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子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呜呜呜……”她这才想起如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立马压低了哭声。
“娘,你莫哭了。”司空南召拍着她的后背,同时也朝某个爹发起了怒火,“你还想惹我娘到何时?我没撵你走,可不是让你留下来欺负我娘的!”
看着一个鼻孔出气的母子,司空冥夜脸黑得犹如中了剧毒。
裴芊芊在他后背处恨恨掐着他,抹着眼泪回头,“宝,没事,我就是跟你爹闹着玩。”
司空南召不满的训她,“你就帮他说话吧,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什么都不懂?”
裴芊芊汗,不是三岁,可也才五岁啊。
她也知道自己太过激了,一时忘了儿子的存在,没想过他看到他们吵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见司空冥夜脸色就跟要吃人似的,她忍不住低声斥道,“还不快放手?”
司空冥夜把手臂松开,幽深的眸光如刀刃般剜着儿子的小脸。
裴芊芊都不想理他,拉着儿子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转移话题,“宝,布布呢?”
司空南召这才指着墙角边睡着的媳妇,“娘,布布玩累了,我正想抱她进去。”
裴芊芊上前,正打算把睡过去的小丫头抱起来,司空南召已经抢先一步,使着吃奶的劲儿把那小身子抱了起来,嘴里还很认真的说道,“娘,布布的事以后都由我做,你是婆婆,哪有婆婆伺候媳妇的?”
裴芊芊黑线,每听到媳妇这两字都会凌乱一次。
她能抗议现在不当婆婆吗?人家三、四十岁当婆婆已经算了,她才二十一……二十一啊!
看着儿子嘿呼嘿呼的把小人儿抱进房,她正想跟进去,司空冥夜已经走到门口,并把她的路堵住,冷眼剜着她,“走,去别处。”
裴芊芊冷哼,“要走你自己走。”
司空冥夜抓住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不想知道布布的来历么?”
闻言,裴芊芊朝房里望了望,儿子正给布布盖被子,那细心体贴的摸样都让她心生嫉妒。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她突然嘲讽道,“看看南召,你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比不上。”
司空冥夜那个火啊,差点把她手腕捏断,“为夫难道没对你好过?”
裴芊芊撇着嘴,“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自夸?六年了,也没见你改掉多少。之前说那些深情款款的话,纯粹就是做样子给我看的。这一天都还没过去呢,脸就又翻回去了。”
司空冥夜薄唇紧抿着,重重的瞪了她一眼,也不跟她说话了,拉着她就往外走。
裴芊芊想甩开他,“干嘛呢?没看到两个孩子要睡觉吗?”
正在这时,房里传来某个小男孩的话,“娘,记得早点回来。”
裴芊芊脸窘得想哭。她这是遇上白眼狼儿子了?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可惜,都走了好远,儿子还是没出现……
而她不知道的是小家伙趴在窗户上看着她被带走,直到夫妻俩没影了,他才返到床边坐下,那稚气的小脸带着大人才有的忧伤,连叹气都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唉!”
不是他不要娘,而是他也想多个爹……
可又不能让娘伤心,他都不敢同爹多说话,就怕娘会认为他不要她了。
裴芊芊被强迫带出去,天黑,他走得很快,而她生怕掉田埂下去所以不得不把他抓得紧紧的。
“司空冥夜,你慢点行不行?”
眼看着到了进山路口分岔的地方,司空冥夜总算停了下来。
裴芊芊皱眉,“你到底要把我带哪里去?”
司空冥夜原本沉着脸,突然发现她的紧张,幽深的眸光微闪,突然低下头在她耳旁轻道,“早前你不是千方百计想让我带你郊外游玩么?是谁说的郊外清静,没有闲人打扰,还可以让我随心所欲?嗯?”
裴芊芊差点吐血,一把将他推开,“不要脸!说得谁稀罕跟你上床似的!”她千方百计要他带她出去,还不是为了找机会跑路。当然,这些她肯定不会说。
司空冥夜速度把她捞回身前,低下头吮上了她小巧的耳朵,嗓音突然变得沙哑,“我想要了。”
裴芊芊发怒的瞪着他,“你敢乱来!”
