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儿,你那时来信要我带你走,可我没有办到,是我愧对于你!如今,你可还愿意与我一起走?”李煊望着她,目光认真而期待。
唐泽听李煊絮絮叨叨了半天,困得直打哈欠,可这话一入耳,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困意全无。
他忙说:“清河王醉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可是一点也听不明白啊!”开玩笑,老子怎么会和一个男人私奔?
李煊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泽儿,不管你做如何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你。我只想告诉你,人心会变,但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
唐泽摸了摸鼻子,这赤|裸|裸的告白,他真的有点承受不住啊!
“清河王也说了,人心会变,”唐泽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月亮,说,“我如今是皇上的贵妃,不是过去的唐府小姐了。我所言所行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不但关乎唐家,更关乎皇室尊严,清河王也是一样。这些,清河王难道不应该比本宫更明白吗?”
李煊盯了她半响,才说:“泽儿……你果然变了许多。”他眼中隐隐可见波澜涌动,似乎压抑了很多情绪,唇角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了。
“是,我变了,”唐泽承认,又说,“过去之事,我不想否认,但也不想回忆了,做人要朝前看,不是吗?”还好这清河王和原身许久未见,否则怕是要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他显然误会了什么,那就让他误会去吧!
应付李翃一个就够麻烦的了,又来一个初恋,还怎么得了?此时就算是原身本尊,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清河王还要醒一会儿酒吗?本宫先告辞了。”
唐泽客套地笑笑,转身正要走,就见不远处亮起了几盏隐约灯火。
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唐泽不由眉头一皱,似乎有不少人正朝这边走来!
他脚下一回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李煊显然也注意到了动静,这里是皇宫偏僻之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过来?他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拉住唐泽,伸手一指小树林的方向:“往那边走可以避开。”
虽然他们没做什么,但让人看到毕竟不好,正因为心里有她,才更要顾及她的名节。
唐泽的想法和李煊一样,于是应了声好,当机立断地一撂裙摆,倒把李煊吓了一跳。
“裙子碍事,这样才走得快!”唐泽推搡了一下李煊,对方才略尴尬地轻咳一声,扶住她沿着湖岸小跑而去。
可就在这时,外边动静大了些,只听张嬷嬷的声音传来:“老奴参见皇上,娘娘正在湖边醒酒呢……”
糟了,张嬷嬷并不知道清河王也在……如果李翃过来,发现自己不在这里,好像也不太好解释……
电光火石之间,唐泽甩开李煊的手,急急说道:“我走不了了!你赶紧离开,不要让别人看到我们呆在一起!”
要是个热闹之处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僻静的地方,怕是有嘴说不清啊!李翃本就多疑,要是让他看出了一丝端倪,日后再那么一查,就问这事还兜不兜得住!
脚步声愈来愈近,小树林还有好些一段距离。
唐泽怕李煊来不及走,急中生智,咬咬牙转身跳入了湖里。虽说是夏天,但毕竟夜凉水寒,他不禁冻得倒抽一口冷气。
李煊见状,讶异地张了张嘴,动作快于思考,他也迅速地跳入了湖里,将唐泽抱住,从水中拖了出来。
“泽儿,你……”李煊神色焦急,不过一对上唐泽清醒冷静的眼神,也霎时明白了,刚才是情之所急,没有想到对方这一跳究竟是为何。
不过现在明白了。
泽儿似乎比以前更果断机敏了……
假山之外,脚步声一顿,接着加快了速度疾行而来。
唐泽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黑发打湿铺在身后,微微掀开眼皮,只见假山后面走过来了几个人影,是李翃和柳平儿,两人身后只跟了一个宫女和太监。
李翃视线一触及到唐泽,还来不及问话,就大步走过来,从李煊怀里抱过了唐泽。
“怎么回事?”
