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元奇银行总号分号照常开门,跑街伙计精神抖擞的四处宣传招揽业务。
这一消息迅速传开,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少人早茶喝到一半就特意赶到附近的元奇总号或是分号观看,见确实在开门营业,进店转一圈,掌柜伙计笑容满面,殷勤招呼,柜台前有人在存款也有人在取款,一切正常。
这些人立刻奔走相告,元奇银行照常开业的消息迅速的传了开来,再次成为热议的话题,昨日元奇银行开业,一波三折,最后被查封,引发了数千人赴衙门为之鸣冤,可说是闹的惊天动地,都以为元奇会就此倒闭,不想今日居然能照常营业。
不用猜都知道,元奇银行是争取到了官府的支持,昨日元奇银行大掌柜易知足在南海县衙劝说众人离开时说的那番话,迅速的传了开来,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元奇这是得到了总督府的支持。
顺带的,元奇银行抢救伤者的事情也传了开来,年轻的不象话的元奇大掌柜易知足也成为众人热议的对象,一个多月前还是西关浪荡子的易知足迅速成为广州百姓口中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
经历过昨日的波折,人们似乎变的谨慎起来,前来元奇银行存款的人明显没有昨日那么多,而且还有不少人前来取款,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尤其是平头百姓攒几个银子不容易,可不敢不小心。
这一情形,令广州所有的票号钱庄都暗松了口气,不过,没人敢松懈,各家掌柜都在四处调集现银,以防再次出现突然挤兑的情况。
易知足也不敢大意,坐镇总号,并且派出大量人手监视市面上的反应,伍长青却是丝毫不担心,陪着易知足在后院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少爷。”小厮李旺脚步匆匆的进来,禀报道:“小的糊涂,忘记提醒少爷,今日是少爷邀约广州各钟表作坊掌柜伙计前来参观天宝表厂的日子,方才林大安来报,天宝表厂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经他一提醒,易知足才想起这事,这几日忙的一塌糊涂,还真将这事情忘到后脑勺去了,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十点一刻,他站起身笑道:“瞧我,都忙糊涂了,你赶紧去表厂附近寻间大酒楼包下来,以四两银子一席的标准订席,中午请所有来的人吃饭……。”
说着,他看向伍长青道:“还的劳烦长青先去应付他们一下,我中午赶过去。”
伍长青知道他不放心元奇这边,起身道:“知足恁的客气,我也是天宝股东,这事责无旁贷。”说着他有些遗憾的道:“原本还想等着看看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前来给元奇撑腰是什么场面……。”
易知足听的一笑,道:“这你就别指望了,咱们元奇是票号钱庄的异类,他们只会睁只眼闭只眼,绝对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出面支持元奇……。”
话没说完,总号三掌柜宋子杰就一脸惶急的赶来,道:“大掌柜,银行公会的人来了……。”
银行公会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赤膊上阵了?易知足一脸平静的道:“请他们进来。”
“他们不是要见大掌柜,而是要购买贴票。”宋子杰道:“他们要购买二千万两贴票,孔掌柜的跟他们说了贴票限额四十万,他们却不依不饶,非要买。”
二千万两!易知足心里一沉,银行公会好大的手趣÷阁!他沉声道:“走,会会他们去。”说着快步出了房间。
总号大堂,此时热闹非常,整个大堂里人满为患,连大门口都挤满了瞧热闹的人,大堂左侧,银行公馆副会长唐敬元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管事张世信神情嚣张的指点着他跟前的孔建安,道:“天下逃不过一个理字,元奇银行既然打开大门做生意,就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咱们广州票号钱庄没有这个规矩,天底下所有的票号钱庄也没有这个规矩!你们昨日才推出元奇贴票……。”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元奇银行的传单,高声道:“元奇贴票,存九八,取一百,一月为期,这是你们元奇昨日开业散发的传单吧,怎么的,今日咱们前来购买元奇贴票,你们就敢出尔反尔?不卖?
既然敢开饭店,就不怕大肚汉,元奇既然敢推出贴票,就没道理不卖给咱们,咱们的银子又不是抢来的偷来的,元奇凭什么不卖给咱们?莫非元奇贴票就只是个噱头?莫非元奇存心欺诈哄骗不成?
卖不卖?不卖你们就乘早关门,别坏了咱们广州票号钱庄的声誉,不要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大伙评评理,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堂里立时“轰”的一下议论开来,明眼人都清楚,银行公馆这是存心要让元奇银行下不来台,广州哪个票号钱庄敢一下子接受二千万两的高息存款?这一月的息钱就高达四十万两!但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所有人都等着看这场好戏!
听的大堂里嗡嗡的议论声,孔建安急的一脑门子汗,他着实没料到银行公会居然反应如此快,不由的暗自懊恼,为什么没有一早将贴票限定四十万定额的事情公开告示,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
不接受吧,元奇将声誉扫地,甚至会成为广州票号钱庄业的笑话!接受吧,一月四十万的利息,元奇真心背不起!来上两次,元奇就的破产!
就在孔建安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易知足缓步走了进来,摇着折扇,斯条慢理的道:“孔掌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元奇银行打开大门做生意,哪有将客户拒之门外的道理?去,给他们开票!”
听的这话,孔建安不由一呆,瞟了一眼宋子杰,生怕易知足不知道对方要购买的数额,正待出声提醒,却听的易知足不紧不慢的道:“生意元奇接了,你们的银子呢?总不会是空口白牙买贴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