司空冥夜扣着她后脑勺,霸道的堵上她红唇,不顾她的挣扎强迫撬开她贝齿,一入檀口就开始疯狂的吮吸。
他霸道的气势,满身威胁的气息,身体在一瞬间就有了变化,裴芊芊渐渐的都不敢扭动了,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呜的出声,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淌进两人紧密相缠的唇间。
司空冥夜放开她,抵着她额头,幽深的眸底溢着一丝痛色,“为夫不会再隐瞒你半句,只要你想听的,为夫都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你。侧妃之事乃是为夫当初为了娶你而不得不答应父皇的条件,本以为这事能拖到以后,没想到袁贵妃会插手在其中作怪。你不信我擅自弃我而去,可知这些年我一人是如何度过的?”
裴芊芊抹着眼泪,心里的痛不比他少,“可你当初是如何做的?你在我面前没一句解释不说,连这种事都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你说心里只有我一人,谁信啊?更何况留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以后还要面对多少次这样的事,难道你要我看着你把一个个女人接到家里?司空冥夜,你做不到给我一生一世的爱情,那你就别那么残忍。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不会与人同侍一夫!”
司空冥夜收拢手臂,将她按在自己怀中,下巴抵着她头顶,不停的磨蹭着,“我的妻子只有一个。”
裴芊芊放声大哭,之前被儿子打断,现在无人打扰,她也不再强装下去。
六年前的她能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他,可六年后……
她不是不想同他交心,可他这样的男人,如果自己毫无保留的倾情付出,能换来他多少的宠爱?她现在有底气、有能力养活自己,可以大胆的规划将来的人生。一旦她选择了他,不止要陪他一起承受那些身不由己,最主要的是当一个女人习惯了依附男人后,她还能再勇敢、再坚强的活出自己吗?
初到这个异世时,她就已经饱尝了身不由己的滋味,家庭的冷漠、复杂的环境、落后愚昧的思想……这么一个与她出生地全完不同的世界里,如果连自己的丈夫都让她心寒,试问,她还要怎么活?
挣扎不掉他的禁锢,她只能拍打着他后腰,“为什么你要来这里?为什么?给了你机会选择别人,为什么还要跟我纠缠不清?”当年的她离开只是因为心寒他的沉默和隐瞒,可如今的他却彻底搅乱了她的心湖……
司空冥夜也不恼,任由着她发泄。夜色下,伴随着她的哭声,他眸底也是数不清的痛。
裴芊芊本以为应该没人会来打扰他们了,可启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启禀王爷,树林中发现一死人。”
听到他声音,裴芊芊尴尬得想死,可但他说完之后,她泪水都来不及擦,受惊的回头,“死人?树林里?是谁出事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谷里的人……
启风低着头回道,“回王妃,死者身份不详,但依穿着来看,不像落霞谷的人。”
裴芊芊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拧眉紧张的追问,“那对方怎么死在落霞谷的?”
启风没有答她的话,而是抬头看着自家王爷,“王爷,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司空冥夜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搂着裴芊芊就往树林那方而去。
树林里,一隐蔽的坑洼处,早已有数名举着火把的侍卫在此守着,冷凌也在。
见到裴芊芊,冷凌上前行礼,“奴婢参见王妃……”
她话音未落,裴芊芊已经将她拉了起来,快速的打量了一遍时隔六年又换回劲装的她,然后道,“死人呢,快带我们看看。”
冷凌退开了一步,让他们夫妻二人过去。
侍卫也恭敬的退后,裴芊芊快步过去,借着火把的光亮,这一看又惊又恶心。
死者却是不是谷里的人,可死得太那个了,左手臂被人齐整的卸去,血已经干涸,血肉模糊又狰狞。
司空冥夜随同她一起看过后,沉着脸问道,“可有发现其他?”
启风站出来回道,“回王爷,我们已经搜过附近,并未发现被卸去的断肢。”
“还有发现生人出入谷中?”
