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流把插在身上的暗器一一拔了出来,扔到地上,然后盘膝坐下运功,以木真气遍行全身,没几下,体内的余毒全部化为乌有,只余身上的外伤,那却已经不打紧。
等他睁开眼睛,复又变得神采奕奕,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疲累神态。
木真气至淳至善,对于疗伤化毒有奇效,犹过于道生真气,运功一遍,无异于吃下一颗神丹妙药,让江拾流的伤势几乎痊愈。
对此,江拾流也不禁暗暗称奇。
唐心水见此情景,心内暗自震撼莫名:“江拾流所习之内功心法,果然不同凡响,我的暗器上淬有百种封喉剧毒,且有二十几道暗器打在他身上,而他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江拾流见唐心水正看着自己,站了起来,笑道:“唐掌门可是不服气,还想和我再比试一次?”
唐心水淡淡道:“铁索已毁,如何再比?”
江拾流道:“我们总还是要回那边的山头,就看谁先回得去。”
“你我之间的比试已经结束,再比一次,只是白费心力,画蛇添足罢了!”唐心水走到崖边,遥遥望着左边的山头,现在江拾流看起来又恢复了十足的气力,而他的八臂天神不仅大损,自己也受了内伤不免气短,焉肯以此状态再与江拾流比试第二次,他知道若是再比一次,自己必败无疑!
江拾流多少猜出了他的心思,只“嘿”的一笑,见唐心水一直盯着左边的山头看,也不禁往那边望了过去,却见那边也和其他的山头一样,都是冷硬的铅灰色,光秃秃的不着寸草,只是多了一块黑色的大石,也不知唐心水盯着那山头作甚。
就在江拾流猜疑间,唐心水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啸声高亢入云,远远传了开去。
只见左边山头上的黑色大石忽而裂开,往两边张开长长的双翼,如两边乌云,向他们所立的这山头飞了过来。
江拾流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原来那原本就不是石头,而是一只立在山头,全身羽毛乌黑发亮的大鸟,“那是什么鸟,好大一只!”
唐心水心道真是孤陋寡闻的小子,连黑云雕也不知道!
“这么大的一只鸟,不知拿来烤着吃,可以吃多久。”
一听江拾流这话,唐心水本还想解释一下,顿时化作一声愤怒的冷哼声。
江拾流笑道:“唐掌门莫要着急,我只是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
狂风扑面而来,随即便收敛停歇,黑云雕安静的凝立在两人的眼前,一双锐利的明黄色眼睛,不怀好意地盯在江拾流这个陌生人的身上。
唐心水上前摸了摸黑云雕的脖颈,黑云雕立时顺从地俯下身子。
“江拾流,还不快上来?”唐心水跃上黑云雕的背上,回首冷漠地看着江拾流,面上是一片铁青之色,显然心里还带有怒气。
“你要坐着这头畜生过去?”
“当然,你也可以先下了这山,再重新爬上去。”
江拾流道:“要是到了半路,你让黑云雕把我甩下去怎么办?到时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刚才与唐掌门比试,我的剑掉到下面去了,还是先下去捡回来再说吧,多谢唐掌门的美意了!”
江拾流哈哈一笑,左手一勾崖边,纵身跃了下去,右手中的无光重剑不断插入石壁中,一顿一滑,如飞箭般去势很快。
“不知好歹!”
唐心水一拍黑云雕的脖颈,黑云雕展开双翅,平平从悬崖边滑出,载着唐心水悠悠向对面的山头飞过去。
“若江拾流当真是百毒不侵,唐云裳已先立于不败之地......”唐心水目光微寒,刚才他确存有害江拾流的心思,所以才肯邀江拾流一同坐上黑云雕,却没想到江拾流看似粗心,说话也口无遮拦,实则谨慎细腻,不上他的当。
“反常比有异,唐心水如此恼我,又怎会突然这么好心?”
江拾流向上望了一眼,黑雕已经载着唐心水回到原先的山头,不知比他快多少倍,摇摇头,拔出插在石壁上的无光重剑,继续往山下轻掠。
被江拾流从悬崖上方抛落,用来借力的无光重剑,竟直没到土下好几丈,让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方才拿回手里。
江拾流擦去剑上的泥土,细细看了一遍,暗道:“果然是好剑,半点也没有摔坏!”
用无光重剑久了,他就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感觉,就像是共同出生入死、可以全部依赖的好兄弟。
江拾流把这一柄无光重剑也负在身后,拍了拍两把无光重剑的剑身,两剑发出沉闷的谪鸣,就像是在同声回应他一样,笑道:“好兄弟,还有一场硬仗没打完,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了!”
等他再次回到山头,唐心水已不知盘膝运功疗伤了多少回。
江拾流没到,这第三局比试就没法开始。
云裳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唐心水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望向人群的一边,一个窈窕女子拉着两个小孩走到他旁边,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都不过六岁,怯生生的,生得颇为乖巧可爱。
饶是江拾流剑下亡魂不少,但一看到这两个小孩,心肠便软了下来,却又想起云裳对唐阳说过的话,这不是你的仇,死的也不是你的爹娘,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无条件的宽恕?
是啊,他现在充当的只是一朵慈悲心莲,要做的便是吞下唐心水的毒药,然后安静地看着便好。
可是,这两个小孩又是何辜?
江拾流终是忍不住,转头望着云裳面无表情的侧脸,“云裳,我看那两个......”
云裳看也不看他,道:“你总是自作主张,能不能听我一回,相信我一次?”说完,才转过来看江拾流。
江拾流见她冰冷的眸子深处,似隐含有无尽的柔弱与哀伤,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呼了出来,“好。”
另一边,唐心水拉起女子的手,平素一直淡漠无人的眼神,变得柔和不少,“你怕不怕?”
女子柔声道:“嫁给唐门的人,我早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低下头,摸了摸一双儿女的头,“只苦了他们......”
唐心水望向他的一双儿女,“你们可怕?”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道:“不怕!”
“你们可知待会要做什么?”
“不知道......”
“那为何就不怕?”
女孩道:“是娘要我们这么说的。”
唐心水一怔,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
女子道:“你是唐门的掌门,他们还小,但长大之后,肯定也会像你一样无所畏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