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城道:“自然要帮他,更要结交新月剑门。你先出面跟那些雌儿周旋,切莫伤人。”
红女道:“属下明白。”遂起身冲新月剑门银朗朗地道:“姑娘们,你们千万别伤了他,否则你们那位姚清师姐定要伤心欲绝。”
马芳打量红女上下,衣着红艳,面容娇好,眉目间全是风情,便道:“你谁啊?是玄剑门的?”
马芳笑道:“我是玄剑门的,也是你们姚清师姐的朋友,想见姚清很简单,跟着我们走便是。”
刘媚儿出声道:“姚清师姐不会加入玄剑门了吧?”
红女道:“她跟陈掌门相好,入玄剑门顺理成章。玄剑门参与夺器大会那是倾巢而动,她自然来了。只不过另有要事办理,没跟我们一路,不过过不了几日就会汇合,我们两剑门同路上剑峰山路上也好照应。”红女专职斥候事务,替陈玄圆谎自然像喝面汤一般,顺口而来。
马芳半信半疑,手中的剑慢慢放下。刘媚儿常年在外走动,经验老道才不会轻信陌生人言词,道:“新月剑门已告知剑侠界与玄剑门誓不两立,今儿必要擒下色魔交与掌门发落,姚清师姐她想见我们便会现身,不想见纵然寻她也是寻不到的,要我们与玄剑门同流,那是万万不能。”说到后面,思及方才赤手夺下她长剑的黄脸汉子,心存忌惮,又问了句“施才出门去的是谁?”
陈玄道:“我副掌门陈东啊,玄剑门厉害吧,你们新月剑门要跟我们斗也是不容易的。大家不如好说好聚,别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把剑收起来。”
刘媚儿长剑一抖,发出嗡嗡之音,道:“新月剑门遇敌时只有死战,没有畏敌不斗的。想走就用剑说话。”
陈玄苦笑不已,面对这群雌虎口舌之功竟毫无用处。红女娇笑道:“玄剑门能打的可不止陈东一人。”笑语未落,红衣闪动时掠入新月剑门女徒当中。
众女直觉眼前红影愰忽,再感手腕刺痛,拿握不住手中剑,便听咣咣铛铛铁器掉地声响,十数把长剑撒落在地。
原本好端端的食肆,倾刻间换成了打铁铺,离剑门,新月剑门数十把兵器撒满大堂。至鲁公启二百年来以剑为练器的武者,横行天下,视其它武练者如无物,其中犹以四大剑门最为张狂。今日,两大剑门,数十人在眨眼间便被人打掉兵器,昔日王者之剑委于尘土,实是未曾有过之馁败。
红女俏立,脸上还是那副媚死人不尝命的嫣笑,“哟,几个妹妹剑都拿不住了,口气应该软些了吧。”
诸女手腕上即无血斑,又不见红肿,不知刚才那阵刺痛何以来,一时大感惊惶,又大为恚恼。纷纷娇叱,“用暗器偷袭,好不要脸。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出手,使阴毒手段不算剑侠。”
红女格格地嘻笑,“打不过人家就耍娇啊,哟哟,脸者红了,是不是想哭啊?”
各姝七嘴八舌地回击,“谁哭了,别血口喷人。”,“快说,刚才用哪种暗器伤我们?”。
李媚儿两番被人夺去手中兵器,心中怯惧滋长,自知眼前这几位玄剑门中人身赋惊人绝技,打掉她的剑,仅仅是告诫,若还想留住陈玄怕是连命都要交付出去,便喝令门中人道:“别说了,我们走。”转身往食肆大门外去。
张城上前道:“各位听我一言好么。刚才实属误会,我们是你们师姐姚清的朋友,算起来大家是一家人。刚才我手下失礼,得罪了各位姐妹,这里我先陪罪。”对卫士们道:“快把剑拾起来,送还女侠们。”
卫士们起身走上前,从地上拾起剑捧到新月剑门诸女前面。诸女俱是羞红了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瞥着她们的大师姐李媚儿,要她拿主意。
李媚儿冷若冰霜的道:“你们玄剑门作恶在前,现在又假惺惺充好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新月剑门技不如人,折了兵器,无话可说,只当今日受辱。不过,新剑门也不是好欺负的,日后定会找回脸面。”转脸冲门中师妹喝道:“还不走么?”
各诸女中得含羞带怨地离开。
张城只得悻悻地看着各诸女含羞带怨地离开。
张城一行交付了饭资,后继续往剑峰山赶路。他们走的是官道,道上带剑配刀的武练者渐多,都是向剑峰山方向而行,夺器大会已不仅是剑侠界的事情,影响扩至整个武练江湖,各大小门派如同朝圣一般向剑峰山云集。
张城一行人驰马快走,超过数批棍帮刀客后于天黑前到达云烟州即墨县城郊。在一岔路口,姚清从斜道上策马并入行列。她已早早到达此处等着众人。张城勒马停住,马队也随之停下。即墨县距剑峰山仅有半日路程。
张城提鞭指远处即墨县城道:“此时我能想到此城已人满为患,客栈旅舍早已住满,我等就不用再去凑这个热闹,另寻打尖落脚地方。红女,你查查地图,附近是不是有座云居寺?”
