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倩云震惊不已,“不可能!小世子绝对不可能在我房中!”
所有人都望着她激动的模样,就连司空黎皓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光凌厉又复杂。
裴芊芊抬高下巴问道,“怎么就不可能?侍卫都在你房里找到我家南召了,你还想狡辩?”
裴倩云脸色青白交错,许是太过震惊和激动,竟指着地上的人脱口低吼道,“他们全在这里,既然都失手了又如何能将小世子送去我房中?”
她话音一落,厅里的人都睁大了眼。
裴芊芊抱臂失笑,至于笑什么,在场的人都懂。
“这些人是你找的?”
“王爷……”裴倩云下意识的回头,脸色苍白如纸,眼见司空黎皓铁青着的俊脸,臃肿的身子忍不住哆嗦起来。
“啪!”一记手掌突然扇向她的脸。
“王妃!”尤奶娘惊叫的把她搀扶住。
裴倩云被打偏了头,像是被打得失去了知觉般僵硬得一动不动。
“来人!”司空黎皓怒喝,“把她押下去严加看管!待本王休书之后再做处置!”
“什么?”裴倩云猛的抬起头,眸孔突凸,犹如被雷电击中,不敢置信的望着盛怒之中的男人,“王爷……您、您要休了我?”
“带下去!”司空黎皓连一个余光都没给她,只是对侍卫下令的声音更狠厉。
“不!”裴倩云激动的扑上去将他手臂抱住,瞬间哭求了起来,“王爷,您怎能休了我呢?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您啊!”
“滚——”司空黎皓反手一甩,嫌恶又不耐的声音震耳欲聋。
“王妃——”眼看着裴倩云被他甩出去,尤奶娘和几个丫鬟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
司空黎皓已经连番下令,侍卫也快速的跑过来,推开尤奶娘和丫鬟,有些粗鲁的架着她往外走。
“王爷……您不能这样对妾身啊……妾身腹中还有您的骨肉啊……”裴倩云扭头哭喊起来。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充满了震惊、无措、痛苦、不甘……
“王爷,您饶了王妃吧,她腹中还怀着小世子呢!”尤奶娘和丫鬟跪在司空黎皓脚边哭着哀求起来。
“把她们全都带下去!”司空黎皓更狠厉的下令。铁青的脸,眸底怒火滚滚,几乎把双眼都烧成了赤红色。
夫妻俩当场反目,而且司空黎皓当众放言要休妻,还真是让裴芊芊看傻了眼。在他们眼中,妻子到底是什么?
可细想之后,她也能释然。裴倩云这个瑞庆王妃就跟中彩票得奖一样,想当初,她不过是被司空黎皓随便一指,就取代了裴蓉欣的位置。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两家人利益的牺牲品罢了,压根就没一点感情基础。这些年,裴倩云变化是很大,可每次都能从她眼神中看到一种嫉妒,嫉妒他们夫妻恩爱。再看司空黎皓对她,几乎没有半分情愫。一点都不难想象,裴倩云在这个府中是靠什么支撑她的地位。靠得不过是裴文安位极人臣的身份以及她腹中的孩子罢了。
当然,她只是对他们婚姻的感慨,可不是同情裴倩云。
一个时时刻刻都恨不得他们一家去死的人,这样的人她要是去同情,那她脑子不是生锈就是装了浆糊!
裴倩云远去的哭声还在,两名南赢王府的侍卫各抱着一名孩子朝厅里走来。
“其禀王爷、王妃,小世子和芷晴小姐晕过去了。”
“南召!”裴芊芊放开司空冥夜小跑了过去,伏在儿子身上激动的哭了起来,“南召,你快醒醒!”
看着两个晕迷的孩子,司空黎皓脸色更加无法直视。
司空冥夜唇角轻嚼着笑,“王兄,我们也不过多打扰了。王嫂的事,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言外之意他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司空黎皓紧敛的双目,刀刃一般的眸光狠狠射向他。很显然,他们兄弟之间已经再无言和的可能。换句话说,就是南赢王正式向他宣战了!
司空冥夜转身之际唇角扬起了一丝冷笑。扫了一眼厅里的人,这才朝自己府上的侍卫低沉道,“回府。”
裴芊芊被他带到怀中,还不忘低头多哭了几声。演戏嘛,这种事她现在可在行了……
看着他们带着孩子浩浩荡荡的离去,司空黎皓紧攥的双拳,怒喝,“把郑嬷嬷带来!”
