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面对李岚的冷言冷语,我有些疑问。
李岚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没听见他刚才说的吃人吗?”
“那又怎么样?”
李岚道:“怪不得我一到哨子山,就觉得这里阴气大盛,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你那个死后被埋在井底的哑巴大嫂,一直在奇怪她死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村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吃人村,你知道吃人的后果吗?你们这一村人,凡是当年吃过人肉的,日后必遭天谴。”
我爹强硬的辩解道:“这事儿都过去十几年了,哨子山一直太平无事,你这女娃子吓唬谁呢!”
“嘿嘿,太平无事?真的几十年来一直太平无事吗?这里阴气重的邪门,没出过事儿才怪呢。”李岚诡异的说道。
“你爱信不信!我们村虽然穷,但是一直太太平平的,要不是老大娶了这个哑巴婆子,也没出过啥事儿。”我娘也在一边随声附和。
李岚冷笑着反问道:“那你知道你们村为什么穷吗?”
“为啥?”
我心说这种问题还用说吗,这个坐落在大山深处的小山村,交通不便,几十年了连公路都不通,出门去镇子里还得坐驴车走四五个小时,到现在还没通电,晚上照明全靠煤油灯,整个村子上过小学学的都屈指可数,怎么可能有钱,要是不穷那才没天理呢!在我的印象里,我们家算是整个村庄经济条件最好的了,当也仅仅是能吃饱饭,村里还有不少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哼,一般的房子都应该坐北朝南,可偏偏这个村子每家每户的房子都是坐南朝北,山南水北为阳,水南山北为阴,让这里的风水奇差,所以你们村子才家家贫困,就是你们家,要不是当年那个道士给你五百块钱,你们估计也得经常吃不饱饭吧。更要命的是,你们当年还吃人!”
她把“吃人”这两个字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畏畏缩缩的大哥被吓了一跳,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大哥早就神志不清,精神失常了,换句话说他早就疯了,跟她说什么也听不懂,可是现在,从他的神情来看似乎是听懂了我们说的什么,尤其是吃人这两个字出口之后。
屋子里死一样的安静,我爹娘也发现了大哥这个微妙的变化,看见他在墙角里可怜巴巴的,我娘上前扶起我大哥,我爹却气的暴跳如雷,他本来脾气就不好,动不动就生气发火,这次好不容易心平气和的讲起了陈年旧事,甚至还说了当年那些丑事,结果李岚却一次一次的刺激他,不断说起“吃人”的事情来。
任何一个正常人,无论迫于怎样的形势,在不得已之下吃了同类的肉,内心都会充满了压力吧,尽管心中郁郁寡欢,可是或许大家对这段苦难悲惨的经历都心照不宣,几十年来再也没人提起过,谁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吃过人肉呢。
“不错,我们村儿当年确实吃过人,但那都是生活所迫,不吃就会他娘的饿死,现在你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对我们以前的事指指点点,你有过三四天吃不上饭的时候吗?你见过自己家的亲戚朋友邻居饿死吗?”我爹毫不示弱的质问道。
“当年的大饥荒确实饿死了不少人,但也有的是人是吃树皮草根活下来的,也有过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但那些事儿也只是几个人偷偷的干过,你们却是全村杀人吃肉,吃人肉!”
大哥听见“吃人肉”这几个字大概受了刺激,那张傻乎乎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既渴望又怀念,又悲伤,甚至带着一种怀念,这是一种情感非常复杂的表情。
突然间,大哥在屋里又蹦又跳,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由于少了一截舌头,根本说不清楚,我娘急忙抱着制止他继续发疯。
这是我认识李岚这几天来,她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她对我们家的事件预见的非常准确,我早就对她预知事情,感知未来的能力深信不疑,只是对她的身份来历有些怀疑,我知道她刚才说的话那绝不是耸人听闻,我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从我记事儿以来,村子里经常发生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夭折的事情,对了!似乎是十几年来,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婴儿长大的例子!
算起来,大哥大嫂出生不久的婴儿死去,在哨子山根本不算稀奇,这个村子是出了名的养不大婴儿。
我看了看屋子里的所有人,对李岚说道:“我们村的婴儿好像养不大,生下来不久的孩子就横死的例子不在少数,有死于怪病的,有吃东西噎死的,最奇怪的是二娃的弟弟,畜生没多久,就被被狼掏了。那时候他娘哭的撕心裂肺,在井边就看见孩子的鞋和衣服,包裹婴儿的破布里面血肉模糊,他娘当时就饿疯了!我们村虽然在哨子山上,可是在这里住了几百年,老人们都说虽然这里穷了点儿,可是从来没有过狼和野狗之类的凶兽,最多不过是山猫兔子,那是那孩子却被狼掏了,我一直奇怪,怎么我们村子一直养不大婴儿?”
李岚点了点头,道:“这是报应,你们当年作恶太多,当有此报。你不像那些孩子一样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大概是因为你不是这个村的吧。”
这番话好像也让我爹娘警醒了,彼此看了一眼,也都恍然大悟,静静的坐了下来。
我爹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村里确实发生了不少怪事儿。”
我一听我爹的语气,知道一定还有别的事儿,问道:“爹,还出过啥事儿?”
“村里村里还经常丢尸体,有的坟墓被人掘开,闹的后来人心惶惶,大伙都不敢把死人埋乱葬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