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你别这样好不好……听母妃解释好不好……”袁贵妃无助的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从小到大儿子从未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更不会用这样的言语态度对她。她知道他是受了打击,无法接受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不是你的皇儿!不是当今的皇子!不是司空家的子嗣!”司空黎皓似乎没看到她的痛苦,依然满身戾气的咆哮着,“我只是你跟其他男人生的野种!我不是司空齐的儿子,我是野种!”
他激动的言语让袁贵妃犹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就片刻时间美目哭得又红又肿。崴了脚的她没法站立起来,只能激动的爬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袍痛苦哭诉,“皓儿,你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说自己……都是母妃的错,是母妃当年错信那那个男人……皓儿,你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我除了左家没人知道这件事,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司空齐是不会把你这样的……皓儿,你手中有兵权,我们什么都不用怕的……”
司空黎皓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赤红的双眼凶恶又狰狞,“你隐瞒我的身份就是为了你的自己的荣华富贵?!”
袁贵妃不停的摇着头,“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当年被选入宫后才发现有了你……那时候我已经是身不由己了……皓儿……我真的不是为了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司空黎皓死死瞪着她,一身暴戾的气息并未减弱。
袁贵妃激动又无助的抱住他,生怕他再离开自己跑出去,“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我求你了,皓儿……我们母子走到今日是有多艰难,难道你不清楚吗?是,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事,可我也是为了你能有更好的生活。如今我们母子已经是骑虎难下,一旦司空齐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她最后喊的话让司空黎皓身子猛然一颤,眸孔骤睁,满目猩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混淆皇族血脉的下场……
手握兵权又如何,他不是司空家族的子嗣,就算做了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除了死,他们母子没有别的生存之路!
死……
他就算不是司空齐的亲生骨肉,可也一心一意帮他治理着蟠龙国,甚至为了司空家族的江山社稷,他十五岁就征战沙场,只为这一国疆土不被外敌侵犯、只为蟠龙国的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他做了那么多,难道最终换来的只一个‘死’?
不!
他不接受那样的下场!也不甘心受此无情对待!
混乱的思绪让司空黎皓脑袋犹如雷鸣炸响,高大的身子突然软瘫在身后的大椅中,发出巨大的声响。浑身的暴戾之气从眸孔释放出来,赤红的双眸更加狰狞吓人。
“皓儿,你多冷静冷静好吗?”袁贵妃抓住他袍脚,知道他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所以也拼了劲儿的想说服他,“只有女帝和大公主见过我,所以这件事只有她们知道。只要我们母子咬死不承认,她们是拿我们没撤的。我也不知道她们还要多久才能离开,眼下你能避开她们就尽量避开她们,最好就是找个借口不出现。等到她们离开了,我们也就没事了。皓儿,你也不想我们母子被司空齐杀吧?就算不为皇位,我们也要想方设法保住性命啊!”
司空黎皓双眸敛得死紧,被他抓着的扶手就差被他的手劲给卸掉了。
他就这么死死的瞪着虚空,直到暴戾的气息逐渐变弱……
僵硬的俯下身,他伸手将袁贵妃从地上搀了起来。
“皓儿……”袁贵妃伏在他肩膀上哭成了泪人,“是我不好……是我当年愚昧才连累了你……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再让左天意将我感情骗去……”
“好了,莫哭了。”司空黎皓低沉的开口,眸光空洞的望着虚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儿,孩儿明白,不会怨你的。是孩儿不够冷静,才让你如此受惊。”
“皓儿……”袁贵妃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
在宫里待了一整日,裴芊芊迫不及待的回府。
章允是早就回来了,正和月铃在房里逗着卿愉,小丫头白天睡得有些多,刚喂过奶,这会儿精神好得很。
“师兄,卿愉可比她姑姑小时候好带多了。”抱着小孙儿,月铃疼爱得夸赞道,顺便把某个女儿狠狠数落了一番,“小欢那丫头这么小的时候就没让人省心过,就连长大了也没让我们省心。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居然还比不上这么小的孩子。”
“你也说过她是大姑娘了,她自己的事自己会做主,你就别替她操心了。”章允揽着她肩膀,看似安慰她,可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女儿的宠溺。
“你说得轻巧!”月铃不满的嗔了他一眼,“也不看她都多大年纪了,再过几年看看谁还会娶她?你就可劲儿的护着她吧,看看都把她护成何样了?哼!”
