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见红衣女子出了酒楼,裕青走进厢房,看着站立在房中央,一动不动的百里无鱼,小心的询问道,“小姐身边的那姑娘不知给萧王爷下了什么药。可要属下去看看?”
“不必。”要是萧子祁连这点儿小伎俩都摆平不了,也不必继续下去了。百里无鱼心中仍想着百里翎这一次到底对端木做了什么,无心解释,只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端木是神域世子,就算转生,也会慢慢想起往世之事,可他到现在都不曾召唤过自己,莫不是翎儿做的手脚?百里无鱼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端木想起来之前,他不能透露任何事给他,不然便会改变这世间因果循环,让事情偏离原本的轨道。如今只能但愿他之前故意扮成百里翎的样子出现,能引起他们的怀疑和警惕。
“公子在担心什么?”见百里无鱼淡淡两个字之后,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站在房间里。柳依依扫了一眼插在桌上的匕首,便知他心里定是在忧心什么,走到他身边,开口轻声询问到。
她其实也不过跟在百里无鱼身边一年时间,且大部分事情,百里无鱼也不肯对她说很多。她猜想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太年幼,所以才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但她不知为何,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总有一种自己很了解他的感觉,所以也对他也格外信任。
哪怕他屠杀了虎啸堂那一百零二人之后,也并未解释原因。她心里却认定了那定是逼不得已的,而且她有一种自己似乎该是知道原因的感觉,却不知为何总想不起来。
百里无鱼看着面前的柳依依瞪着灿若晨星的双眸望着自己。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在神域长生殿外的莲池边与她第一次相遇的场景的画面。那时候的她也如这般,定定的望着自己。
那时候的他,看着突然从池水中冒出来的人,只觉得她甚是胆大,竟敢擅自进入在长生殿外的莲池里。作为护国祭司,他本应责罚她。但不知如何,只是心下带着些疑惑。向她伸出了手,问道:“你要上来么?”
她不问也不惧,只是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才悠悠开口到:“我的魂玉不知为何掉下去了,会给你惹麻烦么?”
他看着她手中的魂玉,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淡然。只是心下暗道哪里跑来的小神兽,竟敢对他撒谎!长生殿乃历代祭司修行之地,这莲池在长生殿外,吸纳天地灵气,乃有灵性。对异己之物都会排斥。就算掉下去,也会被那池水里的仙灵托起来,何须用下池去捡?
况且这魂玉或叫魂珠,乃神兽最重要之物,得之可胁迫神兽之性命,甚至让其灰飞烟灭。通常,这魂玉都在神兽体内与之共存,一般不会轻易脱离,又怎么会无端掉落出来。莫不是偷偷下水,窃取这池中灵气的?
“你不信我?”
他心里微微一颤,他的神情向来是清淡无变化的。可以她竟能看出自己不信她?想着眼神看着有些探究的看向那从池水里一跃而起,衣带却未湿的女子。罚她么?那又该定夺这轻重呢?
“如此,若是没想好怎么罚我,我的魂玉你先拿着吧。”女子将手中透着光泽的玉珠了他手上,“我叫水依清,想好了随时罚我便好。”
他的心生平第一次忐忑起来,自己莫不是透明的,明明什么都未说,可她为什么都知道?看向手中晶莹透亮的魂玉,又抬头看了看走远了的背影。心下有些茫然,对于神兽而言两样最重要的东西,一个就是魂玉,另一个便是名字。她竟这般轻易的都给了自己?
“公子,你想什么呢!”柳依依见他走神,又开口问到。双手握住插在桌上的匕首柄,以为为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拔得出来。谁知却轻轻松松就把了出来,结果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喂!”百里无鱼刚回过神,便看到向后仰倒过来的柳依依,慌忙接住了她。“你是笨蛋么?”