很快,郑嬷嬷也进了厅堂,跪在地上先禀明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王爷,头两日尤奶娘确实出了府,说是替王妃回娘家去看望裴夫人。至于王妃是否有让她去买通杀手对付小世子,奴婢并不清楚。不过今日奴婢也甚是不解,王妃一直都在房中,并未走出院门半步。奴婢也一直在院中做事,能肯定没有外人进过王妃院中。小世子是如何到王妃房中的,奴婢也倍感蹊跷和不解。”
司空黎皓凌厉的眸光中多了一丝阴沉,抓着扶手的双手紧了又紧。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但郑嬷嬷的话他是不会怀疑的。
想到裴倩云在厅里脱口说的话以及那对夫妻气势颇足的前来讨人,他再傻也能明白,这一切定是那对夫妻故意而为!
“郑嬷嬷。”他微眯着眼,冷冷的开口。
“王爷,您有何吩咐?”郑嬷嬷恭敬的应道。
“裴氏以后交给你看管,她是生是死本王不在乎,本王只要她腹中的孩子!”
“是,王爷。”
“本王需进宫一趟,你且替本王看好裴氏院中的人。没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离开院门一步,更不许外人见她们!”司空冥夜一脸阴霾的起身。
“是,奴婢一定会看好他们的。”
……。
听说完儿子府里刚发生的事,袁贵妃也忍不住怒骂,“裴倩云真是胆大妄为,竟背着我们做这些手脚,分明就是给我们添乱!她爹裴文安为何被革职,不都是因为叶敏茹绑架司空南召将他连累的么。而今她居然跟叶敏茹一样的蠢,自己蠢不说,还连累我们,真是该死至极!”
司空黎皓也没附和她,只是沉着脸道,“母妃,儿臣已决定休了她。”
闻言,袁贵妃诧异不已,“皇儿你……这如何能成?她虽然该死,可她腹中还有你的孩子、我的孙儿呢。”
司空黎皓铁面般的神色并未有所动容,甚至更冷绝、无情,“儿臣只要她腹中孩子!至于她,是生是死同儿臣无关!”
袁贵妃柳眉皱得紧紧的,眼见儿子已做下决定,她反而冷静了下来,“皇儿,母妃实话承认,母妃也看不上那裴倩云。论身世,她不过是裴家庶女出生,论容貌,也并非倾城绝色,伦品性,母妃更欣赏不了,除了有些小聪明外,实难上得了台面。当初她嫁给你,母妃就替你委屈,要不是为了笼络裴文安,我皇儿怎能娶那样无德无貌的女子为妻?如今她擅自惹祸上身,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不过皇儿,裴文安刚被革职,如若我们此时提出休她,只怕会让其他大臣寒心。此事母妃觉得将她交给你父皇处置最合适不过,我们不管她的死活,我们只要保住她腹中孩子就可。”
司空黎皓沉着脸听完,点了点头,“母妃说得在理。”
袁贵妃走近他,压低了声音再道,“这女人始终碍眼,留她不得。就算你父皇这次饶过她的性命,我们也要另想办法除掉她。”
司空黎皓浓眉微皱,“母妃,你也说了由我们开口休弃她不妥,裴文安一定会对我们心存不满。”
云贵妃摇头,“皇儿,母妃没说要休她,只是换另一种方式摆脱她而已。”
闻言,司空黎皓凌厉的眸底闪出一丝不解,“是何办法既能摆脱她又能让裴文安不起异心?”
袁贵妃冷冷一笑,“待她分娩时我让郑嬷嬷陪着她生产……哼!到时候我们就说她是难产而死。”
司空黎皓眯起了眼眸。
对裴倩云的事,母子俩商量好后,都决定不插手,任由司空齐发落。
不过有一事袁贵妃是记恨的,而且提起来就咬牙切齿,“这一次裴倩云失手不说,还被南赢王和裴芊芊反咬了一口,他们这一家,如今是越发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皇儿,经过这事,你可不能再大意了,一定要严加防范,可千万别再着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司空黎皓心里积压的怒恨不比她少,“母妃放心,儿臣会严加提防的。”
袁贵妃狠狠的瞪着虚空,“那司空南召年纪虽小,可本事却不小。以前都是我们太轻视他了,所以连番吃亏,这小畜生,还真是不能放过!”
