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秀和陆天赐两人争执的越来越激烈,最后还是看有人路过,好歹两人还留下点理智,这才暂时停止,回到家里关起门来继续吵。
裴庆原一行人其实昨天就到县城了,晚上就住在县城。
陆爱国和夏媛先一步回了榆树村安排,再顺便把已经有段时间没人居住的陆宅收拾了一番,晚上大家都会留在榆树村一晚上。
所以今天等裴庆原一行人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井井有条。
石头爹娘的坟墓就紧挨着,当初把石头的父亲带来榆树村的前“养父”的坟墓,几人分别祭拜过后。裴庆原一声叹息之后,有些黯然的说道。
“当年的事到底真相是如何的,如今也已经探寻不到了,就是再知道了又如何呢?逝者已矣,总归他把少杰活着带到这里,再艰难少杰也毕竟是活下来还结婚生子留了后。”
裴庆原说到这里沉默半响才继续道,“都说落叶归根。说起来他也算是对少杰对我们有恩,既然如今我们要把少杰两夫妻接走了,再留着他孤零零一个在这异地他乡也着实让人觉得凄凉,不如我们也把他送回老家去吧......”
“既然我们知道他来自何处,又是力所能及的,送他回去也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更何况他还养了少杰一场,只是。”
张敏先是点头赞同,继而又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道。
“只是,现在在榆树村,将来石头他们就算不能年年回来,也可以托人照看以确保他的坟前还有人祭拜,这一旦迁回他老家......”
“奶奶,就按爷爷说的办吧,将来我和小芸即便不能年年过去祭拜他,但是隔几年走一趟还是不难的。他毕竟是父亲的养父,想必他的老家一定还有亲族、子侄,平时也可以托他们照看一下。”
石头跟陆芸的眼神交流了一下,朝着张敏轻声说道。
“好。”
张敏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逝者已矣,对眼前已经躺在坟墓中的人,张敏的心情是矛盾而复杂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对眼前的人绝没有太大的好感。
即使他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下很多很多年了,即使一句逝者已矣已经足以让前程往事一页翻篇,可是她心里依然无法全然的释怀。
如果当年他们一家子没有生出别的心思,而是好好的待在老家,也许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她的少杰也能很快回到他们的身边也未可知呢?
可是那样少杰也就到不了榆树村,遇不到他心爱的姑娘,也未必会有石头的出生,更不用说石头还能遇见芸陆。
没有了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石头为纽带,恐怕陆芸就是有药剂,有精神力和体术的修炼功法,只怕她也会因为“怀璧其罪”而不敢轻易的拿出来......
最终可能所有的一切都会彻底的又成了另一个样子......
命运的神奇就在于,也许甚至只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平凡小人物的一个一点儿也不重要的想法和动作,就改变了一大群人的命运,甚至是改变这个世界的轨迹--
“不过我们这一趟的行程安排的非常紧张,在榆树村住一个晚上明天就该返程了。恐怕不论是我们或是石头,都没办法亲自带他回老家安置,只能事后再找时间过去拜祭他一回了。”
裴庆原最后看一眼眼前的三座坟墓,朝周围早已经等待着的人点点头,“动手吧。”
看着早已经在一旁待命的人挥动起铲子,开始动手挖开坟茔。
裴庆原怕张敏受不了眼前的场面,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要不然我们......”
“不,我要留下来。”张敏的眼泪留下来,固执地看着土被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开。
裴庆原也是老泪纵横,再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即使他已经有尽力的试图用身体遮挡着张敏的视线了,只是在看到棺木打开的那一刹那,看清里面......张敏依然哭的几乎软倒下来。
这场面别说张敏了,就是裴庆原自己也几乎承受不住那股巨大的悲痛,只是脸上纵横的泪水他依然挺直着腰。
石头和陆芸站在两人身边,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张敏,同样是泣不成声。
老张带着助手,戴着口罩和白手套蹲在已经开启的棺木旁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取了样本,随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上前......
等到一切都结束,大家从殡仪馆捧了三个骨灰盒子回来榆树村,天色早已经暗下来。
陆家宅院里,早就已经托了跟陆家亲近,又菜做的很不错的人过来帮忙备好饭菜。
可是即使桌上摆上来的都是带着地方特色的素菜,味道也很好,可惜大家的胃口显然都不大好。草草用了饭,各人就各自早早回了房间洗漱、休息。
等到明天上午再拜访过几户,当年出手帮助过石头父子的人家,中午他们用完了饭就该返回进城了。
至于石头的“叔婶”陆天赐一家,并没人主动提起,大家都极有默契的一致忽略了。
特地找他们麻烦不至于,“感激”他们更谈不上。
用石头的话来说就是,早在当年他们强占了他父亲留下来的家产,几乎都没给他留下活路的时候,他们两家之间一切的恩和怨也随之一笔勾销了。
白日,于秀和陆天赐的争执无果。
最后气呼呼的陆天赐摔门而出,盘算着自己上阵。他找了瓶白酒出来灌了几口,准备亲自上阵闹一场。不过他的盘算注定了要落空的,人还没靠近裴庆原一行人,就被好几个同村的人强硬的给架走了。
陆爱国回来以后除了收拾房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交代人紧盯着陆天赐和于秀以及苏家的人。他们没有动作还好,即使有所行动也绝对靠近不了裴庆原和张敏等人身边。
如今在榆树村的号召力,陆爱国认第二,绝没有人敢认第一。可以说,就连他的亲爹陆二伯和榆树村现今的书记和大队长也要稍逊了一筹。
陆天赐被几人带开,一下子就看见其中就有吴坦在。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仇视地看着对方借着酒劲跳着脚的骂起来,“吴坦你个龟孙子,你带着人拦着我干什么?放开,放开,我要去找石头......”
