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哼着小曲,迈步进院,一抬头顿时被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吓到。她缩着脖子,悄悄的戳了戳前面的小厮,想要把来龙去脉弄清楚,这死也要知道是怎么死的不是。
“嘿,嘿嘿……”曲悠使劲的戳着。
小厮低着头,躲过来又躲过去,可就是不说话。
曲悠挫败的戳啊戳,她寻个空就钻,找个缝就躲,一圈下来不仅累的要死,问题还一个都没有问成。她倚在角落里,拽着前方小厮的后脖领,使劲使劲的扯。我让你不说话,我让你不回答,勒死你,勒死你……
“咳咳咳……”小厮被勒得喘不上气,可是前方楚钰虎视眈眈瞪着,他想要转身,却怕目标太大,只好用手紧紧的拽着衣领,张嘴大口的呼吸。
“我问你,王爷在干嘛?”曲悠鸟悄靠近。
小厮揉着脖子,用力的喘着粗气,“我又不是王爷,你问我,我去问谁。”
哎呀,可真嚣张嘿。曲悠挽起袖子,一脚朝小厮踹过去。
“哎呦……”小厮应声而倒。
尖锐的叫声,在空旷的院里响起。众人转头,目光宛如探照灯一般,齐刷刷的照射在曲悠的身上。她连忙把腿收回,有些讪讪的挥手,“嗨,大家都没睡啊,今天晚上月亮真大,空气真好……”‘啪’一只蚊子被她拍死在脸颊。
“奴才,给娘娘请安。”哗啦,院子里跪了一片。唯有楚钰和那个惠儿站在中央。
曲悠柳眉一皱,看向惠儿的目光里有着探究。
“这、什么情况?”
楚钰迈步向前,伸手搂住曲悠的腰,“回来了,玩的开心嘛?”话里,饱含宠溺。
惠儿站在院子中央,面对众多指责的目光,在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惹的桃花债?”曲悠斜眼一瞥。
楚钰没有回答,他不耐烦的转身,“来人,杖责三十,发卖出府。”
众人吓了一跳,看向惠儿的眼里充满了同情。
“王爷……”惠儿拖腿前行两步,猛的抱住楚钰,“王爷,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眼泪顺流而下,哭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曲悠推开楚钰,身子倾斜的倚在门边,她眼睛上挑,双手环胸,右腿轻抖,一副泼皮流氓痞子样。
“说吧,怎么回事?”
楚钰失笑,伸手揽过她的腰身,“一个自以为是,想要爬床的丫头而已。”说完,朝她脸颊亲了过去。
众人抬头,眼里映满了震惊。王妃这是有多得宠,居然能让冷清的王爷当众表情。此时,在看向惠儿时,分明有着同情。
“她怎么办?”曲悠问。
楚钰没有搭话,抬腿一脚踹在惠儿胸口上,把好好的一个美人生生踢出几丈远。惠儿趴伏在地上,鲜血模糊了小脸,她努力撑起上身,望向楚钰的眼里充满着绝望。她怎么会感觉王爷多情呢,她怎么就被猪油模糊了双眼呢。王爷明明还是那个人,冷酷,狠厉,他怎么会因为女人而改变性情呢。
王妃,奴婢等着……
惠儿抬起小脸,冲曲悠的方向诡异一笑。
曲悠蹙眉,脸上连最后一丝怜惜都消失不见。她冷哼一声,转身回房。面对这种小婊砸,她就不应该有同情心,不然人家还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任谁都可以拿捏呢。
“拖出去,杖……毙。”楚钰勾唇,嗜血一笑。
众人心中顿时一惊,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多看,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一时间院中安静的有些诡异。子言从暗处闪出,单手拎起惠儿,狠狠的扔向院中央。
“动手——”
‘噼里啪啦’几板子下去,惠儿身上顿时血肉模糊,瞬间没了气息。侍卫把尸体拖走,只留下地上那摊鲜红的血。
这就是,古代的王权。曲悠闭着眼,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吐意。
“怎么了?”楚钰低头问道。
“没事。”
曲悠声音蔫蔫的,如溺水之人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她虚弱的靠在他怀里,泛白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楚钰眼底闪过心痛,搂在她腰身的手臂蓦然收紧。
“我们回去。”
“好……”
曲悠点头,转身间昏了过去。
。
深夜,风,使劲地吹着,树枝被刮得‘喀喀’作响,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窗户啪啪直响。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雨,整整下了一夜,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彻底冲刷。
曲悠睁开眼,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
“醒了?”楚钰推门进屋。
曲悠吓了一跳,伸手把被子往上胸口,“你干嘛,进屋不敲门。”
楚钰勾唇,笑得妖艳十足,“小娘子,此时在遮掩为时已晚矣。”说完,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哈哈哈哈……痒,好痒啊。”曲悠缩着成一团,来回躲避着他的魔爪。
楚钰找准时机,猛然拉起被子,露出了下面的无限好风光。
“放下,快放下,冷死了。”曲悠动手,想要抢回被子。
“起来……”
“不起。”曲悠嘟嘴。
“该用早饭了。”大手朝那绵软的屁屁上拍去,弹性十足的手感,令楚钰的心情越发愉悦。
曲悠斜眼,恨的牙痒痒,她上前一把抢过薄被,用力往头上一蒙。
“小懒猪。”楚钰失笑。
曲悠掀开被子,露出一双丹凤眼,她轻轻一眨,调皮的吐舌,“你没说过嘛?”
