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柠接到导员电话后,穿着睡衣披上外套,穿着拖鞋就冲出了寝室。
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教务处办公室,进入楼道里才反应过来有点冷,毕竟普通的睡衣她穿着都是七分裤的效果。
不过此时也顾不上了。
这栋楼里就只有一楼的一间办公室亮着灯,仿佛庞大的丛林中唯一发光的萤火虫,很容易找到。
“怎么了?!”齐柠走进来后看到莫笙,急切地问道。
莫笙原本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哭,缩成巨大的一团。
她看到齐柠过来了,立即哭嚎着要抱着齐柠才安心:“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太吓人了,为什么觉得我有病啊?!”
齐柠赶紧抱着莫笙安慰,揉着莫笙的头跟老师说道:“老师对不起,我朋友平时很规矩的,从来不惹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导员马上就要过来了,开车从家里过来得半个小时左右,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图书馆的管理员其实是一位退休的干部,留在学校里就是一种情怀,属于说教型的老做派。
她看到这两个学生打打闹闹的,就想叫过来批评两句,让他们收敛点,顺便问清楚是不是男生耍流氓了。
如果是这种事情,就要严肃处理了。
结果过来之后就觉得莫笙疯疯癫癫的,显然不是男方的问题。
老师安排他们坐在一起,莫笙死活不愿意,非得说这个男生是个怪物。
老师的态度已经有些差了,强行忍耐着地问:“他调戏你了?”
莫笙自己就否认了:“他没攻击过我。”
“办公室就这么大,你不愿意和他一起,你想怎么样?”
“我站着就行。”
郁黎川尴尬地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垂着眼睑,难受得表情阴郁。
那阴沉的面色犹如一口枯井,井内常年无光,最阴暗的角落里干脆长出青苔来,带着暗青色。
他想要调整自己的情绪,做了一个深呼吸,居然发现自己的呼吸都在微微发颤。
指尖冰凉,心口被人攥着一般的难受,浑身的血液都不再流通了似的,悲愤的情绪在体内凝固。
压抑,沮丧,凄凉。
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老师有点被莫笙气到了,莫笙还挺委屈的。
她是真的害怕这个发光的怪物,可是老师就是不理解,解释了几句之后老师的话就有点重了。
害怕加委屈让莫笙开始哭。
莫笙一哭,老师反而慌了,只能想办法联系莫笙的导员询问这个学生是怎么一回事。
齐柠到了之后莫笙就好多了,总觉得有安全感了,她小声指着郁黎川问齐柠:“你看他,发光吗?”
齐柠朝郁黎川看过去。
看了一眼之后又看了一眼,刚想回答,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这人有病吧?
怎么长得这么帅?
“是……是挺帅的。”齐柠小声回答,接着是吞咽唾沫的声音,重重的一口。
“???”莫笙的双眼里充满了迷茫。
“你不会为了吸引帅哥注意,用了什么诡异的法子吧?”齐柠瞬间就误会了,特别小声地问,生怕老师听到。
这男生光凭一张脸,就能引得莫笙流哈喇子。
这男生又身高十分合适,看起来最起码185厘米往上,莫笙会见色起意太正常了。
莫笙真是欲哭无泪,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齐柠看着他也很正常吗?
她再次确定了,只有在她眼里不正常。
他们班的导员过来了之后,跟之前那位老师赔礼道歉,一个劲夸莫笙是学校的优秀学生,高中就签约了本校的保送,来了之后给学校拿了不少的奖。
还再三表示莫笙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老师又看向郁黎川:“这个女孩子欺负你了?”
郁黎川犹豫了一下后才回答:“没有,我们是朋友,只是在开玩笑。”
老师扬眉问道:“是朋友?那她叫什么?”
齐柠和导员一听就觉得完了,这谎是圆不过去了。
齐柠天天和莫笙在一起,莫笙的交际圈子里,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然这么帅的男生她不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郁黎川低声回答:“她叫莫笙,竞技体育专业的。”
老师听完后叹气:“你们这些小年轻真让人难以理解。”
老师年纪大了,也困了,确定没问题了就放人了,起身离开。
齐柠一瞬间眼睛一亮。
这小子肯定是提前就认识莫笙了。
有戏!她姐妹儿能脱单了?
