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尘翼去到寿康宫,林苏瑶与林正廉喝茶坐聊着。他踏入,林正廉站立起身,卑谦的行礼道:“微臣见过皇上。”
“舅父不必多礼。”
私下,焰尘翼看在自己母后的面上,尊称林正廉一声舅父以示敬重。
“谢皇上。”林正廉道谢,落坐回座椅上。
“儿臣拜见母后。”焰尘翼站在林苏瑶身前敬重的行礼。
“翼儿来了,坐吧!”林苏瑶一副慈母姿态,话语亲和。
“谢母后。”焰尘翼落座,宫人倒上茶水。
林苏瑶手持茶盏,优雅的品了一口茶水,手捧茶杯,也不绕弯子,有目的性的言道:“翼儿政务繁忙,哀家近日闲得无事,便让内务府翻看了一下黄历,近两三月,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好日子。千舞年芳十四便被你父皇赐婚于你,现如今都快年过二九了,眼看就要没了碧玉年华。女子过了碧玉年华未嫁,便会大失美名。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美名可是失不起。今日,正好你舅父也在,反正都不是外人,就谈谈这事,让内务府定下个日子,把这庄婚事给了了,你有了一个贴心的身边人,哀家也落了件心头事。”
焰尘翼让烈斓汐进御书房,一有空闲就往桃华宫去,可是让林苏瑶眼睛见着,心里搁着。
唯有让焰尘翼与林千舞赶快把婚事成了,才能让她心里搁着的事撂下。
“儿臣登帝位不久,许多政策需要改革以及完善,暂时并未想过成婚之事。儿臣确实耽误了千舞妹妹数年,为了不在继续耽误她,儿臣可下旨,取消她与儿臣的婚约。这样,她便可自择良配,寻找一个好归宿。”焰尘翼委婉的推脱。
他早就寻思着想要解除与林千舞的婚约了,只是一直没有适当的机会提起此事。今日,林苏瑶既然说起这事了,他不妨顺着把话敞开了说。
“嘭。”林苏瑶手持茶盏重重往桌上一落,话语逼人怒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千舞自幼心仪着你,你年满十八,你父皇下旨赐婚,你说你年纪尚轻,不想成婚,最终依了你,婚事拖了两年。而后,你又以出兵荆国的好时机为由,领军出征,婚事一拖,又将近两年。千舞无怨无悔,从未对你有过半丝抱怨,默默等你数年。现如今,你想要解除婚约,你对得起她这些年的默默等待吗?她一心对你,她受得起你这样的伤害吗?”
焰尘翼还没回答林苏瑶的话,林正廉愤愤不平的的起口,“皇上想要与微臣之女解除婚约,身为千舞的父亲,微臣倒是想问问皇上,千舞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不得皇上的意。皇上倒是说说,是她不够通情达理,还是不够贤淑大度。”
听了焰尘翼的话,林正廉心中自然感到很是气愤,深沉的眼窝逼视性的投向焰尘翼。
他女儿把最好的年华用来等待,眼看碧玉年华将过,就要成为一个有失美名的大龄未嫁的女子,到头来,却是要被无情的退婚,多寒人心啊!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他疼惜自己的女儿,怎能不气愤。
而他也把心里的气愤怨恨到了烈斓汐的身上,认为焰尘翼要想取消婚约,拒林千舞不娶,是因为有她的存在。
此刻,他还真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知道烈斓汐在翰阳城的存在。
如果他早知道,提前解决了她,他女儿的婚事就不会受到阻碍。
“她哪都好,可朕无法心仪她。无法心仪她,就给不了她人生归宿的幸福,勉强只会造就不幸。就算朕勉强娶了她,她也得不到幸福。与其之后不幸,不如她趁早寻个归宿。她若寻得一好良人,朕可破例,加封她为郡主,许她封地和十里红妆,风光大嫁。”焰尘翼有心补偿对林千舞这些年的耽误。