司空黎皓眸底渗出寒意,“母妃且宽心,他不过是仗着南赢王夫妇教唆才如此顽劣。叶敏茹同裴倩云都败在他手中,也是愚昧所致。其实儿臣觉得,没必要花心思去对付一个孩子,只要除掉南赢王夫妇,那孩子自然就容易对付了。”
袁贵妃点着头,“皇儿说得极是。与其花心思去对付那小畜生,还不如想办法除掉他爹娘。”不止叶敏茹和裴倩云算计错了,就连她当初都算计错了,还差点载在那小畜生手中。一想起南赢王同裴芊芊到宫里来找她讨要孩子,还把那小畜生的衣物偷藏在她寝宫中、诬陷她抓了那小畜生。至今她都消不了这口气!
看着她眼里的恨,司空黎皓突然软了些语气,“母妃,听儿臣一劝,暂且不要再去招惹他们。近来发生了不少事,儿臣尚需一些时日处理。今日裴相被革职、裴倩云又惹下祸端,儿臣不想再多生意外。我们姑且忍耐一时,让他们得意片刻,待儿臣办妥手中事务,再想办法对付他们。”
袁贵妃知道他最近被许多事困扰着,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司空黎皓哪能不知她所想,温声安慰道,“母妃且宽心,他们要夺皇位是不可能的。我们忍耐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怕再忍个两三年。待父皇将皇位交予我,到时候不怕没机会除掉他们!”
听到这,袁贵妃这才点头。
皇儿说得对,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怕多忍两三年吗?
前面发生的事都让她气恨不已!每次对付那一家三口,到最后吃亏的都是他们。斗来斗去,他们不但没得逞,反而屡次遭那对夫妻反害。
看看那些同南赢王夫妇交过手的人,叶敏茹已是死罪、其女裴蓉欣也过得惨淡无依、就连裴文安今日都被叶敏茹连累被革了职,还有白家的白芷君死在南赢王府、白夫人被恶狗咬伤,如今裴倩云也惹了祸……
如此多的事联系在一起,真是细思极恐……
而她自己都吃过不少亏!司空南召那小畜生到她寝宫作乱,装神弄鬼吓唬她,还给她寝宫放了许多恶心至极的死物。火烧玉宁宫不但没杀了他,还被司空齐给训骂了一顿。特别是那次宫宴上吓人的死尸,她到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是,她承认她太小看他们一家三口了。
其实皇儿说得对,她真没必要去逞一时之快,费尽心思去对付他们,根本没那个必要。只要她皇儿得了皇位、成了这蟠龙国的君王,还有何人对付不了的?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死得不知道有多难看!
的确,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她是应该好好反思。司空齐都颁下了诏书三年后就将皇位传给她皇儿,她皇儿只需要稳住自己的势力和人脉,就不惧怕任何人和事。她没必要再去对付那一家三口,多此一举不说,还容易给她皇儿添事。
哼!看在皇位的份上,她暂且就放过他们一家,就让他们多活两三年……
……
从瑞庆王府出来。
一上马车司空南召就自己睁开了双眼,还把脑袋伸出小窗外张望,确定离开了瑞庆王府后才抱着肚子大笑。
裴芊芊嗔了他一眼,再看向司空冥夜手中的小丫头时,更是无语得不知道说什么。她这‘儿媳’未免太大心了,居然能睡着过去!
司空南召赶紧从自家爹手里抱回小人儿,自己搂着,就怕被人抢走似的。
司空冥夜剜了他几眼,这才开口道,“你们先回府,我先去宫里。”
裴芊芊皱着眉抓住他手,“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司空南召忍不住插话,“娘,你跟着去我跟爹才不放心。”
裴芊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把布布留下,你陪你爹去。”
司空南召小脸拉长,“那我更不放心了!”
