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那么陌生又熟悉，那张侧脸，那浓浓的眉毛，那似笑非笑的嘴角，那清晰爽朗的声音。可她，已经接受了他不在的生活。
萧靖安跪在潮湿的地上，轻轻抚摸着青青原野里的墓碑，上面的字深深刻进了石头:“爱夫苏延卿之墓”。
她点燃一把黄纸，带着微微火光的纸花飞向空中，像是零星下起的小雪。这是苏家的墓地，在一片草原之下埋着苏延卿的尸骨。“爱夫”是卫子雁立的碑，不是她萧靖安。
清明时节雨纷纷，故人虽远，可总归是应该来看看。萧靖安怕别人看到她，刻意挑了傍晚时分，却还是被人看见了。
一把纸伞在她头顶撑开，“二姐，我知道你会来，我等了你一天。”
萧靖安点燃了最后一把纸钱，摸了摸眼角的余泪，转身看到了举起伞的萧瑞如。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更不想打扰延卿的清净。”她疲惫地站起来，甚至没有看萧瑞如一眼。
“二姐……”萧瑞如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我错了，原谅我吧。”
萧靖安苦笑，“不要装了，我累了，不想和你演戏。”
“你还记得在山下行宫说的话吗，你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萧瑞如扯住萧靖安的裤脚，“二姐，你说的话，都不作数了吗？”
萧瑞如跪在湿泥里，身子溅满了泥点，在雨里声嘶力竭，声泪俱下。
“我真的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害死太多人，我害死了大姐，我害死了苏将军，我害死了严信，我害死了父皇，还害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萧瑞如抽噎着，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之感，看到萧靖安略有动容的神色，她更加卖力，“我从小就没母妃，父皇也不在了，现在我只有你了，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啊!”
萧靖安倒退一步，挣开她的纠缠，“不，你有路振恒，你不需要我。”
萧瑞如拼命摇头，“我那时是被他蒙骗了，我不是故意的……”雨水顺着萧瑞如的发梢流进她的领口，引得她一阵哆嗦。“我现在才知道，路振恒一直在利用我，是他毒死了严信，是他和卢怀瑾串通，把苏将军困死在夕兰岗!”
萧瑞如继续扯住无动于衷的萧靖安，“不是我啊，二姐，我只是他的傀儡。”她已经泣不成声，哽咽得连话都是断断续续，“现在我……知道错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原谅我。”
萧靖安转身，与萧瑞如对视，“我要苏延卿活着!”
顿时，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一道红紫色的闪电直直劈进草原。萧靖安对着天空一阵大笑，“我要苏延卿活着!”
“你能做到吗？”萧靖安忽而直视萧瑞如，把她看得一阵发毛。
“不能。”
萧靖安闭上眼，“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除掉路振恒，因为你现在控制不了他，对吗？”萧瑞如一阵无语，显得有些慌张。
“如果你真有悔意，这几点眼泪怎么够?”萧靖安抽起身后的剑，萧瑞如身子一抖。
“要么我废你双手，帮你除掉路振恒，我便相信你有悔意；要么我们再不往来，你自生自灭。”
萧瑞如抬起泪眼，伸出双手，“二姐，你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