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月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黑。从梦中忽然回到现实,让柒月有些不适应,手不自觉的一动,却感觉被什么阻碍,侧头看去,竟是趴在她床边的云牙。不禁暗叹,看来自己又让他们担心了。
点了她的昏睡穴,才小心的抽出自己的手,正过头,却见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头,微眯的十七。心中不禁有些酸涩,自己总是这样受他的照顾,于心不安。
今日得证,她梦中的事,并非她虚构。本来前尘往事,不应该再影响。但有人大费周章的护住这魂玉,交还给她。那她同前世的牵扯,绝对不会那般简单,她同莫问到底会有怎样的牵扯,还有萧子祁,看来自己前世真的是欠了他许多,才会对他许下那样的诺言吧。
此生之后,君所求,无敢绝。看来十七的情分,她终究是没办法回报了,本是想着……柒月一笑,想什么呢,自己倒是贪心。如此,至少不要把他牵扯进来才好。因为如果都是真的,那天一师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想来也是真的,一场杀戮在所难免。
柒月盘腿而坐,调理的了下内息,感觉到体内那强大,却还不能完全掌控的力量。心里揪了起来,这么强大的力量,也难怪南木天会觊觎。身为一国之君,谁会没点野心呢……唐玉德似乎也知道那木匣子中东西的重要,若不然不会特地写信给自己,以备不测。莫非他信中,提起的什么玉,莫不是就是这魂玉。那唐门,宇文浩天,还有那个早该下地狱的男人——慕容亦。莫非都是为了这……
不对不对,那日在蕲州听到的明明是说的鬼谷。若魂玉在无忧城,那鬼谷里,藏的是什么?值得他们这么谋划的?
这君临海……又是什么情况,他也是参与在其中,还是在图谋别的什么?柒月有些想不通透,那日入宫面圣,除了她下了让人安定下了的药物之外,他似乎也是有意放过了萧子祁,但他又似乎很不想萧子祁跟云锦阁有何瓜葛……
柒月叹了叹气,怔怔的看着那微跳的烛光,如今细细想来,好像自己真的有些错怪莫问。若他真的惦记鬼谷的东西,应该在鬼谷长留才是。而他却总是不在。而在山上的日子,也总是在自己身边,并未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到底是自己太冲动了么?
吱呀,从屋外传来一声,似乎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声音很小,连浅寐的十七都没有惊动,自己莫不是听错了?柒月眼神一凝,闪身出了房间。
“啧啧啧,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护住那些人,自甘变成这副模样!”夜魅目无表情的看着躺在软塌上的夜隐,“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这也是主上的命令?”
夜隐浑身的疼痛让她不想说话,只淡淡的瞟了一眼夜魅,别过头去。她也不知为何,当看到那臭痞子中了陷阱时,自己就冲了过去。现在想来,倒也没觉得后悔。
“哼,你总算如愿以偿的取得了他们信任了,可又能如何,现在这身体,怕也只能成为他们累赘!”夜魅轻哼了一声,不知是不屑还是无奈,“说吧,冷凌来是做什么的?可是主上又有何命令?”
“不知。”
听到这淡淡的两个字,夜魅眉头微皱。转念一想,她这样躺在此处也应该得不到什么消息,莫不是主上并没有下什么新的命令。那为何会突然派冷凌来?“如此,你这副鬼样子也是受罪,不如我帮你结束了痛苦。也免得你违背了主上的意愿,拖累了姑娘。”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群人是你将行踪故意透露给他们的?杀了我,就能灭口了么?夜魅,你以为擅作主张,主上会放过你?”
夜魅看着软榻上,忍着疼痛,说出这一长串的话语,一时有些微愣。这表情她是见过的,有些死在她手下的亡魂,临死之前也是如这般怒斥于她。可——夜隐为何会这般。难道死之前都是这样?她一时有些疑惑,却也懒得做想,开口道:“主上不会放过我,我也无怨言,只要主上不会有危险,那便好。这是我们终身要做的事。而你……是要我帮你一把,还是自行了断?”
夜隐没有开口,身为死士,变成这样,本应该就此了断自己性命,不能成为他人的拖累。可她却不知为何,并没有自我了断,是在对什么留恋?是怕她死了之后,夜魅更肆无忌惮?不对,自己这样又如何能拦的住她?想着扯了扯嘴角,道:“你动手吧!不过你记住,你最好不要动姑娘!不然你绝对会死的很惨!”