齐柠扶着莫笙往外走,莫笙还没忘记把书拿着,吸着鼻子抱着齐柠不松手,模样委屈巴巴的,显然惊魂未定。
莫笙平时大大咧咧的,脾气也挺爆的,还真就没怎么哭过。有一次莫笙受伤,疼得一额头的冷汗都没掉一滴眼泪,这次倒是哭得梨花带雨的,也是新奇。
齐柠打算回寝室再问是怎么回事,只是跟导员道歉。
导员也带他们三年了,和莫笙他们关系都很不错,自然不在意,还叮嘱齐柠好好安慰安慰莫笙。
之后自己朝着车库走了。
这个时候郁黎川走过来再次跟莫笙道歉:“抱歉,没想到会把你吓成这样……”
莫笙怂怂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朝着郁黎川看过去,直视这个发光体,突然察觉到了不对,郁黎川的头顶飘着什么。
仔细一看,居然是弹幕一样的文字。
【要不要说以后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算了,还是不要这么说了……说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为什么会吓成这样?】
【我很丑吗?】
【我只是想给她书而已。】
【是不是之前被发现了?】
莫笙看着郁黎川头顶的弹幕,还没回答出来,就吓得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坚持到这个时候才晕,是莫笙最大的坚强。
齐柠一惊,赶紧扶着莫笙,可是莫笙的这种体格还是非常难控制的,毕竟是128斤的体重。
好在郁黎川赶过来帮忙扶住了莫笙,齐柠艰难稳住后,就发现莫笙已经靠在了郁黎川怀里。
郁黎川则十分绅士,只是关心莫笙的情况。
他把手指搭在莫笙颈动脉处去感受是否还有跳动,又去查看了莫笙其他的生命体征后说道:“生命体征正常,你先稳住不要动,我叫救护车。”
说完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齐柠也不知道什么是生命体征,就把手指伸到莫笙鼻子下面,确定还有没有气。
确定还有呼吸,又翻了一下莫笙的眼皮,这才放心下来。
这期间,郁黎川的手指一直搭在莫笙的颈动脉处,持续观察莫笙的情况。
“用做心脏复苏什么的吗?”齐柠问。
“我在观察,目前没有问题。而且心脏复苏十分暴力,真的做了有可能会损伤肋骨。”
你说的专业,就听你的。
等救护车的时间,齐柠看着莫笙靠在郁黎川怀里的画面,这俊男美女的,齐柠都不知道应该放手成全,还是保护闺蜜。
按照她对莫笙的了解,估计莫笙更期待郁黎川这种大帅哥帮她人工呼吸。
*
莫笙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在比赛后,趁着暑假最后几天回了一趟老家。
莫笙的暑假一般都在比赛中度过,难得比完一个比赛后还会有其他的比赛,他们称之为赛季。
两个比赛中间有短暂的休息时间,莫笙趁机去了外婆家,主要是外婆年纪大了,她想有机会就去陪陪老人家。
她的外婆家在乡下,家里有一个巨大的果园,这个季节需要帮忙,莫笙就是最好的劳动力。
外婆总说,他们的收成好,全靠山神保佑。
后来出了政策,山神庙被拆了,外婆努力留下了山神庙内的一棵大树,留在果园内单独供奉。
这棵树在果园里十分突兀,又高又壮,枝丫蔓延,铺天盖地的,好似果园一霸。
外婆说,如果哪天莫笙有什么愿望了,可以跟山神树许愿,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
莫笙临回队前,突发奇想真的许了愿。
单身二十一年的莫笙,许了一个非常少女的愿望:希望能够遇到一个闪亮的男孩,我是最懂他的人,也是他眼里最特别的存在。
对于莫笙这种猛虎女孩来说,男朋友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就算单身她也会活得潇洒自在。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但是吧……偶尔也想试试是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接着,郁黎川出现在了莫笙的梦里,就算在梦里,发着光、头顶有弹幕的样子都让莫笙一阵惧怕。
结果很快就和之前许愿的情景结合了。
闪亮的男孩子——发光。
我是最懂他的人——弹幕。
那流动的弹幕文字,是他内心的想法吗?用这种方法去懂?
莫笙在这个时候突兀地睁开眼睛醒来,错愕地盯着天花板看。
齐柠从昨天半夜陪护到早晨,困得不行,坐在椅子上手臂搭着床边睡得正香,没能注意到莫笙醒过来了,让莫笙能够回忆起刚刚的那个梦。
不会是……愿望实现了吧?
不过,这实现方法是不是有点偏激?
她开始想,这个愿望最后一句话该怎么实现?
她在那个男生的眼里,究竟是怎样的特别?
想起昨天的发生的事情,她觉得她绝对引起那个男生的注意了,绝对是特别的存在了。
估计都会觉得她有病!
缘分来了,但是她也不敢上啊!
发着光的人,这也太可怕了,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如果一切能重来,她想写白话文,不加形容词的。
比如:我,莫笙,想要一个男朋友,帅,交往后少吵架就行,谢谢您了!
就在她懊恼的时候,听到了清冷的男生声音,声音温柔且赋有磁性,仿佛午夜电台里温柔的男主持人,他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她朝着那边看过去,看到一个发着光的人。
于是她又把眼睛闭上了,就当她没醒吧。
果然不想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