺牲了。
夏一航放下酒瓶,坐下来目光平视着凤梧,眉头轻挑:“你心里抵触的并不是心砚,而是偿还对吧?”
凤梧愣住了。
他一直都不喜欢心砚,尽管心砚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
却从来没有人如此一针见血的告诉他,他不喜欢的不是心砚,而是那种强加给他的责任,甚至是债务一样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救命之恩。
“我……。”
夏一航伸手拍了拍凤梧的肩膀:“小伙子,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的,你一直都觉得不爱的,未必就真的是不爱,你一直觉得深爱的,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就如同现在的冷慕寒,你觉得他现在想的什么?”
凤梧摇头,冷慕寒在他心里也是个纠结的存在,恨和敬佩不相上下。
“他爱木槿,甚于生命,只是他不知道。”夏一航淡然的端起酒杯,烈酒入喉,畅快却也辛辣。
“怎么可能?!”凤梧起身,他即便是没想明白自己和心砚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可当别人对他说自己最爱的女人被别人深爱着,他也是沉不住气的。
夏一航笑了:“看,这就是你的性格,如这酒一样烈,你想过没有,如果木槿就在你面前,面对你现在的样子她会怎样?”
“害怕吧。”凤梧发现自己在夏一航面前像是个小学生一样。
“心砚呢?”夏一航又问。
凤梧没说话,他知道如果这样的情况,心砚会过来轻轻的抱着他的胳膊,温柔的说不要生气啊,生气不解决问题。
他真的就不会生气,然后冷静下来。
凤梧如遭雷击的垂头,他懂夏一航的意思了,那就是自己不适合木槿,性格使然,纵是他愿意用命去守护,也不能给木槿幸福,可自己不行,冷慕寒就可以?
他不服!
“让心砚和木槿如从前一样成为朋友,凤梧,这就是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木槿能好起来,不也是你和心砚的愿望吗?别忘了,做夫妻要同心,你娶了她就要珍爱她。”
凤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木槿的别墅外,站在街角看着木槿亮着灯的房间,流下了男人泪。
他活了二十几年,一直都活在执念里,如今,他真的只剩下一件事能为木槿做了,拿起电话:“心砚,我在法国,你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