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和灵山昨晚从车县救走欧阳倩,一路策马奔腾直到金波池畔才停下,要他带路再回车县,路是不会记得,但清风庄往车县的路只有一条大道,向南延路走就行。小玄驱马快奔赶了三里多路,就见姚清两姐弟停在一处三岔路口。
他奔近来,勒马停下,问道:“怎么不走了?”姚清正恼着他,给了他个白眼,不答话。
小玄再才见到有位农夫模样的老者,痛苦地抱着右腿泪眼婆娑地萎坐地上。姚亮道:“我和姐姐骑马到这就见他这副模样坐在地上。姐姐想治他,可我认为有要事办,不容延迟,所以跟姐姐争执起来了。”
老汉抬起桔黄的脸道:“他们把我撞了,撞了人后竟一刻也不停下来,飞快地跑了。没良心啊!那帮人身上穿黑衣,心也黑透了。”
小玄一听黑衣人,眼睛一亮,跳下马背去扶老汉,问,“你说的黑衣人撞了你,有几个人?是骑马还是坐马车?”
老汉的右腿鲜血直流,站不起来,咬牙毗嘴地叫痛,“哎呀,我腿断了,这怎么得了,看大夫得用钱啊,我老汉家还有两个大儿尚未娶亲,哪有闲钱给我医伤,哎哟哟,黑心肠的……。”
陆河后面策马过来。
姚清经常在公公身旁看他治人,稍懂点急救治方法,便下马去看老汉腿上的伤。摸了摸骨头,没断,只是膝关节脱臼,皮肉擦伤。她拧着柳眉将老汉腿关节合位。
老汉惨叫一声之后,发觉没先前痛,感激地冲姚清抱拳,“谢谢了,世上还是好人多。黑心人少。以后啊,我一看见穿黑衣的人,远远地就躲,心如其衣,穿黑衣都不是好家伙。看夫人,穿黄裳,心就好。”
姚清微微一笑,心想,好事做到底。掏出一张金钞给老汉说,“这些你拿去看伤用。下次走路要当心,眼睛睁大点。”
老汉感激涕澪,就要给她来个单膝跪拜。姚清慌忙跳开,闪到小玄身后去。小玄心道:这妮子,还有副软心肠。让老汉安静下,问他,“你说,撞你的黑心肠的人共有几个?往哪方向去了?骑马还是赶车?去了多久。”
老汉说他愰忽间看见七、八个人,四、五匹马,一辆马车,往东去了。
小玄心里明白,撞老汉的就是车县偷袭铄剑门的旎剑门中人。搞掂欧阳桑、王栋后,离开车县撤回旎剑门。这个岔路,一条向清风庄,一条通往那个茶铺方向。
小玄再问,“你好好想想,黑衣人中是不是有一两个穿白衣服的男人?”欧阳桑、王栋身穿的是白衣,他确认一下。
老汉说,骑马的人全是穿件黑不溜湫的紧身衣,至于那辆马车里坐的人穿什么色的衣服他就看不到了。
小玄站起来,对陆河说,“看来,泥巴门已经把欧阳桑给捉了,往这条路去。我们再往车县赶就要扑空,得追着往这条路走。”
陆河皱眉,他对剑术之外的事情,懒得用脑子,父亲要他去车县,他就去车县,他说:“家父令我们四人到车县,我们就去车县,不要转道的好?”
姚清也怪嗔他,“你是不是想追上撞这老汉的人,替他讨回公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哪有空行侠仗义,欧阳桑还等我们去援手。再说这老汉伤得并不重。”
小玄说,“你想哪去了,我身上的事多得不得了,欧阳倩灵山等我清风庄,还有部队等我赶去黄龙镇打仗,好事有心做,也没那功夫。我听他说,黑衣人,还是七、八个一伙,就猜他们是旎剑门的人。昨晚,偷袭铄剑门的人,也是穿黑衣人。被欧阳桑杀了几个,还剩大概七八吧。我救欧阳倩走后,虽然不知道后面欧阳桑还杀没杀人,但是,七、八个再加赶车坐车的人,衣服对上,人数也勉强对上,不就是泥巴门的人捉了欧阳大侠离开车县的一行人?”