楚钰挑眉,眼中尽是疑惑。
“晴天适合逛街,雨天适合睡觉,阴天适合多愁善感,根本就没有哪天适时早起用饭嘛。”曲悠无赖的笑着。
嗯,言之有理。楚钰拍拍曲悠,示意她向里挪动。
“你干嘛?”曲悠警惕的拉紧被子。
“睡……你。”说完,猛的扑了上去。
丫头们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只留室里一片旖旎。
。
在睁眼时,已是晌午十分,曲悠揉着酸痛的肩膀,不时的在心里咒骂着楚钰。色狼,大鱼大肉吃不着,清粥小菜也能下得去口,最可恶的是,居然连肉沫都不放过,真是饥不择食。
“小姐,夫人唤您……”灵佑敲门。
曲悠扭扭脖子,起身套着衣裳,“代柔那里怎么样?”
“代柔很好,已经擦了膏药。”
“这丫头最怕疼了,打板子的时候哭了吧?”
“她还有脸哭……”。灵佑没等回答,便被门外的冷哼声打算。
幻珊进屋把铜盆放在洗漱架上,转身拿起锦帕在水里阴湿,“她那个性子,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要不是小姐性子好,顾念主仆情谊,她这屁股早就被打开花了。”
“你这张嘴啊,真是谁也说不过。”曲悠摇摇头,接过幻珊手里的锦帕,慢慢的擦拭着脸颊。
洗漱完毕,曲悠抬脚去了小侧院。
原本,北小园才是王府下人的宿舍。可幻珊她们都是近身侍婢,如果离的太远难免有些不方便。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她使尽浑身解数求了楚钰的恩典,让她们在主卧的后面拥有了一席之地。
幻珊在前面带路,边走嘴里还边絮叨,“小姐就是心软,您这次如果不让她长长记性,难保她以后还犯这毛病。”
曲悠一脸黑线的听着,边听边底气不足的反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了就改,改完在犯,犯了在改……这样生命才精彩嘛。”
幻珊在前面气的直跺脚,而灵佑和凤翎则凑热闹的捂嘴偷笑。
绕过主卧,拐个弯,路过一片草坪,便到了后面的小侧院。
“代柔姐姐,王妃真是太过分了,因为一点小事便打人,哪里有当家主母的气度啊?”抱怨声,从屋内传出。
“别胡说,小姐打我自然有她的用意。我们主仆之间,还容不得他人插手,如果你不是来看我的,那就赶紧开门走人。”代柔转头呵斥。
小丫头吓了一跳,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这屋里又没人,装给谁看啊,就不信你挨打心里会好受。想着,抬手往脸上轻轻的一拍,“倩儿说错了,代柔姐姐别生气。”
代柔冷冷一哼,扭头不在理她。
倩儿撇撇嘴,眼底闪过不屑,装什么装,大家都是奴才,谁又比谁更高贵,有本事你到是爬床给我看看啊。能当上主子,那才叫真本事。想着,手下暗暗用力,疼的代柔皱起了眉。
“倩儿,你回去吧,我自己涂。”代柔回头,伸手抢过药膏。
倩儿眨眼,眼眶渐渐红起,“代柔姐姐,倩儿哪里做错了嘛?”