“谁说我们小欢要嫁人?”章允难得同她对呛,还板起了脸,“小欢自己都说了,要替我们召个女婿回来伺候我们二老。”
“你们父女俩就犟吧!”月铃斜了他一眼,懒得再同他争执。
对女儿的婚事,她是真的快伤透脑子了。选个一般人吧,女儿看不上,这个当爹的更嫌弃。选个条件好的吧,他们父女一个鼻孔出气,非要对方上门做女婿。试问,对方家世条件样样好的,会给女方做上门女婿?
方圆百里的适婚男子,父女俩都快挑完了,也没挑出一个合适的,真是快急她了。
这次来京之前她还特意打点那几个媒婆,让她们帮忙多费些心思,争取等他们回家的时候能听到女儿亲自开口说要嫁人的消息。
章允不以为意,女儿二十岁了又如何,就算三十岁那也是他的宝贝。大不了他养女儿一辈子,反正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裴芊芊正打算敲门的,结果听到他们的对话,在门口就傻眼了。
原来他们还有个女儿啊?
这……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
就在她无比惊讶这突来的消息时,房门被打开,章允板着脸道,“来了也不吭一声,是打算做贼么?”
裴芊芊尴尬的笑了笑,“我……我是听你们在说话,没好打扰你们。”
章允浓眉微蹙,“你都听见了?”
裴芊芊点头,“都听见了。”
反倒是月铃从章允身后出现,把她拉着往里走,边走边道,“我都被芊芊看穿了,还有何事需要瞒她?”
裴芊芊忍不住向她确认,“娘,小欢现在在哪里呀?”
月铃拉着她到桌边坐下,这才认真说起来,“她要帮忙打点家里的事,所以我们就没让她来。芊芊,冥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小欢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京城的事我们都没同她说过。”
裴芊芊拉着她的手笑道,“娘,这你不用担心,等冥夜回来我会给他说的。”
月铃揪心的问她,“不知道冥夜是否会接受小欢?”
裴芊芊安慰道,“你放心吧,冥夜要是知道有个妹妹,只会高兴,不会不接受的。”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陪月铃说了一会儿话,她才想起还要去找儿子和布布。
“义父、娘,你们早些睡,我去看看南召和布布,明日要带他们进宫去。”
“去吧,估计他们还没睡下呢。”月铃含笑的对她摆手。虽然身份被揭穿,但她还是带着假面。不过即便是一张普通的脸,她骨子里的温婉气质也难以掩盖。
……
夜晚的街巷,静谧而幽沉,今晚的月色昏暗无光,大街小巷中更多了一丝阴沉的感觉。
离开瑞庆王府,袁贵妃心烦意乱,并没有乘坐马车回宫,而是带着两名大宫女同侍卫漫步走在街道上。尽管儿子已经原谅她,可一想到宫里还住着女帝,她就有一种窒息感,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摁着她脖子要将她活活勒死。
天寒地冻,她围着毛裘披风,也不觉冷,反而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寒风让她烦躁恐慌的心稍微平静了些。
虽然左宁阳没有明说是否会泄密,可她们母女在京城一日,对他们母子来说都是无形的威胁。
她也想过杀人灭口,这对方也不是普通人,想要同时杀掉女帝和左宁阳,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稍有不慎,说不定还会自掘坟墓。
她不敢去冒这个风险,也担不起过程中所出现的意外……
眼下,除了让她皇儿避着女帝和左宁阳外,最关键的人物还是司空齐。
既然无法除掉女帝和左宁阳,那就想办法让她们同司空齐少接触。虽然这个办法也不一定有用,甚至实施起来也有难度,但这是眼前唯一能减少她恐慌的办法……
只是,要如何做才能让司空齐没时间和精力见她们母女?
就在她带宫女和侍卫刚走过一处拐角时,一辆马车从她们刚走过的街道疾驰而过。
“启禀娘娘,那好像是宫里的马车!”一名侍卫眼尖的发现过后,赶紧禀道。
“宫里的马车?”袁贵妃有些意外。她是没同任何人打招呼偷着出来见儿子,这大半夜的还有谁急着出宫办事?
“娘娘,不知道奴婢是否看花了眼,奴婢好像瞧见了皇后的人。”一名宫女也急着禀道。
“皇后?!”袁贵妃更惊。邱兰溪这是要做何?难道她也在马车内?
