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主任本来就挺怵柳家山大队那个刘金才阎虞城的,刚想找个理由推脱,但是,汪贲庆驴脸一沉,瞪着张飍赫:“嗯?”了一声。张飍赫立刻找了几个人坐上县革委会的吉普车一溜烟的走了。
柳家山大队这里正在把农机厂制造好的制砖机组合安装呢。
早在常不为和阎虞城刘金才柳晋文几个人分工各个负责一摊工作之后,大队老支书柳晋文就和“七伯”一起选定了制作砖坯的场地。
这里是一个看上去不太大的土山包,这个土山包的黏土正好用来制作砖坯,而且如果按照柳家山大队的红砖最大产量来计算,也足够柳家山大队干几十年的了。
就在农机厂制造制砖机的时候,柳家山大队的社员们已经搭好了一大片晾干砖坯的坯棚,几根杆子支撑着用茅草盖着的棚顶,太阳晒不到,下雨淋不到,四面又通风,这样砖坯很快就晾干了。
在小山包的山脚下,一个大棚子罩住了制砖机,取土方便,砖坯出来后运到砖坯棚也方便。
七伯正领着另一伙人在继续垒窑,已经垒好的几孔窑如果晾好的砖坯马上就能开烧了。
大家伙正在忙忙活活的干活呢,突然,开来了一辆吉普车,一大帮孩子马上围了上去,这年头汽车十分少见,更不用说是小汽车了,所以,孩子们都围着看西洋景。
“去去去,躲开,一边去...”
几声斥骂,吉普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县革委会的张副主任。
几个人下了车之后,一个光头冲着人群喊道:“柳晋文在不在?柳晋文过来,张副主任来了,赶紧的!”
原来,张副主任他们到了柳家山没找到柳晋文,说是在土山包这儿整啥制砖机呢,这才开着吉普车来到了土山包这儿。
柳晋文慢条斯理的走到几个人面前:“我就是柳晋文,那位是张副主任?找我啥事儿?”
张副主任乜斜了一眼柳晋文,心说,原来是这么个土豁豁的土老头子啊,谅你满身的本事能有多大的脓水,所以,一颗心妥妥的放回了肚子里。
“你就是柳晋文?”
“是。”
“你知道不知道你摊上事了噢?”
“哦?我摊上事儿了?我摊上啥事儿了?不知道。”
“柳晋文,你就不要再装糊涂了吧?你伙同刘金才搞的那个阴谋诡计露馅了!”
柳晋文老支书听到这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指张副主任说道:“张副主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红口白牙的可不要有的也说没的也说哈,哪个搞阴谋诡计了?你给我说清楚?”
张副主任还没开口,旁边那个光头却先说话了:“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张副主任这是给你面子呢,说你搞阴谋诡计算是轻的,就应该把你抓起来蹲班房。”
这时候,柳家山大队的社员都围了上来,别人尤可,柳兆玉可不干了,老爹五十多岁了,被一个晚生后辈指着鼻子骂“老家伙”,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兆玉一个箭步窜到光头面前一挥拳头:“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你再满嘴喷粪就削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你信不信?”
张副主任一看事情不好,于是就把光头推在身后,故作庄严的说:“柳晋文,这就是你们对待上级领导的态度吗?今天,我们代表县革委会来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上级领导啊?”
老支书柳晋文丝毫不慌,一举右手:“大家伙都不要吵,咱们有理讲理,张副主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村里到大队部说话。”
说罢,也不理张副主任,转身朝村里走了。
社员们也都跟着老支书往村里走了。
张副主任也只好上了吉普车,跟在社员后面回村。
来到了村里大队部,柳晋文开门进屋,张副主任和同来的几个人也都进了大队部屋里,柳晋文也不客气。
“哈哈哈,张副主任,处分不处分刘金才那是你们领导说的理由,选举刘金才作我们柳家山大队社员的人民代表是我们全体社员的信任,那么,张副主任,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们没有搞阴谋诡计呢?”柳晋文问。
张副主任心想,这到不用我费事了,他自己就朝这条道上来了,好,很好,既然你都不用引导了,那就开门见山吧。
“只要你们柳家山大队的全体社员,在我们县革委会和公社革委会的监督下,重新进行选举,而且你柳晋文和你们大队干部都不能主持选举会议,也不能呆在选举会场,这样的选举,我们就承认你们的选举合法有效。”
其实张副主任不知道啊,柳晋文就是要他亲口说出这个条件,这才能够堵死他们的一切退路,这样,才能把整个向阳县革委会推到了大坑的边上,不得不承认刘金才当选柳家山大队的人民代表的事实,才能实现让刘金才在向阳县人民代表大会上露面的这个打算。
只要刘金才在向阳县人民代表大会的会场一露面,那就是柳家山大队的胜利,也同样是阎虞城刘金才的胜利!实事求是思想的胜利!群众路线的胜利!因为民心不可违。
这才是真正光明正大的阳谋呢!是谋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名正言顺的回应,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种光明磊落的反击。
张副主任一个造反派出身的混混,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土豁豁的土老头子会挖这么大一坑啊!
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计人者,人恒计之。
老支书柳晋文问张副主任:“我不在这里了,那谁来监督我们社员们选举的记票呢?
张副主任一想,大方向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了,些许小事儿就让他柳晋文作主又奈我何?于是就大方的说:“那柳支书你看怎么办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