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美扔给朱老板一个大白眼,就在一楼大厅找位置坐下。朱老板跟过来,舔着脸陪笑。梓美这才知道,楼上那位大爷想吃点甜食,但又嫌弃现在的甜食除了糖就是点心,看着就腻人。朱老板记得上次梓美提过拔丝苹果,试做了几回,都不成。正好碰见梓美过来,他想请梓美将拔丝苹果教会他的大厨,这次他愿出五十两银子买下来。
梓美本不想费那个事儿,主要是熬糖稀的时候怕烫着。可一听到五十两银子,身体毫不犹豫的带头往厨房走,思维被甩在后面老远跟不上。
不一会功夫,梓美端着一盘闪着耀眼的金黄色光泽苹果出来,苹果包裹着糖浆外衣,就像成色最好的琥珀,晶莹剔透。盘子边上有两三片青翠的菜叶、一朵娇嫩的小花,让整盘菜看起来就像精美的艺术品。
“神来之笔呀!”朱老板看到两眼放光,兴奋之色四处洋溢,忍不住赞叹一声。他伸手接过盘子,却被梓美往边上一闪,然后她自己踏上楼梯,回头冲朱老板嫣然一笑“朱老板,这拔丝苹果你就当这么直接吃呀?不怕吃坏了你的不敢说大人,你就自己端上去吧。”
朱老板指指梓美,又指指托盘,叹口气,向上挥挥手“走吧,您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指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朱老板指指梓美,又指指托盘,叹口气,向上挥挥手“走吧,您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指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梓美刚踏上二楼,就看见两个全副武装的护卫拦在楼梯楼,拔出剑来拦着她呵斥道“你是何人?这里被我们爷包了,下去!”
梓美看了那护卫一眼,转头对朱老板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老板,人家不让上去,这个刚被你夸过的神来之笔也就上不去了,咱端下去自己吃了吧,香香甜甜的可好吃了。”
朱老板无奈的看了梓美一眼,走到护卫面前准备解释。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讲这么大声,不就让我听见么。你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神来之笔。做不得好可要打板子的。”
梓美回给朱老板一个得意的眼神,摇头晃脑的进去了。刚走两步,她看清眼前的人,脚下一顿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将托盘放下,低头恭敬而又标准的行了一礼“民女参见淳康王爷。”
眼前的人随意摆摆手,眼睛始终没离开那盘拔丝苹果。
梓美见状,低头垂手过去,拿筷子夹起一块包裹着琼浆的苹果,苹果身后的丝摇摇曳曳连绵不绝。随后梓美将苹果在旁边的清水碗里一沾,那块苹果拖拽着丝定格成一幅画。梓美自始至终低着头,将沾好冷水的苹果放在王爷面前的盘子里,愈发恭敬,她轻声说道“王爷请趁热吃,这苹果冷了,就拔不出丝来了。”
王爷见有人如此无礼,本想发怒,却没想到是这般光景,眼里的怒火转为惊喜。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拔丝苹果,待自己试过一次之后,就愈发喜爱,不一会功夫,一盘菜就下去大半。
这会儿,淳康王才擦擦嘴,满意的抬起头,看了看旁边低头垂手的梓美,喝口茶,慢条斯理的说“嗯。做的不错,爷要赏你。”
梓美将低着的头往下一低“不敢。”
淳康王见梓美这样,很是亲民的笑着,用和蔼的声音对梓美说“菜做的这么好,胆子怎么这么小呢。抬起头,让爷看看你的长相。”
梓美低着头顿了下,心里咯噔一声,腹诽道“上帝佛祖胡大啊,又是这出,看清长相你能娶我还是费了我啊。”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还是乖乖的抬起头,展露一个有些痴呆的笑。
淳康王看清她的样貌后,冷了一下“你姓谁名谁?长的很像我一个故人家的孩子。”
梓美低头答道“民女姓宁名梓美。”
淳康王见梓美又低下头,有些不悦“抬起头回话,别动不动就低头,显摆你黑头发比我多啊?”