美目快速的转动,一丝冷光从她眸底泄出,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突然朝侍卫招了招手,“你们过来,本宫有事要你们去做……”
……。
翌日,裴芊芊刚准备带着儿子和布布进宫,曹公公居然来了府上。
听他把话说完,裴芊芊惊讶又不信,“什么,皇后昨夜出宫到现在都还未回去?!”
曹公公揪着眉道,“王妃,不止皇后彻夜未归,听永霞宫的人说她昨夜出宫是为了来南赢王府见您。”
裴芊芊更惊,“见我?怎么可能!我昨夜一直在府里,没见她来啊!而且娘娘怎么会连夜出宫见我呢?”
曹公公着急的叹气,“王妃,就是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所以皇上才派老奴前来问问。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没来过南赢王府,那可就麻烦了!”
不用他说裴芊芊都紧张起来,搓着双手在厅里不断的走来走去。
皇后莫名其妙出宫,还说要来见她,这想来就不正常。她昨日天黑了才回府,有何事皇后应该早就传唤她了,怎么可能突然想起要见她呢?而且她还是亲自出宫,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最重要的是昨晚府里一切太平,别说皇后来了,就宫里的人也没来过。现在告诉她皇后失踪跟她有关,她去哪里把人找出来?
太多疑问让裴芊芊烦躁不已,最后不得不招呼起春夏秋冬来,“你们把小世子和布布看好了,我随曹公公进宫一趟。”
她得去宫里了解前因后果,不是要撇关系,而是要想办法尽快把皇后找出来!
……
此刻宫里气氛也很是紧张。司空齐昨夜跟女帝还有一些大臣商议国事到很晚,后半夜直接宿在了御书房。可天不亮永霞宫的人就慌慌张张来禀报,说邱皇后夜里出宫到现在都没回宫。
司空齐听说她是去了南赢王府,刚开始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出宫找裴芊芊解闷去了。
可等早朝过后,守门的宫人突然来报,说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他们。
而那信上就一句话——‘皇后在我们手中’!
这一下,司空齐哪里还能坐得住,一边下令搜寻邱皇后的消息,一边派曹公公带人来南赢王府。
裴芊芊急急的进了宫,听说司空齐还在永霞宫内,她直接赶了过去。
见到她,司空齐就跟审问罪犯一样指着她问道,“永霞宫的人说皇后去了南赢王府,你可有见过她?”
尽管不爽他审犯人一般的语气,可裴芊芊也知道他是心急,懒得同他计较,如实回道,“娘娘并未到过南赢王府,我们也未接到任何传话。也是曹公公到府里跟我说我才知道的,皇上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府里调查。”
司空齐坐在榻上,沉着脸不说话了。
裴芊芊朝四周紧张不安的宫人扫了一眼,皱眉问道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宫女,“娘娘可是亲口说过出宫找我?”
宫女跪下,回道,“回南赢王妃,娘娘确实说出宫要去南赢王府。”
“那她可有说为了何事?”
“娘娘没说。”
裴芊芊吸了一口气,“怎么你们昨日没同皇上说?”
宫女颤颤惊惊的看了一眼司空齐,“昨夜皇上同女帝陛下商议国事到很晚,奴婢们不敢去打扰。”
裴芊芊咬了咬唇,“那她带了多少人出去?”
宫女回道,“就十来人。”
站在邱皇后的寝宫中,裴芊芊开始不停的揉着眉心。
很显然,邱皇后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可她是临时出宫的,能遇到什么事?如果有人对付她,那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想到什么,她再次朝那宫女问道,“娘娘出宫前有何反常情况?比如她是否听过什么、或者说过什么?”
宫女突然抬起头,“回南赢王妃,您一问,奴婢还真想起来了。娘娘本来要就寝的,但碧霞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袁贵妃也不知道为了何事偷偷出了宫。娘娘刚开始没说什么,只是对袁贵妃不打招呼就出宫有些不满。但没一会儿娘娘就下令备驾,说是要去南赢王府。”
“袁贵妃昨夜也出宫了?”裴芊芊冷下了脸。
“那贱人出宫做何?”司空齐听着她们的对话,突然怒问道。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更不敢过问。”宫女颤颤惊惊的又低下了头。
“一定是那贱人!”司空齐猛然起身,带着一身怒火朝外走去。
裴芊芊紧锁着细眉,脸色也很难看。
她能想到对付邱皇后的人就只有袁贵妃,如今再听到她也在夜里偷着出去,这袁贵妃的嫌弃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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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偷懒的小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