柳依依尴尬一笑,解释道:“我看这匕首插的这般深,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拔出来了。”
百里无鱼一叹,也难怪,她并不知道这匕首是一把神兵。
对凡人而言,它就是一把普通匕首,别无它用。但若是对于有灵力之人,这匕首便是有灵性的。能通晓使用之人的意图,所以柳依依能这般轻松的拿下来。但也正是因为它对灵力的感知,对有灵力之人的伤害也更大。连他这不会伤亡的幻体都能感知疼痛,还好她未伤到自己。
心下刚松了口气的百里无鱼,却又皱起了眉头。这神兵本不多,尤其是在这凡世。百里翎之前不但找到了噬魂箭,用它差点让炎雀魂飞魄散。如今竟恳把这匕首这般轻易的留下,难道她收集了很多神兵?想着,心又不觉提提了起来。心下默道:但愿端木能快些想起来,才好。
醉仙楼后,清河之水叮咚流淌着。沿河向下不算太远的对岸,有一座华丽的楼坊,帷帐缦挂,夜已渐深,灯火却依旧明亮。楼里传来阵阵琴声,偶尔还有些放荡不羁的笑语。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烟花之地。
而在这热闹的楼坊之中,却有一妙龄女子,静坐在三楼的窗前,透过窗户微开的缝隙,静静的看着外面,似是在等待什么。
“玲姑娘,谷主和古月公子来了,公子让我叫你过去呢。”一看起来同妙龄女子一般年纪的蓝衣姑娘,从门外走进来,见妙龄女子目光依然淡淡看着窗外,不禁摇摇头,轻声说到。
“好,知画,你先去告诉公子,我就来。”那妙龄女子又静静的看了片刻,看着已然渐冷清下来的街道,那女子终是叹了叹气,关上了窗。
“我自是知道玲儿她可以的,但你又把她一人留下,太欺负人了!”
妙龄女子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屋中几人在谈论自己,笑着推开门,问道:“公子,这又是准备去哪里挖掘漂亮姑娘回来?”
“玲丫头,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这怎么说的跟本公子跟人贩子似得。”莫离一脸无辜看着从门外进来的赵玲儿,抱怨到。
“谷主!古月公子!”赵玲儿径直忽略了莫离,向柒月和莫言欠身,行礼。
“玲儿,你何必跟我们这般见外。”柒月起身,扶住了她,将她拉倒八仙桌旁,同他们一起坐下,“许久不见你,怎么越发的清瘦了。可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讨个公道!”
“哪里有人欺负的了我!“赵玲儿一笑,看到柒月手上的还未好透彻的伤痕,握住了她的手,眉头皱了皱,嗔怪道:“还说我,你脸上这是怎么了?还有手上这伤怎么弄的?看样子才弄不久?可有好好擦凝肌胶,这留了疤痕,可就不好了。”
“脸上是伪装啊,无碍的,手上留了疤,好长个记性!”柒月笑着,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抽了回来。
莫离不解的看向身旁的莫言。看见他轻轻摇了摇头,便没再多问这伤口之事。赵玲儿余光自是也瞥见了二人的动作,微笑着对站在门边的知画道:“去把我房里的凝肌胶拿来。”而后又转头回来,轻声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公子是准备去哪儿?”
“小月她要去找几味稀有的药材,眼下这皇帝盯着云锦阁,我估计走不了。所以他想跟着去。”莫言开口解释道。
“如此也好,不然你一人,总是不安全。”
“恩,就是苦了你了。此番我去,这清涧带在身上也不方便,师兄也会有很多事情,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保管它。”柒月指了指放于门边案几上的琴,“它很重要,所以绝对不能有闪失。”
赵玲儿虽不知道这琴到底如何重要,但她向来不是个多事之人,并未询问,点了点头,“谁方才说不要客气的,你现在怎么又这般客气起来。放心吧,我定帮你保管好它!”
柒月笑了笑,拉起赵玲儿的手,刚想说些什么,便听门外一小厮声音传来:“姑娘,你可在里面?”
赵玲儿身子猛的一震,嘴角止不住的扯了扯,眼里倒映的都是喜悦的光芒。碍于柒月几人在,努力压了情绪,说道。“在的,你先去,我就来!”说完,对着起身对着三人行礼,接着说道:“我去去就回来!”
说罢,走到门边,抱起清涧,便走了出去。看着赵玲儿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喜悦,和轻快的步伐,柒月有些纳闷的看向莫离,问道:“何事,竟能让她这般高兴?”
莫言眉眼一挑,笑的意味深长。戏道:“什么事能让一个姑娘家,这般兴奋和羞涩?”
“哦?是谁?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柒月一笑,自己到底是在山上孤陋寡闻了。玲儿她有喜欢的人了,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是谁。”莫离提起路上的水壶,为几人面前的的杯子里添了些热水。
“你不好奇?”
“不是不好奇,”莫离摇摇头,一笑,“不怕告你们,是我一直没能探究出来。”
柒月眉头挑起,和莫言对视了一眼。心下不禁好奇起来:什么人,能让赵玲儿这般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