“嗯?”梓美下意识抬头,往淳康王头上看去。还没看清什么,却被淳康王身后站着的护卫呵斥一声“放肆!”梓美还没看清楚,吓得又连忙低下头。
淳康王见此,回头对那护卫笑道“你敢叫她放肆,你猜真的是放肆呢。你知道她是谁?她是天才大将军宁振傅之女,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啊。”
那护卫一听,脸上有些吃惊,连忙向宁梓美赔礼。
淳康王看着梓美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在这朱记酒楼做菜。心里不禁感慨,之前只听说宁府境况日渐不佳,没想到已经到了要大小姐出来做菜谋生的地步。更何况这个大小姐,还是他二哥醇泰王当做眼珠子来疼的宝贝。当下心里一软,亲自起身,将梓美安顿到旁边的凳子上。
淳康王身后的护卫一看,忙挥挥手,将朱老板等人清下楼,自己也站开了些,留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淳康王左看右看,颇觉感慨“当年二哥在的时候,常带着你进宫来玩。你才那么点点大。”淳康王边说边比划了个高度。随即又笑道“你来每次来,我都要把东西藏好,你太小,什么都不管,看上什么都问二哥要,你要什么二哥给你什么,我怕你看上我的东西,二哥就抢了给你的。他可当真疼你疼的紧啊。”
梓美不自觉低下头,扣扣手指,轻声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小,关于舅……淳泰王爷的事记不太清,大多都是母亲说给我听的。她也说淳泰王爷最疼我。”
淳康王的心思随着梓美的话被拉远,眼睛看着远处“是啊,二哥在世时提的最多的就是芳菲,看见吃的就念叨句‘芳菲爱吃’看见好玩的也念叨句‘芳菲喜欢’,直到最后一刻,也是见着你母亲才闭的眼。”
梓美跟着也感慨万千,她想起了淳泰王爷已离世,母亲还在世的那些年,也是看见什么都要念叨一句‘小钰喜欢的’或者‘小钰不喜欢的’。随着淳康王也的话,梓美仿佛有看见母亲就在她面前。随即叹了口气“听母亲说,她和舅……淳泰王爷从小被外祖父当做双生子来养,要疼一起疼,做错事也一起打。不知道外祖父怎么有这么大胆子”
一句话将淳康王的思绪拉回来,逗的他哈哈大笑“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你不知道,先祖开国前,只有当今皇上跟在先帝和先祖眼前,我和二哥都被送到旁人家养。这是先祖和先帝怕基业不成,要留个香火根。我寄养在一个远方叔父家,那家就把我当祖宗供着,想上房揭瓦都给我搭梯子的,恭敬有余,亲热却感受不到。其实我很羡慕二哥啊,能让你外祖父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对他,让他一直都有家。他自己都说的,此生无憾呐。”
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兴奋的指指梓美“你叫二哥舅舅也对啊。论起来我们就是你舅舅。”
宁梓美疑惑的看着兴高采烈的淳康王,不知道他想表达几个意思,只能磕磕巴巴的说道“醇泰王和母亲被当作双胞胎养的,叫、叫声舅舅也、也不为过,不算犯上吧……”
淳康王随意摆摆手解释道“紧张什么啊,我又不吃人。你看啊,先祖和你外祖母是同父异母所生的兄妹俩,我和你母亲林芳菲就是表兄妹啊。那你不就得叫我们哥仨舅舅啦。现在凭什么光叫二哥舅舅,不叫我?”
宁梓美头一次听说,她听得不由的张着嘴,愣愣的不知道怎么接茬。她不确定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是真是假,着淳康王信誓旦旦的口气,不像作假,但他眼里盈盈笑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这个笑让自己想到了大尾巴狼呢。
梓美怔怔的看着淳康王,悄悄伸手,拉着自己头发往下薅。直看的淳康王皱眉揪心。淳康王伸手把梓美的头发从她手里拯救出来,还小心的对着她的头皮吹了吹,一脸心疼样。
梓美还在神游,她伸手指指淳康王的鼻子,又指指自己的鼻子,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说你爹和我外婆是兄妹?我要回家问我哥。”说完忘了礼节,起身就往楼下跑,三步两步跑到门口,随便坐上一顶小轿,就吩咐轿夫快步往家跑。
馨柔原本在楼下候着,见梓美慌慌张张从楼上下来,随便上了顶轿子,轿夫抬着就跑。自己跑了几步跟不上,早上来的几个轿夫抬着空轿子跟着馨柔追,一个轿夫还喊着“诶诶,不是说好包我们一天么?”馨柔看着自己也追不上,一跺脚,便转身钻进之前做来的轿子上,吩咐轿夫“快快,跟上前面那个。”
梓美坐在轿子里只觉得路程太远,轿夫脚程太慢。一到家,她撩开轿帘就往家里冲,被一个轿夫拉住。身后的轿子远远也到了,馨柔在里面喊道“我来付我来付。”那拉着梓美的轿夫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