看着母子俩对话,司空冥夜沉着脸开口,“都别争了,我很快就回府。”
裴芊芊这才点了点头,“那你多注意些。”
其实从司空黎皓的态度上她就已经看出来了,裴倩云这次一定会‘倒下’,司空黎皓对她压根就不在意。只是裴倩云肚子里有个孩子,司空黎皓不会管裴倩云的死活,但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孩子。
说简单点,就是裴倩云这次还死不了。不过她大势已去是肯定的,给她一次重创让她清醒,至少短时间内她没那个能耐再反击。等待她生产完,再把肖永岩往他们跟前一带,到时候她想活都没法。
这一场大戏她可是准备好了的,一定要精彩上演!所以现在裴倩云死不死关系都不大,只是他们既然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了,肯定要去跟司空齐通个气的。
他们母子俩乘坐着马车回府,大批侍卫跟着,一路上并无意外。
只是在快要到达南赢王府时,车夫突然勒马,“吁——”
紧接着就听见侍卫奔跑的脚步声以及质问声,“何人在此拦路?”
裴芊芊还好一直抓着车壁,司空南召也在第一时间腾出一手将她肩膀抓住,并带怒的朝外问道,“发生何事了?”
车夫在外紧张回道,“王妃、小世子,有一人坐在路中拦路不走。”
他话音往落,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朽只是想乞讨点银子而已。”
马车内,母子俩同时伸手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天还没黑透,虽然麻麻会会的,但还是能看清楚外面的人和事。只见一老头坐在地上,穿着打补丁的粗布长褂,手里端着一只缺口破碗,苍老的面庞带着可怜兮兮的神色,的确就像个要饭的。
只是……母子俩目光最后都落到他一头黑发上,脸色都很难看。
说这老头落魄可怜吧,可他一头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最重要得是他满脸皱褶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可头发却如漆黑如墨……
母子俩相视了一眼,眼底都有着冷意。莫非也是裴倩云的人?
裴芊芊又望着那老头儿,先开了口,“老人家,你要多少银子?”
被十多名侍卫围着,那老头儿也不畏惧,见裴芊芊问话,居然还伸直脖子答道,“老朽要得不多……不求富可敌国,只求腰缠万贯。”
闻言,裴芊芊直接冷了脸。
司空南召伸出小手指着他,直接朝侍卫一声令下,“把这老头儿带回府!”
不用多问都知道,这老头儿一定是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侍卫得令,手持大刀上前厉声道,“走!”
谁知那老头儿依然面不露惧,还对着他们母子笑了笑,然后配合的被侍卫架着走了。
司空南召眯着眼,一口小牙咬得‘咔咔’响,“这些不怕死的东西,全当小爷好欺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裴芊芊望着那老头儿的背影,秀眉紧蹙。这老头儿眉目烁亮有神,也没感觉到他身上有敌意,咋回事?
可他就算讨口,也不该狮子大开口啊。还想讨个腰缠万贯?她还想腰缠万贯呢!
这里离南赢王府没多远,母子俩很快回了府。刚一回去布布就醒了,摸着肚子直对司空南召喊饿。裴芊芊赶紧让人准备晚膳,给司空冥夜留了一份后,他们仨就在房里用膳,一时竟把抓回来的老头儿给忘在了脑后。
填饱肚子,司空南召又带着布布回房洗澡去了,随后一直都没时间去过问那个老头儿。裴芊芊倒是记起来了,只不过听说那老头儿被关在柴房里后她也没去。那种来历不明的人,哪怕只是一个老头儿,她现在也多了个心眼,能不靠近就尽量别靠近。她只叫府里的侍卫把他看好,一切等到司空冥夜回来再做打算。
夜深的时候,司空冥夜总算从宫里回来了。
听说又抓了一个拦路的人,他沉着脸立马带着侍卫去了后院柴房。有他在,裴芊芊也不怕了,带着冷凌也跟在他后面。
从侍卫口中得知抓回来的老头儿很安分,夫妻俩进了柴房一看,果然很安分。老头儿坐在地上,身上绑着绳子,背对着门口,安静得有些诡异。
“冥夜,就是他。”裴芊芊指着他告状,“你别看他像老实,其实很古怪。”
司空冥夜只是看了一眼那笔挺的背影,突然眯起了眼。
裴芊芊以为他会开始审问那老头儿,谁知道他突然冷声怒道,“让你去贩卖丹药,你却讨口回来,不嫌丢人的?”
裴芊芊险些惊掉眼珠子。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