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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稀客(1 / 1)

时光重叠,觥筹交错。

萧靖安端正地坐在大殿上,紧紧盯着大殿上的漆色横木,而后慢慢把目光下落,便与对面的苏延卿四目相对。苏延卿与卫子雁一齐端坐,一副安详景致。果真是,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

萧瑞如全程面无表情,低下头如木头一般,这一切都太快了,如同一场梦。过了今晚,萧瑞如就会搬出宫廷,住进严信的府邸。萧靖安知道,自己身子越来越弱,估计连年底都撑不到,在她有生之年,必须安顿好萧瑞如。就算她不满意,这却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选择。把她送出宫去,路振恒就没有支点,孤掌难鸣。因为她知道,路振恒想把她算计出宫,她也必须要赌一次。

宴会过后,萧靖安一病不起,皇上果真命人将其移转至隆泉山庄养病,这对于萧靖安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不过御医说,萧靖安活不过今年冬天。接她出宫的太监说,接她出宫那日,她的眼睑黏连,嘴唇发紫,呼吸也是上气接不上下气,重重地倚靠着车棚。所有看过她脸的人都深深体会到濒死的样子。

可笑的是,占星师早言,大将军萧靖安的命格关乎东照国运。现也不知是真是假,东照宫廷本就阴盛阳衰,萧靖安命格刚阳,现在一出宫,整个宫里会不会一片乌烟瘴气。

萧靖安进到隆泉山庄,虽然身子还是瘫软,但气色明显好多了。

萧靖安住进隆泉山庄小半月后,便到了端午时分。

又是一年端午佳节,屋子里挂满了艾草,淡淡的苦味萦绕着屋子,“二姐,把手伸出来。”秦阴冉一把拉过萧靖安的手,给她的手腕上戴上了一个编绳,“这是什么?编的真好看。”

“这个是驱邪的,我昨日熬着灯油为你编的。”

萧靖安欣慰地笑了笑,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与隆泉山庄一向地冷清氛围格格不入。“看来有客人来了。”秦阴冉轻轻为靖安掖好被角。

“我不见客,你把我抱进屋子里。”

“怎么,连我也不想见?”萧靖安偏过头,轻轻唤了一声姑姑。萧雨宁令人将轿子尚所携的大箱子小箱子通通搬进了院子里。

“这里全是补药,人参、鹿茸、枸杞。你要勤奋着吃药,身子才能好得快。”萧靖安长舒一口气,“姑姑不必如此,吃这些东西也是浪费。”弄得唐雨宁不知如何接话。

秦阴冉赶快打圆场,“姑姑送的都是好东西,你不要我帮你收着。”

萧雨宁泯然一笑,“子惜,还不快来见过皇姐。”从车轿里缓缓走出来一个小丫头,她小跑到萧雨宁身后,微微探出头,“皇姐。”

“好久不见,你都这么大了。”萧靖安拉起小女孩的手,看着她脸颊的红晕,精巧的发饰,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听闻皇姐是大将军,那皇姐一定会骑马吧,我想看皇姐骑马。”

“你这孩子,皇姐身体抱恙,怎么可以如此无理。”小女孩垂下头去,一脸无辜。

“哪有,小小年纪就喜欢骑马,将来一定不是寻常女子。”众人一起哄笑。

萧雨宁听闻萧靖安在此养病,端午佳节一人又十分孤寂,便来陪靖安过个节,顺便也给她送些补药。萧靖安则完全是硬撑着身子,恭谦着听着姑姑的体己话。

天色未黑时,萧雨宁便走了,张家全靠她料理,实在是走不开。

夜深之时,萧靖安静静回想过往的一切,三年了,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子惜已经长如此大了,宁儿,也是时候该见见他了。

“阴冉,可否帮我打探个人。”秦阴冉放下手中的书,“谁?”

“宣城的唐家。”她沉思了一会儿,“姐姐,姓唐的人家多了。可否告知细节?”

“帮我查一个叫唐宁的男孩,他戴有皇家的玉锁。”秦阴冉手抖了一下,吃惊地看着她,还是轻轻应了声“好。”

萧靖安走的这段日子,宫里确实乌烟瘴气,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苏延卿的姐姐静妃娘娘马上临盆,皇上每天请各门法师来宫里做法,为的是静妃诞出龙子故宫殿四处云雾缭,。

这几日,东照帝可谓是不得好眠。

说来也怪,静妃本不是受宠的妃子,那日皇上醉酒才临幸了她,不料偏偏怀上了,看来倒也是天意。如果静妃当真可以诞出皇子,那苏家可真是想不翻身都难。

夜半时分,朗月照亮床榻,路振恒摇醒了熟睡的东照帝,“皇上,刚刚内侍前来通报,娘娘马上就要生了,您要不要前去。”

东照帝一下子清醒,“不是还有小半月吗?”路振恒摇头称不知,一边帮东照帝穿戴整齐。

穿戴整齐的东照帝焦虑地在门外徘徊,听着屋子里断断续续地喊叫声,心里一阵紧张。

“怎么回事?过了这么久。朕去看看”路振恒一把拉住东照帝,“皇上莫要着急。”一位内侍神色匆匆,端了一盆热水要进去,却被路振恒一把拉住,“告诉御医,好好行医。”那内侍与路振恒目光四对,而后进门。

不过半时辰,内侍推开门,满脸喜意。

“怎么样?”

“皇上,皇上,恭喜皇上,静妃娘娘为陛下诞下一个小皇子。”东照帝仰天大笑,“恭喜皇上,心愿已遂。”路振恒赶忙推开门,示意众人退下。

御医冒着满头大汗从里面出来,路振恒递给他一方手帕,“辛苦了,李御医的恩情,在下记住了。”

“不敢当,不敢当。”李御医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家客栈的名字,“早些去吧,离开这里方能想用荣华富贵。”

路振恒望着御医的背影,一声冷笑。世上之人,谁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这下子,又热闹了许多。

暂回到隆泉山庄,秦阴冉派人来到宣城,四处打听唐宁的下落,宣城距离山庄颇远,来回传达消息十分不便。每次线人传来的结果都一样,根本没有一户姓唐的人家有个叫唐宁的孩子。

“不可能的。”萧靖安拼命摇头,他脖子上的锁是我带上他,他就叫唐宁。

“你别急,兴许是搬家了呢。”萧靖安忽然变得呼吸急促,“不可能,她答应我不会离开宣城的,她说过的。”

“二姐,你冷静一下,我会一直帮你查的。”萧靖安缓缓躺下,“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秦阴冉拗不过她,默默离开了。

那夜过后,萧靖安身子每况愈下,原来还进些茶水,如今真是分毫不差不沾。有些红润的脸又一点点暗黄起来,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接连请了五六个大夫,都是同样的话“早些准备后事吧”。或者说,萧靖安已经放弃了活着。

秦阴冉无奈,只好抄起纸币,“二姐病重,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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