代柔一窒,转头闷不吭声的憋着气。
屋外,幻珊听的一肚子气,她就走开一会儿,便有人来挑拨是非,原本以为睿王府是个干净的世外桃源,没想到这里面也藏污纳垢,极尽的阴暗。她柳眉一竖,挽起袖子便想进屋。
曲悠伸手一拉,食指搁在唇边,示意她禁声细听。
倩儿一边涂膏药,一边在伤口上画着圈圈,玩的不亦乐乎,碰到代柔伤重的地方,她更是用指甲重重的捏起,疼的代柔呲牙咧嘴,心中怒骂。
“够了……”代柔怒喝。
“可是,膏药还没涂完啊。”倩儿无辜的眨眼。
“感谢你今天来看我,我有点累了,就不送你了。”说完,代柔眯起了眼。
“我就走了,代柔姐姐保重喔。”倩儿挥手一笑,把薄被给代柔覆上,转身推开了房门。
曲悠等人一惊,侧身躲进了阴暗处。待倩儿走后,方才走了出来。
“小姐,这丫头,我没见过。”幻珊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倩儿的背影。
“你确定没见过?”曲悠问。
幻珊皱眉,想了一会儿后,再次摇头。
“走吧,咱们进去……”说完,动手推开了房门。
“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涂,你还回来干什么?”代柔趴在木榻上,语气生硬的开口。
灵佑撇撇嘴,上前用手戳了戳她的伤口。
“你干什么……”代柔转头。
“怎么,傻了啊?”曲悠走近,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代柔不敢置信的眨眼,“小姐,是你嘛……”话,问的小心翼翼,甚至带上了哽咽。
曲悠推开灵佑,伸头朝代柔的伤口望去。怎么会,这样的严重……
“那三十板子,是谁打的?”曲悠问。
众人一愣,眯眼使劲的在脑中回忆。
“外院的贾兴明。”
“贾兴明。”曲悠低囔。
“嗯,听说是从侍卫军里调过来的。”灵佑插话。
侍卫军,怎么不是紫衣铁骑?曲悠心里的疑团扩大,她抬头吩咐幻珊道:“你去外院,找秦羽风秦大人,向他打听这个贾兴明。”
幻珊点头,看了床上的代柔一眼,小跑着冲了出去。
“我打你,你心里可曾有怨?”曲悠问。
代柔糯糯唇,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她边吸鼻子边摇头,“奴婢不怪小姐,是奴婢自己多嘴,怪不得别人。”
曲悠点头,满意一笑。她抬手,把薄被一点点掀起,“灵佑,去打盆水来,帮代柔把伤口清洗干净,重新上药。”
代柔挨打已经一天,就算是用金创药,这伤口也应该结痂了。可是,此时伤口非但没好,却仿佛越发的严重了。曲悠转头望向那瓶膏药,“这药是哪里来的?”
“倩儿刚才拿来的。”代柔答。
“倩儿是何人?”
“北小园的打扫丫头。”凤翎接话。
“喔,你认识……”曲悠转头,看向凤翎。
凤翎傲娇一笑,“她也值得本神认识。”
嗯,您是大神,她是凡人,果然不值得!曲悠嘴角直抽,她无语的转头身,暗暗的翻着白眼。
借着灵佑出门打水的空隙,曲悠则趁机套起了代柔的话。
“代柔啊……”曲悠的声音轻柔细腻,透着点点心疼。
代柔感动的抹着泪,“奴婢在。”
“倩儿,她总来找你嘛?”
“没有,她是最近才来。”代柔摇头。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啊?”曲悠好奇的凑近。
代柔的眼底闪过了同情,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慢慢的回忆起来,“倩儿她身世很可怜的……她娘亲早逝,父亲取了后娘,后娘对她非打即骂,不仅常常让她吃不饱饭,更是让她劈柴、烧火干些粗活,更可恶的是还逼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啧啧啧,这么可怜啊!曲悠面上带着同情,可眼底却飞快的闪过冷光。这倩儿不简单啊,这番话前后不搭,漏洞百出,也就代柔这傻丫头才会去相信吧。
“以后离她远一点。”灵佑端盆进屋。
代柔一言不发的垂着头,神情颇为沮丧。
“如今,小姐这王妃还没有当上你就如此得意,待以后小姐上了皇家玉牒,你岂不是尾巴都要翘上天。”灵佑一边给代柔擦拭伤口,一边大声的呵斥着,“你知道这皇城院里,有多少人在注视着睿王府嘛,你简直就是在给小姐竖敌。”
代柔轻声低泣,她想要大声反驳,可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灵佑说的对,是她心浮气躁了。可是,这哪里怪得了她啊……自打她跟在小姐身边,哪个不高看她一眼。从前,小姐只是个土财主的时候,大伙便喊她代柔姑娘,如今,小姐当了王妃,众人也跟着改口唤她一声代柔姐姐。她,只是被幸福迷了眼——
“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本姑娘用不着。”灵佑冷哼,把布巾甩到了铜盆里。
“小姐,对不起……”代柔转头面向曲悠。
曲悠轻叹,玉手摸了摸代柔的头,“丫头,你还太小,切不可被外物迷了本性。”
代柔没吭声,愧疚的低下了头。
灵佑挽起衣袖,一边又一边的给代柔擦拭,整整擦了三遍才把那满身的血迹擦掉。
“小姐,你快看……”灵佑怪叫。
曲悠探头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干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