“并未发现生人踪迹。”
司空冥夜幽沉的眸底越来越冷。
裴芊芊也是沉着脸,这样的事她在落霞谷还是第一次遇到!
死人都还是小,关键问题是谁杀的人?那个凶手在哪里,会不会进了谷中?
司空冥夜冷声下令,“把此人相貌画下来!启风,你速派人去曼罗国打探,问问可有人认得此人。”
裴芊芊心生诧异,不解的望着他,“你怀疑此人是曼罗国的,依据呢?”
司空冥夜微眯着冷眸盯着尸体,“曼罗国人凡出身高贵者,皆有烙印为证。此人无端失去右臂,不得不令人怀疑。”他转过身,眸光愈发深沉,“我同曼罗国有些来往,如若此人真是曼罗国人,我必定要给曼罗国一个说法。”
裴芊芊都为之一惊,不由自主的想到家里的那个小丫头,“难道布布是跟这人一起来的?会不会这人是为了保护布布而被人杀害?”
司空冥夜也不否定她的想法,“确有可能。”
裴芊芊啊了一声,“这人该不会是布布的亲人吧?”死者年纪近四十来岁,穿着也极其富态,不过不像是布布的爹。
司空冥夜没再答她的话,而是带着她朝树林外走,留下启风和冷凌带着侍卫处理尸体。
回去的路上,裴芊芊很沉闷。此刻也没心情跟身旁的男人闹腾了,毕竟出了人命,凶手还没捉到,还有可能威胁到谷里的人。
“司空冥夜,曼罗国的人怎会跑来这个地方?你说要是杀手潜进了谷里,那可怎么办啊?”
司空冥夜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远方漆黑的虚空,“我担心的是铁矿会被外人发现。”
闻言,裴芊芊更惊,“你不说我都忘了!”
那铁矿是什么?那是无价之宝!
她之所以连谷里的人都瞒着,就是不想让消息泄露出去而引起纷乱。一般人可能不敢打铁矿的主意,可要是遇上别有用心的人呢?
别说打铁矿的主意了,估计为了这么一个矿还能造成生灵涂炭。而谷里的人,怕是最受威胁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跺脚,“咋办?死的那个人身份不详,凶手也没踪迹,万一再被人发现铁矿的秘密……”她真不敢想后果!
看着她焦急不安,司空冥夜沉着脸道,“想办法让谷里的人离开。”
裴芊芊纠结的看着他,“你说得倒容易!谷里老老少少加起来有上百人,虽然人不多,可是要他们离开赖以生存的地方,是你你会同意?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离开这里,他们考什么生存?”
司空冥夜定定看着她,低沉道,“如果他们愿意离开,我会负责他们往后的生计。这里早晚会成为是非之地,就算我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护得了每个人。”
看着他幽沉神色,裴芊芊指了指自己,“你要我去说服他们?”
“是。”
“可要是他们不听呢?毕竟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建立起来的家园!”
“我会以城主之名同他们议定,征用落霞谷三年。三年之后,待这里恢复平静,他们可以再迁移回来。”
“这……”裴芊芊犹豫了。
他的想法是好的,而且从她发现那个矿时,她就知道这里不会再太平……让落霞谷的人暂时离开,不管是为了谁都是最好的抉择。
“好,只要你做到妥善安排他们这几年的生活,我就去试试说服他们离开!”
“芊芊……”司空冥夜突然抓住她的手。
“放开!”裴芊芊没好气的甩开,往后退了一步。
“过来!”司空冥夜顿时生恼,本来天色就黑沉,他那脸在夜色下更像冷面阎王。
“我就不!”裴芊芊冷哼,又往后退了一步。想到什么,她紧接着道,“那曼罗国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家,你先说给我听。”有身份的人会在手上烙下印记,她现在想到家里那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安。果然她之前的预感是对的!
瞪着她打死也不从他的倔强摸样,司空冥夜冷眸对她放着冷箭,真真是快磨碎了一口银牙。
“曼罗国女人称帝,乃天下诸国中最罕见的一个国家。这也是我让你们留下那女孩的原因。”
“啊?”裴芊芊又是一惊,“女人当皇帝?”