红女让老仆拿出随身携带的周朝地图,就在马上展开,手指顺着图上云烟州内道路线划去,找到即墨县所在,“是的,云居寺在即墨县东南处。”抬头看四周地形路况,指左侧岔道,“往这条路去。”
众人当即拐向红女所指的道路,走了半个时辰便见前头一片枫树林掩一红墙,云居寺便是。
寺门紧闭,墙内鸦雀无声,不似一般寺院有钟豉木鱼,香火缭绕迹像。张城让卫士前去打门。那卫士长带一卫士走到寺门处,卫士伸手用力拍打大门,道:“开门!开门!”几声过去那门纹丝不动。卫士高喝道:“鸟!再不把门打开,老子就要打碎山门。”
门内这才传出抽门闩动静,尔后“依呀——”寺门开启三寸缝隙,缝内露头出来的却不是光头和尚,而是一位高大的武士,冷面相对,道:“这里已被我家主人住下,去别家吵扰去。”
卫士喝道:“诺大寺院还少了房间?”
“已住满了。没空房。”
“那你们挤挤,给我腾出五间房来。”
门内武士虎目中闪出寒光,冷声道:“你挺霸道啊。走吧,别不知天高地厚。我家主人不是你们得罪得起的。”
卫士正要发威,那卫士长出声制止,道:“你退下。”然后和颜悦色地凑到门同武士耳光低语了一句。武士脸色大变,立马打开寺门。
陈玄和姚清对了一眼,两人大感疑惑,卫士长那番耳语似如魔咒般叫开山门,亦或张城来云居寺并非随意择一处打尖地方,实为特地前来与早到此处的某人相见。卫士长跟门内武士耳语来意,寺门便大开迎客。思及张城多年在周朝谋事,安插斥候,招募内应,烁剑门附近埋伏内应也不在意料之外。参与夺器大会之前与内应接头,探察剑峰山动静足见张城行事周密,未雨绸缪。
卫士长躬身立在寺门旁迎张城入门。
寺门内另有天地,青石铺成的地面阔至九坪,当中有片碧池,池中水波荡漾,竟是活水。主殿坐北朝南,殿中供奉金身大佛,两旁各立四座力士像。殿堂内烛光明亮,不见僧侣却有位白衣人端座中央,身后九名壮士挎刀而立,虎虎生威。右侧站着一华服长须者。
张城让手下留在院中,只带卫士长上前。踏上台阶面对那白衣人道:“东方州张城来了。”
白衣人神色如常,旁侧华服长须者开口道:“即来了如何不施礼?东方州虽为蛮野之邦,朝制礼仪应当有受教,见皇朝贵族当施三叩之礼数莫非忘了?或者,你当真以为自己是罗国太子能和皇朝贵族平起平座?”
陈玄心惊不已,张城数度言道此番进周朝行程按排是,先到剑锋山参与夺器大会,再入京都见二皇子。剑锋山末到却先和皇朝大员密会。大堂上的人言中的皇朝贵族十有八九便是周氏二皇子。灵山曾断言张城敢潜入周朝腹地必有周密谋划,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个张城就比灵山所言的更为可怕了,张城口中常说对属下以诚相待,行事却秘而不宣,守口如瓶,即使到达即墨县附近,也只说随意找个地方歇脚,谁知他竟然是来云居寺谋国事,其城府之深,谋略之诡,胆量之大,陈玄佩服。
那红女却比陈玄更为惊惶,她一直认为少主把东方州与京都联络事全交付她负责,与总管李春秘商少主和二皇子秘会,地点定在京都,时间在八月初三,哪曾想少主竟然在即墨县的云居寺就来见人。此事说明在少主眼里她红女并非真正的心腹,张城和周朝之间的联络渠道不是她这一根线,她还仅仅是作为幌子,是张城布下的迷惑周朝情报网的疑阵。真正代表东方州与周朝联络的另有他人,也早已安排下见面事宜。红女看着少主张城的背影,心里的惊涛疑云翻滚不休。
张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来者如果是二皇子我理当三叩,可你们摆出个傀儡来欺我,无礼的便是阁下了。”
华服者高声道:“你眼前正是周朝二皇子,我劝少主莫要张狂忘形。”
张城道:“我虽与二皇子不曾谋面,见的也仅是画像,你找的人确实如画像模样,四十三岁,喜穿白衣,悬胆鼻,凤眼长眉,凸齿厚唇,左颊还点着黑痣,无一不漏。可你忘了,皇朝贵族气质是装扮不来的。座上这位心藏忑忐,坐姿懒散,实乃平庸之极。”
华服者抚掌而笑,“好眼力,好个东方州少主,都被你说中了。”再对武士道:“把他拉下去。”
上来一个武士提着白衣人的脖子像捉小鸡似的带将到偏堂。华服者道:“所谋事大,二皇子不得不小心行事。还请张少主见谅。”
张城道:“二皇子何在?”喝声响彻云居寺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