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的车停在了廉政公署前面。
方其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看了看前面不远处停着的越野车。
“是乔总的车。”杨繁坐在驾驶座，看了一眼，回头和方其禀报道。
方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乔有南第一次独挑大梁，完成天羽百货收购案后，方其送给他的礼物，她怎么会认不出。
这时，杨繁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连忙说道：“是高律师！”
方其点了点头，杨繁立马接起电话。
杨繁挂了电话，笑着说道：“方小姐，高律师办妥了。”
方其点了点头，开了车门，往下走去。
杨繁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方小姐？”
方其没说话，却冲杨繁摆了摆手，示意她留在车上。
方其径直走向了越野车，敲了敲车窗。
乔有南看到方其笑盈盈地站在车外，愣住了。没一会，连忙反应过来，开了车门，下了车。
“你怎么来了？”
“难道只有你关心江泳思吗？她是华格的人，今天在华格证券被带走，我不能不管。”
“谢谢你。”乔有南看着方其，突然喏喏害羞，轻轻说了句。
“谢我？”
“刚才高律师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没有你，高律怎么会这么上心。”
方其看着乔有南，听着他的客套，突然有点难过。
“你以前从来不会和我说谢谢。”
乔有南闻言一愣，不敢直视方其的眼睛，尴尬的转了头。
直到这时，乔有南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他对方其的态度都和以前大相径庭了。
“你在江泳思被廉政公署叫走前，突然从办公室出来，是发现了什么吗？”
方其心中虽然难过，但是多年的风雨早就让她学会了如何控制感情。她略一沉吟，就发现了这件事情里有很多漏洞。
乔有南闻言一惊，皱了皱眉，也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蹊跷。
“是苗一发微信给我，说有人要对江泳思不利。”
“苗一？”
“江泳思团队的一员。江泳思来香_港前，我对顶峰做了人事架构调整，当时江泳思团队还有两个下属，一个苗一，一个林欢，我让他们只留下了林欢。”
“那这个苗一是怎么知道江泳思会出事？她在上海，难道还有千里眼？”
“苗一给我发了一些照片。”
乔有南说着，将手机中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给方其看。
正是8月22号晚上宋之于和江泳思见面的照片，其中宋之于替江泳思戴上戒指的照片尤其瞩目。
“她的照片是哪来的？”
乔有南烦恼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方其看了一眼乔有南萎靡不振的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有人提早安排宋之于来到香_港，借骑师邀请赛，接近江泳思，让人误以为两人有什么暗中交易。他们两个曾经谈婚论嫁，又有这些照片，说他们密谋，谁都会信。”
“宋之于？那天晚上我们的确在通道碰到了他，但当时我也在。”
“你也在？那为什么没有你们三人的照片？不合理。”
方其看着照片，直觉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
本来他们狙击江泳思，还是在这个时候动手，就非常让人费解。
更何况，当时乔有南也在场。如果他们真要诬陷华格和永利有私下交易，从而想取消华格的代表资格，进而让嘉实电子出局的话，就应该把乔有南也拍在照片里。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江泳思？可是，她一个小人物，值得谁这么大费周章？
方其想到了这点，乔有南也想到了这点，他看着方其，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让他后背发凉。
“这件事，谁会在背后算计我们？欧子诺？张赟？可是，对他们并没有实际的好处啊？”方其沉吟着，想不出其中的答案。
“不会是你吧？”
乔有南的一句话，石破天惊。
方其猛然抬头，看着乔有南，脸色瞬间煞白，心痛，震惊，愤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方其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乔有南，第一次，乔有南看到方其的眼睛湿_润了。
方其转过了头，什么都没说，朝自己的车走去。
乔有南看着方其离去的背影，心里又痛又懊悔。江泳思出事，乔有南乱了方寸，他居然会怀疑到方其的头上，他是昏了头了。
杨繁看着方其从前面走来，开了车门，上了车。她虽然没有下车，可是杨繁懂得读唇语，她早从二人的一来一往中知道了内由。
杨繁看着方其疲惫的脸，一阵心疼。
“乔总刚才的话应该无心，方小姐和乔总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乔总不会怀疑方小姐的。“
“你也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
