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一身披玄色斗篷的身影,迅速走到柒月身边,却未看她一眼,径直扶起跪着的怜心,语气关切:“怜儿!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你受伤了?是谁竟敢伤你!”
“啊羽,是绿衣惹怒了这位姑娘,她便给我们下了毒。怜儿想找他求解药。绿衣已经毒发疼的厉害。羽,你救救她!”白衣女子顺势倚在了莫问的怀里,说完眼泪又顺着脸庞滑落。
那委屈的小模样,啧啧真是我见犹怜。最后还不忘在莫问看不见的角度,挑衅的看了柒月一眼。仿佛在说你等着!
柒月努力的给自己心里做着建设,手指微颤,端起茶碗,想着喝茶冷静一番。听到两人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不自在的咬住了嘴唇。
余光不自主扫向旁边一黑一白的两人。啊羽!?羽?这就是莫问至今都不曾告诉她的真名吧!曾经总以为不知道名字算不了什么,至少自己够了解他,到头来竟是自以为是了,原来她只是一个连他名字不知道的外人。又谈什么了解呢。
“冷凌!你说本尊该如何罚你!”莫问话语里透着肃煞之气,眼睛至始至终都在怜心身上没抬头看过旁人一眼。也不问缘由,便要罚冷凌。
柒月喉头涌动,指甲深深的扣进肉里,眉间挤成了“川”字,气息越发的不顺起来。噹的一声,茶碗顿在桌上,柒月应声而起,向门外走去。也不知自己是作何想,只是一心的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啊羽……”怜心见此,心下得意,娇滴滴的眼里挂着几滴泪看着莫问。
“站住!”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声音刺痛了柒月的耳朵,“解药!”
柒月的拳头又紧了紧,努力用平静的语调说道:“如果我不给呢?”话音刚落,力道袭来,来不及闪避,柒月受力,身体向一旁倒去,心里一阵伤痛划过。
身旁似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但声音已然模糊。柒月慌忙强行调整着身体,减缓这力道。
眼前却突然变了场景,莫问身影修长,立于树下,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发丝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眼神里带着轻蔑,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你没有资格让本尊答应你的要求!既然已经嫁于他。便安安分分当你的妃子。莫不是以为本尊会对一个不贞的棋子,念念不忘?”高傲而清冷声音,如冰柱刺进了心里:“明知我最厌恶如她那样早三暮四的女人,却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找死么?”
······
“玉姑娘!”
“谷主”
云未,和青璃声音传来,后背一阵闷疼。柒月清醒了过来。心仍在颤抖不已,似乎还未缓过来,眼里不知何时不自觉爬上了水雾,湿了眼眶,强忍住才没让泪滴落下来。
她忍着背后疼痛看向莫问。他的衣着和刚看见的并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听到那句话,会心痛,那感觉那么强烈,那么真实。棋子,朝三暮四?不贞??妃子?!柒月只觉心乱如麻,在云未的搀扶下,强忍住疼痛,站了起来,无视众人,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你——噗——”莫问不曾转身,感觉到柒月几人的动向,正准备阻拦,却猛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
“尊主!”
“啊羽!你怎么了?”
柒月脚步一顿,手紧紧撰住衣袖。眼睛微闭,心一横,抬脚走了出去。没有她,他依然过的很好。
“谷主!”冷凌看着柒月的背景唤着,暗自着急,这可如何是好。看着愣住的怜心,心生恼意,喝道:“滚开!”随后扶起莫问,消失在酒楼里。
薰香店二楼的青衣男子将酒楼之事一览眼底,走进一间厢房,隔着毓秀屏风,轻声禀报着。“公子!莫问被冷凌带走了,玉谷主也已经离开了,只是看起来不是很好。”
“好,我知道了!”男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接着一鲜红的身影走了出来,脸上妖媚的妆容已然覆盖了他原本清秀的容貌,“去准备吧,想来,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
青衣男子点头,不再多言,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青璃并不知道几人的瓜葛,有些不明所以,跟在柒月身后不知该如何,只能看向一旁脸色依旧阴沉的云未。却被云未瞪了一眼,有些无辜。只好默默的跟着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谷主?!”云牙云奇在河边汇合后,正准备前往酒楼寻找柒月,就见三人迎面走来。
听到云牙的声音,柒月眼睛微微抬了抬“你们都探到什么了么?”
云牙云奇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她脸色不好,都有些犹豫。询问的目光看向云未。
“说!”柒月倔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目光。
见她坚持,云奇微叹一声,“是!我在城外发现了鬼谷的暗号,顺着找了过去,在一处山洞中找到了云礼。他……他手脚筋脉尽断。”
“云卉呢?”
“云卉还没有找到……”
“哈哈,好!好!”柒月脸色苍白,身体颤抖了起来。只觉得心口发闷。嘴里腥味弥漫,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我在何处?铛!兵器相碰,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响声,厮杀咆哮声,不绝于耳。
视野渐清晰,见一人红衣潋滟,站于高高的城墙之上,一只云雀飞来停在红衣女子的肩头。女子见并未引起旁人注意,迅速取出云雀翅下字条看了看,神情变得纠结而悲恸起来。踟蹰良久,终还是闪身上前,抽出卫士的刀,剑锋闪着寒光,刺进了城墙上正指挥的将领的身体。将领眼里闪过震惊,嘲笑,和鄙夷,咒骂着倒了下去。红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动作不停,血洗了城墙……
城门大开,城墙下火光漫天,哭喊声连成一片。她站在城墙上,静静看着染满鲜血的双手,神情麻木,一行清泪划过脸庞,落在因血的沾染,变得污浊的大红色的衣袂之上。
柒月只觉自己似乎很能明白那红衣女子为何要如此,能感受到她内心深深的纠结和痛苦。她努力的走上前,拍拍女子的肩膀,想要安慰她。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庞。柒月一怔,下意识的推开了那女子,那女子却笑的妖艳,张狂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哈哈哈哈……你活该!哈哈哈……你罪孽深重,该死的是你!哈哈哈哈哈……”
说着,沾满血污的双手伸来掐住了柒月的脖子。
“啊——”柒月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谷主,怎么了?”云牙从门外跑进来,见她脸色苍白,一阵心疼。明明就只是个姑娘,却偏偏倔强的什么都要自己扛着,明明很难过,却要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叹了口气。倒了杯水,递给她:“又做噩梦了?”
柒月接过水杯点了点头,不住回想着刚才的梦,和那句“你罪孽深重,该死——”。心底不住颤抖起来,罪孽深重,罪孽深重,为何自己竟对着句话有着如此深刻的共鸣感,那女子又为何……为何与自己长得一样。命里多杀戮,难道那女子是自己?这梦是在预示着什么?想着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