李翃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抱着唐泽,又转头看向李煊,面色阴沉如水。
李煊望着自己空掉的怀抱,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抬眼,水珠从眉梢划过鼻梁,唇角抿了抿,不作答话。
“咳咳,皇上,”唐泽飞快地打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忙出声说道,“臣妾喝多了,不小心坠入湖中,幸好清河王听到动静,及时救起了臣妾……咳咳,本宫在此多谢清河王的救命之恩……咳咳。”
李翃见唐泽这副虚弱的样子,转头吩咐小太监:“快传御医!”说着,他打横抱起唐泽,穿过假山往外面走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看到皇上抱着自家娘娘出来,娘娘又一副浑身湿透的落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当她看到清河王也走了出来,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泽冲张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嬷嬷,我落水了,多亏清河王救了我……”
张嬷嬷接收到信号,虽然还有点迷糊,但一看皇上的脸色,除了担忧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了……自家娘娘和清河王的事没被察觉?
“娘娘啊,都怪老奴,是老奴失职!让您受苦了!”毕竟是唐泽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张嬷嬷演技也是极好的,此时一抹眼泪,便痛心疾首地哭了起来。
柳平儿尚在疑惑中,张嬷嬷这么一哭,倒是吸引去了她的注意。于是,她柳眉一拧,问道:“张嬷嬷,这确实是你的失职,贵妃娘娘跌落湖中,你竟然没听到动静?”
她的宫女明明看到唐泽和清河王私会,怎么就变成了坠湖?况且这其中还有许多细节说不清楚啊……
“惠妃娘娘教训的是!老奴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加上距离比较远,实在是听不见动静啊!否则怎么可能不喊人救娘娘,难不成是老奴存了谋害娘娘的心思?等娘娘好了,老奴就请辞回唐家……”
柳平儿神色蹙了蹙,她可没这个意思,这张嬷嬷怎么这样说话?不过既然她是唐泽身边的人,自己也不好过分责怪她。
“张嬷嬷误会了,本宫可没说你谋害……”
“都给朕住嘴!”李翃斜了一眼众人,气压低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几步跨出假山湖,守候在外面的宫人立刻上前掌灯引路。
李翃抱着唐泽走了一小段距离,发现李煊犹在旁边跟着,于是脚步蓦地一顿,转过脸说道:“夜色深了,宫门快要落锁,清河王还是先回去吧。”
李煊默了一瞬,拱了拱手道:“那臣弟就先告辞了。”
“嗯。”李翃点点头,不再管他,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去了。身后一大帮宫人簇拥着,灯火渐渐灰暗下去。
李煊站在原地,披了一身清冷薄凉的月光,心里五味交杂,空洞愈渐扩大,她就这么被带走了……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眸色开始晦暗起来。
半响,他才极为隐忍地叹了口气,拂了拂衣袖,大步往荷花池踏去。
失去的,他早晚会一样一样拿回来!
唐深站在假山后,看到人影全部消失才走了出来,他先是望了望李煊离开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接着又看了一眼唐泽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但最终划归平静,泽儿没事就好了。
他放心地舒了一口气,转身要回去。
跟在身边的下属却低声说了一句:“大人,方才属下跟着清河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宫女偷偷摸摸地躲在小树林里,好像就是刚才那个跟在柳惠妃身边的人。”
唐深斜了他一眼:“刚才怎么没说?”
“属下以为是贵妃娘娘的人呢……”下属弱弱地辩解了一句。
唐泽眉头紧紧皱起,思索片刻,抬起脚步便往景仁宫的方向走去。
景仁宫寝殿内。
太医正给唐泽把脉。
唐泽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因为连口水都没呛,能有什么事?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睡意渐渐袭来。
估计太医也检查不出什么,把了半天,才摸摸胡子,慎重地说道:“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有点气血不通,微臣给您开几服药就好。”
既然没什么事,干嘛还要喝那些苦不辣鸡的中药?唐泽忙摆摆手拒绝:“多谢陈太医,不过既然本宫无事,就不必开什么药了,只是气血不通而已……”
谁料陈太医一本正经地说道:“娘娘,问题虽小,您也不可忽视啊!长期气血不通的话,娘娘会不容易怀上皇嗣的。”
唐泽口水呛了一呛,这陈太医是妇科的吗?他条件反射地摸摸自己的小腹,额角冷汗滴落,关键他也没想过怀上皇嗣的说……
“既然如此,以后贵妃的身体,就交由陈太医你来调理吧。”
听到这话,唐泽扭头看了看李翃,诶诶,啥意思啊?
李翃见唐泽望着自己,面上还透露出一股哀愁情绪,于是笑了笑:“陈太医医术极好,你不用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