“嗯。曼罗国女子执政。”尽管生她气,可司空冥夜似乎也没打算瞒她。
“那男人做什么?在家带孩子啊?”裴芊芊双眼睁得老大,特么,她怎么就没穿到那个国家去?
“那倒不用。男子除了不能干涉朝政外,可行商、从军,也可替女子操持家事。”
“真的啊?!”裴芊芊双眼都发光了。比起这些男尊女卑的国家,那个曼罗国真的是女人的福地!她早前怎么就没想到去打听一下呢,说不定早就带着儿子奔那里去了……
看着她脸上的异样神彩,司空冥夜俊脸沉了又沉,总觉得她脑子里没想好事。
“过来!”
“想得美!”见他又用命令的语气,裴芊芊冷哼,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咔咔咔……”司空冥夜双手骨指节都快捏断了。
……
跑回家,裴芊芊还心有余惊,怕他跟着回来,好在他没有。
她也不担心他没住的,带那么多人进谷,不可能全都露宿郊野。躺在床上,看着床里两个睡得香甜的孩子,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谷里的事只要用心都好解决,就算外人想入侵这里,她相信他也有办法对付,可她和他之间的事……
时隔六年,他再次进入她的视线,再次霸道的影响着她的生活。而这一次,她该怎么做?
天刚亮,她头晕脑胀的起身,准备去厨房做早饭。
“王妃——”突然外面传来熟悉的唤声。
她刚打开堂屋的门,就见启风面带惊慌的冲进她家的篱笆院。
而且不等她开口,启风急声禀道,“启禀王妃,大事不好了,王爷不知去向!”
裴芊芊瞬间愣住,“不知去向?什么意思?他昨晚没跟你们一起吗?”
启风道,“王爷昨夜同我们一起在山上扎营度过,可今早天不亮他就上了矿山,说是想去看看。事后城里有侍卫前来欲禀报城中消息,可属下带人去矿山找遍了也没发现王爷。”
裴芊芊脸色白了。想起昨晚见到的那具尸体以及他们推测的一些事,她拔腿就往外跑,“我去矿山看看!”
启风也不敢迟疑,赶紧跟她往远处那座被密林遮挡的山跑去。
……
矿山在一处密林间,裴芊芊之所以熟悉地形,那是因为她和儿子经常来这里打柴摘野果子,也是他们母子无意中发现这座山有问题。四处密林丛生,唯独这匹山长着寸草,稀稀疏疏,跟四周一比较,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当初她也没多在意,但有一次儿子突然抱着一块形状特异的石头到她跟前,因为石块上的条痕特殊,而且钢灰色的颜色跟别的石块大不一样,儿子欣喜不已,说要把石块搬回家去。
她诧异不已,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是铁矿石。
这一发现,她哪里敢大意,赶紧让儿子把矿石放回原处。这种东西要是搬回村子里,如果别人也觉得稀罕,那到时候来挖矿的人肯定不少。
不是她故意要隐瞒谷里的人,而是这样的铁矿太珍贵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些东西对司空冥夜有用!
她也承认,即便离开了六年之久,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却是怎么都抹不掉。这样的铁矿,不管是谁拥有,那都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更何况这冷兵器的时代,整整一座铁矿那将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
她叮嘱儿子不要外传,自己则是偷偷摸摸出了谷,把消息汇报给了南赢城的一名负责人。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才记得当初在南赢王府见过对方。那一次封地的人前去京城汇报南赢的洪涝灾害,她在书房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展露风头呢。
从对方认出她后,她就知道司空冥夜肯定会来这里,她和儿子的事肯定会被发现,果然……
那个男人来了!一如几年前那般霸道的再次闯进她的生活!
她用了六年时间让自己把他从心底深处一点点刨掉,希望他的摸样能从她脑海中逐渐模糊,再渐渐散去,直到有一天能彻底忘掉他……可是这些注定都是她的幻想,现实永远都没有随过她的意,永远都在偷偷的策划誓要将她和他绑在一起。儿子的到来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怀上她的孩子,就她身子的状况,哪里像个会生养的女人?
