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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姨没有事倒是季妈妈不下心被撞倒磕破了膝盖,一直沉默的林爸爸将痛苦的妻子拉回来,坚毅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抿紧的嘴唇分明是强压着怒气的样子。
还有怎样都无法掩饰的痛苦。
林妈妈这才像失了力气似的软倒在林爸爸怀里,“老林啊我们蓉蓉没有了,她没有了啊...”
寂静的医院里满是冷彻的绝望,风光半辈子的老两口终于在女儿死亡的事实前被彻底击溃。
季妈妈记忆最深的,是林妈妈痛彻心扉的哭声与林爸爸吧转身时含泪的双眼,以及陈阿姨瞬间煞白的脸。
季羽赶到的时候林蓉的父母已经回去了,阿连已经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季羽冲上来的时候在门口的凳子上看见了垂着头的齐天佑和维尼,不远处还有林钰。
林钰在打电话,脸上是季羽从未见过的沉重。
季羽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后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但他又莫名的庆幸,还好是林钰而不是林蓉父母。
季羽听过林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对着这样的一位母亲,季羽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不小心杀了人的犯罪分子,无处可逃。
两天前林蓉穿着婚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还笑着对他说林钰是她表哥,说如果知道两人认识早就告诉季羽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糟糕,尽管他在得知后也为林蓉而伤心,也气急败坏的大骂让阿连去死。但当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对上林钰复杂的眼神,季羽就明白自己已经被深深的打上了阿连的烙印。
林钰看了他几眼移开了眼睛,季羽腿一软差点被铺天盖地的羞愧感击溃。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问维尼,“我妈呢?”
“阿姨陪阿连妈妈去那边的休息区了,转角就是你快过去。”
“嗯”,临走前季羽又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林钰,林钰还在打电话但已经是背对着他。
其实这样也好,季羽苦笑一声,至少这样他还能好受点。
手机还在嗡嗡的震动,季羽这才想起手机好像已经震动了很久,拿出来看了眼是古殊的电话。
季羽盯着来电显示上古殊帅气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挂断直接关了机。
阿连出事的消息现在肯定已经闹得无人不知,他知道古殊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安慰他,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想接。
或者是不敢接。
林妈妈的声音还清清楚楚的印在脑子里,她说你一个同性恋,为什么还要去祸害我女儿。
季羽不敢接古殊的电话,他怕只要听见古殊的声音,自己心中那些一直按捺不曾表露出的肮脏的地方也会显露出来。
他明明深爱着这个人,却还在幻想有一天能和阿连一样和正常的结婚,让妈妈安心,更是为了让所有人指着他说这个人是个同性恋。
心底最深处一些自私又虚荣的念想,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季羽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两点了,但刚刚进来时医院门口还是挤满了记者。季羽看了眼重症室里的阿连,转身向拐角处走去。
古殊在上海拍戏所以暂时不会过来,他可以先冷静几天。走近拐角处就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季羽顿了顿正准备转过去就听见陈阿姨飘忽的声音,
“其实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季羽的脚步钉在原地,知道什么?知道阿连其实是不喜欢女人的?
季妈妈沉默了几秒,然后低低的开口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季羽诧异的睁大眼睛,平日里总是爱开玩笑的妈妈沉重的语气让他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阿连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女孩子,小羽...”
心脏像被紧紧捏住,季羽伸出颤抖的手压住近乎窒息的左心房,呼吸轻到近乎听不见,然后他听见妈妈的声音。
“小羽...也是,他也是从来都不喜欢女孩子...”
季羽僵在原地全身像被冻住了一样,妈妈的声音还在继续,“前年过年那天我来北京时看见小羽和一个很秀气的孩子在一起,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了,我看见那孩子亲了小羽一下...”
前年过年...
那是沈晨。
怪不得自从前年开始妈妈只要一打电话就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最近和谁走的近都要问的清清楚楚,为什么提起阿连准备结婚时那么的期待。
所有的语言后都有她欲言又止的部分,所有的借口只有一个目的。
“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当初阿连带蓉蓉回来时我忐忑的想这孩子是不是想找个人骗骗我,结果没想到他们真的要结婚了。”陈阿姨顿了顿又继续道,“阿连以前经常说起蓉蓉,那么好的大学毕业却一直照顾他,家里条件那么好长的也漂亮,我真是高兴阿连可以找这么好的孩子。”
但是,季羽无声的苦笑,这么好的孩子已经死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一直逼着阿连结婚想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尤其像他们这些人,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盯着。”陈阿姨的声音哽咽起来,“我不能让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全因为一个同性恋毁了啊...”
怕世人的指指点点与流言蜚语,但是最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为了这条所谓正确的路,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而那些最看重最怕暴露的东西,也在林蓉死后彻彻底底的曝光。
季羽突然觉得很荒唐,如果早就知道会是这样,阿连会不会和林蓉在一起。
应该不会了吧,毕竟他真的要一无所有了。
季妈妈陪陈阿姨回重症室的时候维尼诧异的抬头,“小羽呢?”
季妈妈愣了一下才像明白了什么,刚刚微弱的呼吸声她还以为是幻听。维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他苦笑一声看向一脸疲惫的季妈妈,“阿姨...”
“原来小羽刚刚来过了啊”,季妈妈笑了笑,“来就来吧,也没有什么不该听的。”
季羽戴上帽子悄悄从医院后门溜了出去,八月的晚风也带着丝丝的热气,与医院窒息的空气一般也是无比的压抑。身边有一对儿小情侣走过,那男生笑着说,“你看你以前还那么喜欢他,居然是个同性恋,还骗婚。”
“哎呀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啊,好伤心啊。”
但笑嘻嘻的声音听不出半点伤心的地方,就像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只留下无言的讽刺。
“其实同性恋还好啦,但是为什么骗婚啊听说那女的喜欢了他四年还怀孕了,之前看他们这么高调的秀恩爱还以为真的是好男人呢...”
季羽侧过身这两人擦肩而过,走过时听见那女生小声的问她男朋友,“刚刚那人好像季羽啊...”
那男生回头看了眼笑了,“怎么可能,刚刚不是有新闻说季羽在医院么。”
“也是哦...”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季羽找了块石凳子坐下打开手机,开机后手机一阵疯狂震动。全是古殊打来的电话,几乎有三十多遍,还有不间断的短信。
“你在哪儿?”
“你在医院?”
“接电话。”
......
从没见过古殊这么疯狂的样子,季羽将一条一条短信看了好几遍最后叹了口气。
我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值得你这样为我着急。
还在想要不要打电话回去维尼的电话拨了过来,“你在哪?阿连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