这是在威胁她么?不要动姑娘?自己倒是想动,但貌似那群蒙面人都没奈何的了她。想来之前的计划是行不通的。看着夜隐微微一叹,到底死在她的手上,毫无价值!想着便向夜隐走近了些。
“别动!”
夜魅一惊,除了主上到从没有人能这般轻易的接近她过。况且柒月的实力她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被发现了不说,还被人用匕首抵住咽喉还发觉?她怎么这般容易就失败了,瞳孔放大,满是不可置信。可事到如今,她虽然有些遗憾,但她还没忘,身为死士此刻该如何去做。
她猛然抬手,握住柒月的手,猛然用力,将那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向自己拉进。
柒月自是知道她的意图,扭转了刀锋,抬起左脚,踢在她腿关节处,顺她跪下之势,一个擒拿手,支柱夜魅的右手,反压在她身后。
匕首从夜魅脖颈处划过,有丝丝血珠冒出,夜魅无暇顾及,想挣脱柒月的束缚,反手一掌,眼见就要触及柒月,却觉得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你下药?”
“软筋散而已。可是端木羽派你们来的?”柒月在外面不动声色的听了半天,也猜出了个大概。小隐武功这般高,想来也只有那个燚都,才有这能力吧。见夜魅不语,眼眸一闪,捏住她下颚,道:“要死就留着回到他身边再死!还有她,从现在起,就是我的人!你不能动她!”
夜魅眼眸微闪,露出诧异的神情。这人,明明听到了是自己引了黑衣人来,却让她回主上身边,难道是要将此事告诉主上?恨到:“卑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要带我回主上面前!”
“怎么?我以为你至少想死的有些价值,是愿他赴汤蹈火呢。原来是想现在就死?那你自行了断吧。”柒月嘴角一勾,将手中的匕首丢在她面前。对于这样的人,柒月最是了解。自是知道该如何拿捏她们,只是她没想到,莫问竟派了两个人在自己身边。听起来应该是派来保护自己,而这个叫夜魅的不知为何,却想要要害死自己。自己竟是这般不遭人待见么?宁可违抗命令,也要让自己死?
“你什么意思?”
柒月淡淡一笑,她丢了刀子,却没给夜魅软筋散的解药,她根本不可能拿起匕首自尽,她要的就是她有时间思考,发问。
“你不是问冷凌来做什么么?我可以告诉你。”柒月眼眸瞥了一眼夜魅,见她眼里净是询问,心下赞叹她的衷心,“他说端木羽昏迷不醒,找我想办法。”
夜魅听闻,眉头一皱。便又听柒月开口道:“他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此次也许会很多事,发生,你可愿回到他身边去?”
“你……你不怕我再对你下手?”
夜魅的话语里全然的不可置信。连夜隐也正大了双眼打量着柒月。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引那些人来,但既然你之前失败了,如今又如何会有机会?何况我脸上那青紫色纹路是什么,你们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
夜隐大惊,顾不上身上的伤口疼痛,想要起身,却使不上力气道:“姑娘,你知道了?”
柒月淡然一笑,心中却才了然::原来夜隐就是那夜追杀那刺客的人,只不过,那箭射在了她身上。她其实并不知道,她只是猜测。她没有理会夜隐,目视前方,说道:“夜魅,是么?我给了你两条路,你自己选择。”
“小玉!”房门外十七焦急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她出来太久,十七醒来见她不在,便找了出来。
“我在给小隐上药,等下就回去。”柒月怕他将众人都吵了醒,忙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透出了一个脑袋,对十七一笑,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冷傲的模样。
十七见她这般说了,虽担心她身体,但也未说什么,点点头候在了门外。柒月回到屋内,见夜魅挣扎着起身向她行礼,便知晓了她的答案,解了她的软筋散,一笑,对夜隐道:“明日我晨间,我便要跟冷凌出发,你好好在此休息。我会让云牙照顾你,好好养伤,总会好起来的。”
说完向门口走去,突然停下,又开口道:“记得我说的话!”而后抬脚出了门。
夜魅自是知道柒月那话是告诫她,不准动夜隐,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皮开肉绽,面目全非的夜隐,一咬牙,消失在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