可儿子来了,儿子的爹如今也来了……
矿山周围,不少身着黑衣的人在走动巡查,裴芊芊揪心的观察着四处,那么大一个人,会到哪里去?就算要散心,也不用天不亮就上山吧?这其中到底有何古怪?
“启风,进谷的路口有人把守吗?”
“回王妃,冷凌带着人早已监视着路口,王爷并未出谷。”
裴芊芊眉头越皱越紧。那个臭男人到底是自己躲起来了,还是遇到危险了?
这一座山,因为植被稀疏,所以很少有人来。就算来了人,也没什么藏身之地。看看四周,她决定让启风带着人去别的地方寻找。
就在她刚要说话时,一名黑衣人从远处匆匆跑来。
启风浓眉一皱,沉声问道,“可是有发现?”
黑衣人指着远处,急声道,“启禀启护卫,那边悬崖发现王爷的踪迹。”
闻言,裴芊芊抬脚就朝他手指的方向跑去。
启风也快速跟了上去。
悬崖边,的确发现了司空冥夜的东西,不过是一块布料。
但也就是这么一块撕裂的破布足以让裴芊芊双腿打软,其他人围在悬崖边也是惶恐不安。
看着手中的碎布,裴芊芊双唇哆嗦着,扑通瘫坐在地上,未语先哭。脑子里空白一片,一种窒息的痛从心口蔓延,犹如猛兽般要将她吞食掉……
他就这么没了吗?
就这么没了吗?
此刻的她将碎布捂在心口,可依然抚平不了里面的痛。不同于她离别京城的难受,这样的痛比万箭穿心还痛,像是要活生生的把她心脏捣烂……
启风盯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紧绷着身子如同石像伫立。
可他同裴芊芊想的却不一样。别说他不相信他们王爷落崖下去了,就算他们王爷真的跳下去……凭王爷的本事,那也死不了的!
他只是想不明白,这地方没有打斗的迹象,也见不到王爷失足掉崖的痕迹,这一块撕裂的碎布……怎么来的?
其他黑衣人屏紧呼吸,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其中一人忍不住提议,“启护卫,小的这就带人去崖下寻找王爷!”
启风看向他,沉默两息后点了点头。
那人用手势召集好附近的黑衣人,一众人又开始寻找着去崖下的路。
裴芊芊呆滞的瘫坐在地上,悬崖之中白茫茫的一片,正如她此刻的思绪,痛不见底。
启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王妃?”
他这一唤,裴芊芊猛然睁大双眼,脸色如同失血般苍白吓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冲破喉咙,“不——”
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启风刚毅而冷肃的脸都被她吓青了,“王妃……”
裴芊芊似没听到他声音般,双手撑在地上往悬崖边爬过去,泪水无声的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抓着崖边一把泥石,失控般的吼了起来,“司空冥夜,你回来啊!我让你回来你听到没有!你说过的就算死也要拉着我一起的——”
回音如钟,响彻在山谷中,清晰又刺耳。
眼看她激动得失去了理智,而且还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启风哪敢大意,几步扑过去把她肩膀抓住欲拉到安全的地方。
可当他手刚触及到裴芊芊肩膀时,裴芊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将他挥开。他一个身形庞大的大男人还差点栽倒在她身后,急得他心里大喊不妙,“王妃,您冷静些!”
裴芊芊又抓着一把土,十指骨节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司空冥夜,你混蛋!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你说了死也要带着我一起的,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出尔反尔!”
启风看得揪心死了,他要不要告诉王妃他们王爷很擅长追峰涉水?这座山是不低,可还没险要到那种让他们望而生畏的地步。王爷借养病的时日没少在山林里过日,太师大人为了让他学好医术,时常让他进山寻采药,那些陡峭的山壁在王爷面前犹如平地……
“王妃,你先听属下说……”
“司空冥夜,你就是个大骗子!说什么在乎我,其实都是假的!有你这样在乎的吗?王八蛋!”裴芊芊激动得捶地,压根听不进去他一个字。
可满山回音,唯独就没有那个她想听到的嗓音回应她。
心痛加悲恸让她除了嘶吼,再也找不到别的方式发泄自己——
“你回来!我让你回来你听到没有!呜呜呜……你回来我就跟你回京!你听到没有?只要你回来我就跟你回去!”