杨繁斩钉截铁道：“不会！小姐于情于理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算计江泳思。江泳思出事，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小姐知道的，我永远都只相信您一个人，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相信您。”
方其有些动容，感激地看了一眼杨繁。
“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没有你，就没有我。要不是当年你把我从美国救回来，我早就死了。我的命是你的！乔总，不该怀疑你！他的命也应该是小姐的。“
杨繁看着远处的乔有南，恨恨地说道。
方其无奈地笑了笑，看着窗外的景色，眼中有点迷离。
“其实，有南一直对我是有防备的。从我第一次见他，他的眼中就满是欲_望，对成功的渴望，对金钱的贪婪。他把我当成了他可以爬上去的天梯。”
“乔总心里还是有小姐的，这点我都看在眼里。其实每次都是小姐不给他机会。”
“我不能给他机会，也不能给自己机会。”方其说的斩钉截铁，杨繁看着方其疲惫的面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方其背负的，她才更心疼她。
“其实，情和利并不是不能两全。小姐不是一直都说乔总是最适合的人选吗？您对他，若即若离，他这些年也是很苦的。如果小姐再这么放任，乔总可能真的就——”
“不，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看着江泳思的时候，眼神纯粹多了。”
杨繁从没见过方其像现在这样脆弱，不禁有点哽咽了。
“小姐，你——”
“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方其闭了眼，不想再讨论。
“是。”
杨繁只能遵命。
这时，高律师陪着江泳思走了出来。
乔有南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跑去，似乎想要将将江泳思一把搂进怀中。
可临到关头，乔有南还是克制住了，只是轻轻地摸了摸江泳思的头，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江泳思笑着摇了摇头。
方其打开车门的一刹那，看到了乔有南的情不自禁。
方其的脸色变了变，在刹那间，她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裂了。
杨繁看着怒发冲冠，更是理解方其的感受，连忙回身说道：“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人是我救的，又在这等了那么久，怎么能现在离开。我得让江泳思承我的情。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方其沉了心，平了气，一抬眉，又是宠辱不惊，气定神闲的华格证券主人。
江泳思早就看到了方其正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来，连忙想赶过去致谢。却不防斜刺里冲出一人，一把拉住了江泳思。
“之于？你也出来了，你没事吧！”
江泳思看到宋之于不由一阵高兴，可是宋之于却黑口黑面，一脸厌恶地看着江泳思。
“别假惺惺了！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江泳思愣在当地。
“要不是你，我会被廉署的人带来问话！你知不知道，我作为一个律师，被廉署调查要在履历上留下污点的？会影响到我的前程的，你知道吗？”
乔有南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宋之于，你说什么呢！是谁非要拦住泳思说话的，现在出了事，你怪到她头上！你是不是男人？”
宋之于看到乔有南为江泳思出头，不禁冷哼了一声。
“我和泳思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华格在背后故意设计陷害！”
江泳思看着宋之于的嘴脸，突然觉得像是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总之你们把我害惨了！江泳思，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找我！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你们江家都是什么人！你爸常年在外包小三，你妈装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知道我喜欢蓝欣，你们还舔着脸非要我娶你！你们江家，真是从上到下全部不要脸！”
“宋之于，我他妈——”
乔有南失去了冷静，作势要揍宋之于。
江泳思突然大喝一声：“够了！”
江泳思一把推开乔有南，站到宋之于面前，一字一句说道：“宋之于，你听清楚了！我江泳思从来没有陷害过你。至于结婚，你要知道，是我甩的你！是我看不上你。我以前觉得你是个伪君子，现在觉得你他妈就是个傻逼！说你傻子都侮辱了傻子！”
江泳思出口成脏，一下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乔总，你的车呢？我们走！”
江泳思说完，头也不回地向乔有南的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