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微笑着看我一眼,“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感觉,我的宝贝女儿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看着她在她妈妈的肚子里一天一天地长大,终于形成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从小家伙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无比神圣,她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他深邃的眼光中闪过一丝黯然,“那一刻我难过到了极点,觉得自己应该随着媳妇去离开这个世界,当时真的万念俱灰,连吃饭睡觉都做不到,可是她在我旁边张着小嘴一哭,我的心就疼,赶紧硬撑着身体喂她吃奶,逗她玩逗她笑,从早到晚,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竟然也这么熬过来了,后来啊,我才想明白了,这闺女,就是替她妈妈来陪着我走完后半生的,我面对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让她幸福快乐的笑,只能把她当成这辈子唯一的宝贝这么宠着爱着,才能对得起我死去的媳妇。至于你说的孩子一见到你就把你认出来了,我也有过这种经历,我闺女小时候,特别爱哭,我上夜班没回来的时候,谁抱她都哭,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可是我只要一下班,她见到了我的身影马上就咯咯直笑,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
两个为人父的男人在警车里交流着当父亲的经验,当然,我那点少的可怜的经验是不值一提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警察大哥在说他家的乖女儿和外孙。
警车一路飞奔,我的精神也越来越放松,警察大哥停住话头,突然问了我一句,“袭警,涉黑,这么严重的罪名,你都不害怕吗,这又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你犯这样的事情基本上这辈子都完了,估计不是无期徒刑就是死缓,严重的话,可能会直接枪毙!”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说道,“怕有什么用,我害怕了,法官对我审判的时候就会手下留情吗?我害怕了,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吗?”
警察大哥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笑,没再说话。
可能是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闷,我们俩都一言不发。
警车继续往前开,我觉得好像有些不对,这不是往警察局开的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那个刑警队长要害我,要公报私仇,也没必要把我拉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吧,问题是还有这么多警察跟着,就不怕走漏风声吗?
我想问一下警察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但正要开口的时候,他突然让司机停车,然后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没看见他去了哪里,便随口就问了司机一句,“哥们,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没想到司机大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从后视镜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冷冷说道,“问那么多干嘛,自然是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这个人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是跟我恶声恶气,我也绝对不会给你这个面子,看这司机一副不待见我的样子,我倒是被逗笑了,“哥们,你很酷啊,有你这么跟老百姓说话的嘛,我该去的地方,是监狱啊还是公安局啊,总要有个名字吧?!”
这司机也是特别易怒,一听我的话,马上火冒三丈,“就你这货色,还老百姓?去你妈的,打我们警察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老百姓,你个黑社会渣滓,少特么蹬鼻子上脸,再啰嗦,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崩我,来来来,”我晃着脑袋朝他指点,“打啊,别说崩我了,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算你有能耐!”
……
正当我们俩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玻璃碎了。
我们俩都吓了一跳,抬眼一瞧,刚才出去的警察大哥把一个染着绿油油的毛发的不明生物摁倒在了我们坐着的警车前面,“长胆了啊,绿毛,敢抢人家姑娘的手提包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绿毛,这名字起得还真形象,就是不知道他老婆偷人了没有。
不过这警察大哥也太敬业了,押送我的路上还能下车抓抢劫犯,真是个好警察。
此时,绿毛已经被警察大哥强行塞进了车里,就靠着我坐了下来,他自己关上车门,跟司机说道,“先送绿毛去朝阳分局,再去原定路线。”
原定路线应该就是我要去的地方,我正要问他要送我去哪里,绿毛急吼吼地开口嚷道,“松哥,你误会我了,那是我女朋友的手提袋,我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跟她前男友联系。”
我忍不住偷乐起来,苍天啊,大地啊,还真被我猜中了,绿毛,绿帽,呵呵,都是这名字起得好!
警察大哥没搭理绿毛,直接让司机开车。
绿毛气的浑身发抖,又拿松哥没辙,估计是看见我幸灾乐祸的表情,三角眼白了我一眼,出口就骂道,“小子,少惹你爷爷我,喔,手铐都戴上了,比我牛啊!”
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就烦,我一抬胳膊,直接用胳膊肘砸向了他那张瘦得像个瘾君子一样的鬼脸,两颗门牙裹着血沫喷出来。
绿毛身体太弱了,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松哥回头看了我一眼,平静的说了一句,“如果他知道你是谁的话,一定会问你要签名的,他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诸葛联盟的老大高明了!”
我恶心得差点没跳起来,指着绿毛喊,“快把他送走,不然我会吐的!”
半个小时后,绿毛被送走,我被几个警察带着,来到了一幢偏僻的别墅前面。
下车的时候,我依然不解他们但我来这里的理由,但也不想问了,毕竟,像我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一旦通过正规程序公审,一定会让整个京城甚至全华夏上下都很震惊的,这里恐怕是他们秘密处决我的地方吧,也好,无声无息地死去,至少没那么多人为我伤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伸开双手,闭上眼睛,轻声跟松哥说道,“好了,动手吧,快一点!今天死了无所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动手?动什么手啊!谁要对你动手!”不是松哥,而是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心头一震,这不是……
果断地睁开眼睛,我再次看到了救命恩人,就是在我当初几乎被苏志国杀死的瞬间救了我的神秘男人,他正眼角含笑地看着我。
我的脑袋一懵,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神秘男人有一双明亮如星的黑眸,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了几眼,跟松哥吩咐道,“手铐给他打开,然后你们几个先走,小心一点!”
我还在发愣,松哥已经三步两步跨到我面前,迅速拿钥匙给我解开手铐,还对着我的耳朵低语了一句,“得罪了!”
我更加一头雾水,感觉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但对我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揉了揉被手铐箍得酸疼的手腕,我瞬间觉得无比轻松,戴上手铐那一刻,心口还是有一点不自在的,而且行动不方便,可想而知,如果几十年如一日都被限制人身自由,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不得不再次慨叹,人还是不要作奸犯科的好。
甚至,我发誓都发了一路,无论以后的日子有多艰难,我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走上黑道这条路,哪怕是扫大街,也比这种面临监禁和死亡的日子好受。
“松哥,你也不是普通的警察吧,”松哥即将从我身边退走的时候,我悄声问道,“不会你女儿的事情也是你胡说八道拿来骗我的吧?原来你们警察比我们黑社会的还会糊弄人。”
我内心有一丝不满,路上跟松哥说那么多话,完全是因为相信他也是个真正的父亲,如果连这件事也是假的话,我真不敢相信警察了。
不过,还没等松哥回答我,我自己就笑了出来,什么鬼逻辑,作为一个黑帮的老大,干嘛要相信警察啊,真是脑残了才会跟警察谈信任问题。
松哥没有回答我,只是临走的那一刻充满笑意地摇了摇头。
我脑中一亮,瞬间知道了他的答案,他没有骗我,他的女儿和外孙,都是真的,唯一不真实的应该就是他们抓我的时候说的什么袭警和涉黑的玩意儿。
想想也是,袭警那件事青王早就打过招呼了,那天挨打的那个刑警队长也愤愤不平地接了电话,既然是接了电话,又没敢当场发火,那就是说明,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没办法追究了,所以也根本就不存在秋后算账的可能性。
而涉黑这件事就更加扯淡了,黑社会如果这么容易就消失的话,扫黑组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可能性,而且,如果每一个有黑社会背景的家伙,出了点什么事情如果都被抓起来的话,那估计这京城内外根本就剩不下多少干净的人了。
一念至此,我揪起来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但是跟神秘男人对视的时候,我还是莫名感到心慌,因为,他那双眼睛实在是太亮了,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剑,直刺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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