当初陆天赐本来也在陆爱国的厂子里干的好好的,结果就因为他贪杯,差点在厂房点了把火,最后被吴坦不留情面的踢出厂子,石头知道了也不愿意再搭理他。
哼,要不是吴坦,他如今那会混成这样?他还不是能继续过着每个月干着轻省的活计,拿着不菲工资的好日子......
“石头他们现在正忙着正事呢,哪有空闲时间来见你?加上你这满身酒气的凑过去象什么样,我们榆树村的人还要脸不要了?这样吧,有什么事你等明天下午,等他们忙完了你再过去说什么我们绝不再拦着你了如何?”
吴坦对陆天赐的咒骂没一点反应,还能维持着一脸微笑跟他说话。
“不行......”陆天赐叫喧。
“你想好了,给脸不要脸我就不客气了。”吴坦还是笑,眼睛却已经开始微笑的眯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陆天赐倒退几步,对眼前这个早年他还有点看不起的同村晚辈,如今竟然已经变得有的犯怵起来了。
许是地位的改变,吴坦作为最先跟着陆爱国打天下的那批人,在榆树村的地位早已经不同往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别看他平时对谁都笑,可是发起狠来却绝对没一点情面可讲。
就比如当初他说把他赶出厂子就赶出来了,除了还没彻底把他除名,每季度还会给一点补贴之外就对他不闻不问了,一点也没有因为他是石头的“叔叔”而对他有所通融。
“不想干什么,就是咱们得算算总账,当初你差点把厂子烧了的事,我那里可还留着证据呢,你是想因为玩忽职守去局子里逛逛还是怎么地?”
吴坦笑的越发的危险起来,警告的也更加的直接明显,他怕他不说白了眼前的浑人根本就听不懂。
“当初我们看在石头的份上可没追究你,不止没追究你还每三个月一次的按时给你发钱,那笔钱你貌似没跟婶子说过吧?”
吴坦极其不屑的耻笑一声,“要是我告诉婶子一声,以后那笔钱直接叫她来领走。或者干脆一点我们开始追究你的过错,直接告了你,叫你在牢里待几年,然后再顺理成章的取消了那笔钱,你又能如何?那笔钱你真觉得我们是欠了你,应该给你的啊?”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陆天赐指着吴坦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不过应该是两者皆有之的可能性更大。
“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真的要去过去闹事我也不是不能放你过去,但是那后果你想清楚再说。你总不会还以为你爹娘当年那样对待石头的爹娘,你更胜一筹,又是夺了石头的家产,又是一味的奴役他,还得他亲爷奶上门来感激你吧?”
吴坦冷哼一声,在灰鼠家里的一幕,连带陆天赐和于秀两人的争执其实早就有人跑来给他报过信了,虽然不清楚阿娟给陆天赐出的什么馊主意,但是那个只看陆天赐的表现还用得着多猜测么?
蠢就算了,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都说惯子如杀子他的爹娘心眼不好,连带他们娇惯出来的更是一个蠢到家的蠢货一个。
于秀还算有点悔过之心,还知道怕,眼前的这个真就让人,连说都嫌弃是在浪费口水了。
“要是当初没有我爹娘收养石头他爹,他爹早就饿死了。”陆天赐如一只困兽一样吼起来。
“他现在这样对待我就是忘恩负义,别以为当官就了不起了,当官的人不是更要脸面吗?我如今饭都吃不饱了,他石头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我爹当年养大了他爹,我不是也把他养的这样好了。他如今也得负责给我钱花,将来还得给我养老送终,要不他就得叫人唾沫星子淹死......”
“啧啧,要说这人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你说你这脸还是脸吗,城墙都没有厚成这样的。”
吴坦简直叹为惊止,周围的几人也用异样的眼神看陆天赐,有个稍年长的忍不住开口道,“当初你爹娘要是不收养石头他爹,他还真就不能饿死,反而还能过得上更好的好日子。要真说,没有石头他爹,还真不一定有你呢?”
“你胡说。”陆天赐白了脸硬撑着,关于石头的爹来他们家,最后才把他给招来。这说法在村子里,私底下是有很多人认同的。
“胡说不胡说的你去问问村里的老人就知道了,这事还真不是秘密。当年本来还有一户也要收养石头爹的,结果你爹娘赶来非要把人领回去。
都指天发誓说以后会对石头他爹好,以后还要把你大姐许配给他。这才打动了村里干部,觉得你爹娘家毕竟条件比另一户单身还瘸腿的老光棍条件好些。
刚开始也还好,谁知道等你一生出来,你爹娘人前还装的好好的,人后就开始不把石头他爹当成人看了。后来真相大白,当年村里的干部一个个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叫石头他爹跟了那个老光棍日子还能更强些呢。”那个稍年长的说的很激愤。
“你们还不是看石头现在出息了才会这样说,你们根本就是扭曲事实,我爹娘对石头的爹怎么不好了?不好还给他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陆天赐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胡搅蛮缠起来。
“我也没空跟你拉扯,你就说吧,要去闹一场我就放你过去,不过你还得先想想,你有没有那个能耐真的能闯到人老爷子面前。
而你只要一旦闯了,不论成功不成功,你都得担着那后果。后果嘛就是成与不成,局子里你都是待定了。你自己想,我不逼你。”
吴坦阴森森地盯住陆天赐。笑口常开的人忽然不笑了露出那样的表情也是怪吓人的。陆天赐就被吓得有点瑟瑟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