他不娶她,可以尽量满足她名利上的东西。
“皇上,你摸摸自己的心,千舞需要的是名利吗?”林正廉不顾君臣谦卑,气得差点就伸手怒指焰尘翼了。
“她要的是不是名利,朕不知道,可舅父要的是什么?舅父自己心里清楚。”焰尘翼且又不知林正廉心里的盘算,把话语抛还给了他。
林千舞不要名利,他林正廉可是垂涎这份名利得很。
林千舞为后,他林府便连出两位皇后,声望与权势高涨,那是无可厚非的事。
后宫中,一个出自他林府的太后,一个出自他林府的皇后。林府在翰阳城的权贵中,自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皇上是一国天子,有着决一无二的决断权,你若不想娶微臣之女,自然能够有很多的说辞。”林正廉被焰尘翼抛来的话语撞在心坎上,断然不会表露出被人说中心思的神色,缓缓心绪,反道焰尘翼专权独断,知道自己的话语没有分量,把决定权交给说话有一定分量的林苏瑶,“这事,还是把决定权交由太后。如果,太后觉得应当取消婚约,那便是臣女无福,微臣自当没有疑义。”
林正廉能够放心的把话语权交给林苏瑶,是知道,林苏瑶绝对不会同意取消婚约。
果然如林正廉所料,林苏瑶执意反对,决定性的说道:“先皇赐婚,哪是儿戏,说取消就取消的。翼儿忙于政务,成婚之事可不必费心,哀家自会安排得妥当。改明儿,哀家就让内务府择定个良辰吉日,这婚得成了才好。”
“儿臣暂无成婚之心,就不劳烦母后费这份心了。”焰尘翼委婉的回绝成婚之事,恒心道:“儿臣明日早朝时,便会下旨取消婚约。”
林正廉暗暗的握紧拳头,这是明着不将他,不将林府放入眼中。
“你敢。”林苏瑶气极,重语道:“你想要与千舞取消婚约,那你就先准备一副玉棺,把哀家送去了皇陵,你便能随心所欲。否则,你迎娶之人,就必须是千舞。”
焰尘翼想要与林千舞取消婚约,除非她林苏瑶死了,否则,他就是妄想。
“母后即如此执意,儿臣自不敢忤逆母后。只是,这成婚是儿臣之事,母后还是把抉择权交由儿臣为好。”
林苏瑶都用性命威压了,焰尘翼哪能不让步,这婚约暂时取消不了,成婚之事还是得他说了算。
“你……”林苏瑶怒气堵胸。
“母后息怒,儿臣就不在这里惹母后生气了,儿臣告退。”焰尘翼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行了退礼,不经人允许,就转身干脆的离开。
“太后,这……”林正廉见焰尘翼态度坚决,觉得婚事玄乎,一脸凝沉的看向林苏瑶。
林苏瑶伤脑的抚抚额,显得有心无力,“你先回去吧!这事先缓缓在定。”
她若执意让焰尘翼娶,他不敢不娶。但是,她不想把他逼得太急,母子关系闹僵到无法言语的地步。
此事只能缓着,以后慢慢在商定。
林正廉也知道,凭着焰尘翼的态度,这事一时半会儿抉择不了,没在多言,顺意的起身离开。
林千舞站在内殿虚掩的门处,将厅里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也将焰尘翼的态度看了个明白。
他不爱她,不想娶她。
蜷缩的手指,尖锐的指甲陷入皮肉中也未察觉。
鲜血滴落,在光洁的地上开出红梅。
疼痛从掌心漫延。
“小姐,你还好吧!”
素儿看着林千舞受伤的神情,担忧的问道,没有注意到她袖口下鲜血滴落的手。
被皇上这样拒绝,不伤心难过才怪,不免有些为林千舞感到心疼。
“没事。”
林千舞压制着悲痛的心绪,拉开门,从内殿走出,没有与林苏瑶招呼,直接往外走。
她不甘心,她要找焰尘翼问个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她,那么不愿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