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白星星是被鸟鸣吵醒的,他家的空调外机里有入侵者建了一个鸟窝,孕育新生命的同时还充当了白星星的闹钟。
解决完生理问题的白星星发现妈妈又不在家,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
宝宝,好好玩哦今天,妈妈出去溜达了。
批注:“宝宝衣柜里有惊喜昂”
白星星还没去衣柜那边,手机先响了:
“叮”
白星星掏出手机,果然是林语嫣的短信:
“上午十点你有时间吗,我们图书馆门口见面吧。”
白星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半,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再赶过去还是来得及的。
“好的,我有时间,就图书馆门口见面吧。”他回复道。
林语嫣秒回一个可爱的符号表情。
放下手机,白星星脱了自己的衣服钻到浴室里,准备好好清洗一下自己……高考两天他怕吸走自己的“运气”,所以一直就这么脏着过来了。
现在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他家的浴室很大,有一个浴缸,一般来说白妈妈洗一个澡是要用一个小时的,还有一次白妈妈一边洗澡一边看电影导致白星星硬是跑到附近的公园解决了上厕所的问题。
白星星洗澡不喜欢用浴缸,因为太舒服了就没有了洗澡的心情。
水珠从蓬蓬头中喷出来,混合着清扬的淡淡薄荷味道,还有舒肤佳没有味道的润滑。白星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自从六岁开始,我们穿上校服遵守着大家都遵守的规则,听着大家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不断考得更好考的更高当做自己的目标。我们不留头发,不抽烟不喝酒,就算心情多难受都必须告诉自己学习最重要。我们放弃了可能原本走到尽头的爱情,又有无数因为考试考分散了的兄弟姐妹。
学会了用成绩衡量一个人的高低贵贱,从分数看一个人的未来。
如今考试完了,我们可以穿想穿的衣服,可以留想要的发型,使用手机成为了必须的技能不管以前是不是手机黑,可以去约女孩儿而受到支持……
解放地太突然了不是吗?
就像是一个国家规定,你们只能玩一个叫做“乌拉拉”的游戏,玩别的游戏一次警告,两次记过三次砍头。而突然有一天又改了规定,你们什么都可以玩,anything,解放啦!别再那么单调一个“乌拉拉”啦!你们自由啦!
你倒是问问他们会不会别的啊。
所以白星星现在很轻松,但是又带着不可名状的空虚……
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用在哪里?就算同学聚会也不可能天天都是,约女孩儿又能去约谁呢?
林语嫣算一个吧,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白星星洗澡的时候第一分钟会用很烫的水烫一遍身子,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以后会换成温水,这时候清洗自己的身体,等身上的污渍清理掉之后会换成冷水,让自己的身体冷静下来。
无论春夏秋冬,他只是喜欢这么洗澡。
擦干净身体,只穿着内裤的白星星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整整齐齐挂着一排成套的西装……
“阿西吧……这什么时候买的我咋不知道……”白星星足足懵逼了十秒钟,“西装怎么穿我都不知道啊!”
索性关上了柜门,眼不见心不烦……帅确实会很帅啊,可是白星星不习惯自己突然地改变。
白星星找到了自己常穿的一身运动衣,没有什么牌子但是很舒服。
钥匙手机钱包,确认了一下小绿卡在包里,白星星锁好了门往图书馆的方向去。
白星星胖,脸上还有不少痘痘,相比很久之前确实改变了很多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林语嫣都没有认出来白星星的脸而是认出了他的声音。
想起林语嫣,白星星确实有很多没有想明白……比如林语嫣的消失。
白星星和林语嫣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班,只不过白星星的成绩一直比林语嫣要好一点,本来很有机会高中依旧在一个班里的……但是中考前林语嫣突然就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一瞬间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所有有关这个人的一切都消失了,除了几十个人还记得这个人曾经是同学。
其他的……似乎越到后来与模糊,就连白星星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所以现在的林语嫣对于白星星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样子。
这条路白星星很熟悉,在他小时候这里还是那种类似颗粒状的马路,发黑而且夏天会有很难闻的味道,现在已经成了那种灰白色的平整的马路,原本乱七八糟的冬青杂草也变成了整齐的绿化带。
一切向着秩序的方向变化,男孩儿慢慢成了少年成了成年人,女孩成了少女然后消失了。
然后又出现了。
白星星到达图书馆的时候林语嫣是背对着他坐着的,头发梳成马尾,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似乎自从再也没有见面以来,林语嫣一直没有变化,还是穿着裙摆长到脚面的裙子,梳着干净利落的马尾。
白妈妈亲手为林语嫣梳过马尾,也为林语嫣买过连衣裙,因为林语嫣没有父母,又和白星星关系很近所以把白妈妈当成了自己的妈妈一般。
“林语嫣。”白星星犹豫了半天怎么开口叫她,林语嫣先回了头,白星星楞了一下就叫出了口。
“星星哥哥,你来啦。”林语嫣站了起来。
星星哥哥……好熟悉……
林语嫣的模样似乎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语气声音也没有变化,这一句“星星哥哥”让白星星想起了很多很多……
十二年前,白星星六岁,林语嫣六岁。
花园街小学。
男孩儿和女孩儿都是小小的,被老师分座位安排在第一排最左边靠窗户的位置。小孩子带着自然地羞涩,坐了一天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知道左手放在桌面上,右手放在左手上,因为个子小,身体要挺得很直才可以做到老师的要求。
放学的时候男孩儿自己收拾好书包然后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站在学校门口。
有的家长开车来接,有得爸爸骑车子来,那时候电动车尚未流行,但是也不排除有妈妈们骑着电动车来接。
男孩儿就站在学校门口,看人来车往。
一会儿女孩儿也出来了,站在男孩儿旁边四五米远的位置,和男孩儿一起看车来人往。
男孩儿扭头看看女孩儿,女孩儿看着马路。
男孩儿扭头看马路,女孩儿扭头看男孩儿。
五分钟的样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爷爷,穿着一件汗衫,慢慢踱了过来。
“爷爷!”女孩儿叫道,很高兴的样子。
男孩儿扭头看了一下女孩儿和老人,女孩儿没回头,和老人一起走了。
男孩儿愣了愣,往女孩儿和老人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