“咳咳咳……”一道沉闷的声音突然插入她的嘶吼中,虽不及回音响亮,可就在悬崖边,所以也很是清晰。
裴芊芊张着嘴,嘶吼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瞪大着双眼看着悬崖边出现的手,先是一只,然后两只……
就算那指骨上沾着泥土,她也能熟悉得一眼辨出!
看着他爬上来的那一刻,她脑袋再次空白。经历过短暂的悲恸和心痛,此刻再看到他时,她竟有一种他从地狱爬出来的错觉,就是为了来见她最后一面的。
“呜呜呜……”她满脸是泪,身子哆嗦着,双手几次想伸出去,可都抬不起来。
“王爷!”启风惊喜的跑过去。
司空冥夜仰瘫在地上,像是耗尽了体力般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极其微弱。
启风蹲下身子正准备碰他,谁知自家王爷的手臂突然挪动位置,顷刻间躲开了他的触碰。
启风怔住,“……”
下一瞬,他忍不住抽动起唇角,只觉得有什么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他绝对没有眼瞎!他们王爷根本没事!
而且还是故意装成这幅遇难的摸样……
裴芊芊双眼被泪水模糊着,根本没发现主仆俩的动作。回过神的她,激动的爬了过去,扑在司空冥夜身上嚎嚎大哭。
启风僵硬的站起身,不是不想拉她,而是怕自家王爷把自己扔山崖下去。
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两步、三步……
裴芊芊哭得没法控制,从绝望到他还活着,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那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她都要跟着跳下去了……
“呜呜呜……”哭着哭着,她突然握起拳头用力的打人,边打边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什么地方不好耍偏偏跑这里来,你眼瞎吗,这里是人来的地方吗?”
“咳咳咳……”司空冥夜闭着眼闷咳,脸色有些青,纯粹是因为女人下手太重的原因。
“混蛋混蛋混蛋……”裴芊芊打完又抱着他继续哭骂。
闭着眼的男人蹙起了浓眉,这还没完没了了?放在身侧的手臂抬起,他突然用力的抱住她因激动而颤栗的身子。
裴芊芊先是一愣,随即睁大双眼,傻了般瞪着他,“你……你没事?”
司空冥夜闷咳一声,“……没事。”
裴芊芊这才仔细观察他,脸上干干净净的,身上衣袍除了皱褶外,并没有异样……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怒得犹如火炮,瞬间炸了,“司空冥夜,你是不是很无聊?我他妈都想死了,你居然耍这样的把戏骗我!”
男人难得不在意她暴怒的摸样,手臂收得紧紧的,只准她动口不许她动手。
裴芊芊双眼通红,气炸了天,对着他又是一通吼,“放开我!王八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她真的想一口咬死他!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让她伤心……
骂着骂着,她又委屈的哭起来。
司空冥夜微微翻身,将她半压在身下,冷峻的侧脸磨蹭着她满是泪水的脸,“莫哭了……”
裴芊芊窝在他怀中,哭得浑身颤抖。想到刚才那些,她是真的怕……
司空冥夜眸色一沉,寻到她张开的红唇,覆了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霸道的占有和吸吮,而是像品尝人间美味般轻柔的在她红唇上辗磨着。直到她哭声小了,他才倾入她口中汲取属于她的芬香。
裴芊芊哽咽着,可也没推开他,被他吻着吻着,她双手不知不觉的搭上他脖子,闭着双眼任由他轻薄。
忘情深吻的男人怔了一下,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
裴芊芊闭着眼,根本没看到他眸底流露出来的笑意和得逞。
而不远处的土丘后面,两双黑漆漆的眼仁儿一直望着他们那边的动静。
看着他们亲在一起,司空南召赶紧把小媳妇的双眼蒙住,还绷着小脸轻斥道,“不许看!”
