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听表哥和堂哥的意思，内奸就出在兴元府里，而京城离咱们这里太远了，不一定能指挥得动吴广俊。”
李瑞武眼里闪过寒光，“李五大哥去抓内奸了？”
吴浩然嘿嘿一笑道：“那是表哥他们的事，咱们哥俩只管找吴广俊的麻烦，今天揍了他的儿子，明天就去揍他的外甥，连带着那些个什么张员外刘员外的，全都给揍了，不过，你下手得有分寸，让他们在床上躺个两三天就行了，可别给打出毛病来。”
李瑞武捏了捏拳手，“你就瞧好吧，打架我最拿手了。”
但凡登完记，将地契押下换了粮食的灾民都一脸失魂落魄，忍着身心的剧痛，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乡绅们的账房满脸的得意，这一切都被站在角落里的李瑞文看在了眼里，“地契是赎不回来了，与其抱着那幼稚的想法，还不如把地卖给他们，折算成粮食呢。”
身边的姜一羽眨巴眨巴眼，“将军说的是。”
李瑞文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无语望苍天，这要是吴轩在该多好，实在不行，李五也可以啊，至少不用他再多说。
李瑞文郁闷完，转头对姜一羽笑道：“把刚才那番话流传出去，务必让灾民们将地卖给这些乡绅们，借来的粮食肯定挺不到秋收。”
姜一羽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将军放心，我一定把事办好了，肯定不会让人查到您这里的。”
李瑞文气得瞪了他一眼，“是不能让人查到西营来。”
“是，是，一定不会让他们抓到尾巴的。”感觉他自己说的话有毛病，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连尾巴都让他们摸不着。”
李瑞文大感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才回到将军府门口，就瞧见不远处站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李穆把几块散碎的银子塞到他们手里。
李瑞文若有所思，他知道余家的人就在城东的灾民安置区里，不过，李家没要求他帮忙，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帮忙，两百多人呢，只要一个月就能把他吃穷了，所以是能避则避，而现在，似乎不用避了。
李瑞文主动上前，笑着作揖，“几位世叔有礼了。”
余乐明和余和等人赶忙避开行礼，“将军有礼了，小老儿们受之有愧。”
“几位是长辈，受晚辈的礼是理所应当的，”李瑞文笑道：“前些日子晚辈就想请几位长辈过府做客，只是军务繁忙一时抽不出时间来。”
虽然明知道是客套话，但能被一个将军如此相待，余乐明和余和等人还是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李瑞文好似没有瞧见他们的穿着打扮，硬是和他们唠了一番家常话。
李穆见余乐明和余和等人实在是拘束，就说道：“大舅爷，你们先回去吧，我过两天再去看你们。”
余乐明他们连忙告辞。
李穆发现李瑞文一直看着他们走远，就疑惑的问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李瑞文笑着问李穆，“员外他们都在府衙那儿出借粮食，你舅爷他们怎么不去？”
李穆撇撇嘴，想都未想就答道：“借了他们的粮食只怕得给他们做一辈子的工，都未必能还得上，”猛的瞧见李瑞文嘴角带笑，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问道：“将军是否觉得我们应该去借？”
“不是借，”李瑞文顿了一下道：“而是卖，我觉得借得太少，不如卖了，还能多得一些粮食，也就能扛到秋收。”
“可，可那地是他们的命根子，这要是卖了，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
“他们未心会没有地，”李瑞文意味深长的道：“拿着地契的也未心就是地的主人。”
李穆沉思起来，等回过神来时，李瑞文都已经走远了，他踌躇了一下，转身就去追余乐明等人了。
“你让我们把地都卖给员外老爷他们？”听到李穆的话，余乐明和余乐清震惊的站起来。
李穆点点头，“舅爷，能多换一些是一些。”
“为什么？”想到李穆住在将军府里，余乐明眼珠一转，“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李穆皱了皱眉头，李瑞文是好心才提醒他的，他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是为了什么，但却相信李瑞文，刚才李瑞文也见到了余乐明他们，却没有当面说这事，而是等他们走后，才暗暗提醒自己的，可见李瑞文是不想让人知道有他参与的，李穆自然不能将他说出来。
“舅爷，反正乡亲们都快活不下去了，不如就将地卖给那些员外们，这么多的地他们总不能自己种吧，肯定是要往外租的，到时咱们再租过来就是了，闲暇时咱们再去开荒，也就是慢慢敖过这段苦日子了，要是只借不卖的话，粮食给的少不说，到时都未必能扛到秋收，村里肯定会有人饿死的。”
余和仔细的打量一会儿李穆，他了解这个孩子，不是鲁莽之人，他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说不定就是刚才李将军和他说的，要不然这孩子不会才和他们分手，就追了上来，可又碍于不想连累到李将军，只能用这番托词来解释。
李将军之所以愿意收留李家和几个重伤者，也是因为石头曾救过李将军的弟妹，有这份恩情在，李将军应该不会骗石头的。
余和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咬了咬牙道：“卖了，全卖了，小铁，却把咱们家的地契都拿过来。”
“爹，这地不能卖啊，这可是咱家三代人才攒了这么点田地，要是都卖了，以后怎么去见祖宗啊？子孙后代怎么过啊？”
余和瞪着他，“我说卖就卖，去给我拿来。”
余铁一抹眼泪，在包袱里找出来被层层包着的地契，跪着交给父亲。
余和接过地契，不舍的摸了又摸，这是他的曾祖们一锄头一锄头开出来的地，为了这些地，他们家的长辈就没长寿的，全是给累死的，可现在，他们却要用这些东西来换命。
余乐明和余乐清对视了一眼，也咬着牙，挥手叫儿子们把地契找来。
余占元和余占魁红着眼睛拿出来，但他们比余铁更相信李穆，别看李穆年经小，但从他带他们进山打猎起，两人就没再把他当成孩子看了。
余和与余乐明余乐清都表了态，其他家也陆陆续续拿地契出来，可也有人家不愿意的，就站在一旁边一不说话。
余和也不勉强，带了愿意卖地的人家，联络了刘家庄的村民，一起前往府衙和乡绅们去谈卖地换粮食的事，卖和借是两回事，卖地肯定要比借得到的多一些粮食
余和他们卖完了地，扛回来了所换的粮食，他们所在的灾民区里顿时爆发出哭声，大家听着心有戚戚，不会一会儿就引得灾民区的灾民们都痛哭起来。
到了第二天，随着姜一羽叫人散播开来的流言，都知道了抵押出去也是要不回来，莫不如卖了多换些粮食回来。
于是，在到府衙门口的不再是抵押地契，而是要求卖。
几位员外老爷位也不是傻子，坚决是只借不卖，灾民们看到他们不卖就去找别人，府城又不是只有他们这些乡绅，还有一些富农、小地主、小商人，这些人也会买的。
这可和员外们设想的不一样，买和借差了足足一倍多，但也不能让到了嘴边的肥肉跑了吧，只好咬牙道：“买，都买了，哪怕是多花了一些粮食，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员外们也牙被打掉了咽下肚子里，李瑞文的心情美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