小丫头摇晃着脑袋,嘴里还布布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司空南召把她抱起,赶紧往山下走,边走边说道,“不许吵他们,爹和娘正在给我们生妹妹呢,你快要当嫂子了。”
小丫头眨着眼望着他,一副好奇又不解的样子。
司空南召嗔了她一眼,“笨妞!这都听不懂?”
小丫头被骂,还傻兮兮的对他咧嘴,露出白白的小牙。
司空南召叹气,“早知道就不把你捡回来的,真是笨死了。这么笨,以后怎么照顾好娘?看你这傻样,以后怕是不能指望你带妹妹了,妹妹带你还差不多。”
别人家的媳妇都是聪明能干的,也不知道他啥运气,捡到这么个傻乎乎的。还好长得不赖,要是再丑点,他真不想要了。
而这边吻得气喘吁吁的一对爹娘,总算都安静下来了。
裴芊芊撅着嘴,眼角还挂着泪,可脸蛋却红得像要滴血似的。明明她气得都想杀人了,可后来居然还去回应他!
司空冥夜替她拭去脸上的湿痕,也没说要起身,依然将她轻压在泥土地上。
裴芊芊忍不住推了推他,又是一口嫌弃,“让开!”
因为哽咽,她这一开口听着就像是撒娇般。司空冥夜不仅不放,还故意压紧她,掩饰着心中的愉悦,沉着脸道,“你说过只要我回来你就会同我回京。”
裴芊芊挣扎不开他的禁锢,只能掐他,“说过的话我也可以收回的!”
司空冥夜脸色有些难看,“你敢!”
裴芊芊瞪着他,“你当初答应给我的珠宝,不也收回去了吗?你都能反悔,为何我就不能?哼!”
司空冥夜抬手捏她的脸,“我不是把钥匙给了你吗?府里的东西哪样不是你的?可你要了吗?你不仅不要,连我都弃下不顾,你说这笔账我该如何同你算?”
裴芊芊咬着唇,说到心酸的事,又有想哭的冲动。
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司空冥夜心口闷痛着,将她脑袋按在自己颈窝中,不让她看见自己压抑的难受。
“为夫不再提了,你也不要再如此了,好吗?这六年虽是煎熬,可为夫还能找到你,已深感知足。”
“我……”他的低喃,他的温柔,裴芊芊再也无视不了。她从来就没有说过自己不喜欢他,相反的,她在六年前就已经把心丢在他身上了……可此刻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司空冥夜似也不打算听她说什么,伏在她耳边继续低喃,“不管我们隔着多远的距离,不管我们差了多少年时空,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哪怕是死我们也要同穴。”
裴芊芊抱着他,再一次哭得不能自已。
四周早已静悄悄的,荒芜的山顶上,相拥在一起的男女总算卸下了各自的脾气,为彼此舔抵着六年的心伤……
直到太阳升到头顶,裴芊芊才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司空冥夜俊脸微微一沉,越发将她搂紧,“嗯?”
裴芊芊没好气的推着他,“快放手啦,我还要回去做饭!”家里现在可是两个孩子!
司空冥夜抱着她坐起身,埋首在她香软的颈子上,粗沙的嗓音从喉间低沉的传来,“启风会照顾好他们。”
瞧他那黏糊的劲儿,裴芊芊都想打他了,缩着脖子不让他亲,“干嘛啊,放手!”
她这才发现山上居然没人了!
而且启风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靠!他们这对主仆,真是够有默契的!
司空冥夜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薄唇在她下巴上啃咬着,还不忘呢喃,“六年了,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裴芊芊囧,“……”咬了咬唇,她突然认真的看着他,“你真没碰过别的女人?”
她压根不信!就他以前那种冲动劲儿,隔一天不碰她他都会变本加厉要回去,六年,她能忍,但她绝对不相信他也能忍!
想到某些可能,她心里泛着酸气,闷痛得难受……
“为夫准你验身!”司空冥夜也不恼,抓着她一只手覆上自己。
------题外话------
先把感情培养好了再回京打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