姚清听了小玄解释,心里又对他喜欢上一分,别看他年纪轻轻,脑袋还机灵。转头对马上的丈夫说,“车县的事只有小玄见到,他这么讲有他的道理,我看应该听他的,不去车县改道去追黑衣人。”
陆河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只是默默地看通往车县的路远处。他不愿意多出事端,但妻子的话他从来没驳斥过,也是从没听进过心里去。
姚清最不爱看丈夫这副阴沉麻木的脸色,就对小玄说,“我和你去追黑衣人,他们俩去车县。”
小玄听了,笑得嘴裂到耳根,说:“非常好!”
姚清等回味过来,脸上顿时通红,心想:死陈玄,你想哪个龌龊事上去了?救人如救火,我姚清即使有心跟你好,也得看时候。给你点好颜色你就开染房,美得你。暗地把小玄放牙齿上狠咬几口,口中说:“陆河跟姚亮去,我和你走,是因为我弟弟剑法不高,跟他在一起安全些。”她看向陆河,道:“陈玄跟我走,是因为只有他认得那些人。”说着骑上马,把马头摆向黑衣人去的路,扬起马鞭抽马臀,马嘶两声跑起。
小玄摸着后脑勺,望着姚清背影嘿嘿地傻笑。陆河说话了,“你跟她去吧。我带姚亮先去车县,探明情况立即赶往东方,与你们汇合。”
小玄心想:这个榆木脑壳,把自己老婆往别人男人怀里送,是傻呢,还是笨?站在地下犹豫着不上马。
陆河不管小玄,召呼姚亮调转马头,就向车县去。
姚亮对小玄说,“你还不快去追我姐,黑衣人多,姐一个打不过。”说着跟上姐夫,跑了七、八步,不放心,回头又冲小玄喊,“快上马啊。我姐跑远了。”
小玄想:也许,或者,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女妮子有个又老实,家境又好,长得帅气,剑法也高的老公,怎么会红杏出墙,看上我这个未流小兵?管它娘的。翻身上,摧马去追姚清。小玄长太高了,高头大马给他骑上去,人和马的比例,有点象普通人骑驴。
小玄骑马术高超,但那马经昨晚一夜狂奔,力几乎耗尽,所以速度怎么也提不上来。小玄往东骑马跑了半个时辰,连姚清的马蹄灰都看不到。
小玄又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勒马停下。马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追踪之术可不是一时片刻学得会。姚清是新月门剑侠,新月门在四个剑派中,最擅追踪术。她过岔道口时,马不停,找准黑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轻蹄而过。小玄就瞎了,坐在马背上,左看右看,猜不出姚清会挑哪条路走。
岔口无人家,空山旷野,炙日当头,只听得夏蝉嘶鸣之声。正烦恼时,从左边路尽头转出个骑牛的牧童。小玄看牧童那副写意样子,他忽然很想自己那头黑牛。
等牧童走近,小玄忍不住伸手在那牛脖子上用力摸了一把。摸得牛哞哞直叫。
他问牧童,来路上可见过一位骑马的美女过去。
牧童用鞭回指来时路说,半时辰前他给牛洗澡的时候,远远地见路上跑过一匹快马,马上是个白衣女子。虽没看清脸蛋,但那个身材标致的厉害。
小玄心想:这牧童,小小年龄也会盯女妮子身上看了,跟我小时一样,有前途。
小玄离开牧童,往牧童指的方向策马奔去。
在马背上颤着颤着,突然!面前四个马身远的路边,从树林中闪出姚清半边身子,手臂扬起,召他停下。
他连忙勒马缰,马一时收不脚,冲过去五丈远才四蹄落地。小玄跳下马,返回来到姚清身边。正想说,你哪跑这么快?姚清食指放在嘴唇上,冲他一嘘,便走入树林。
小玄看到她的马栓在一株矮树桠上,就把自己的马牵过去栓在一起,再去钻进树林。小玄跟姚清往林中走了大约百来步,隐隐听树林深处传来人的说话声,“……欧阳桑!你别不识抬举,这一路上我没把你怎么的,是尊你为一代有名剑侠,剑侠界里响当当的人物。但是,你不听我好言相劝,我只好不客气了。”小玄听出说话的就是那个用千里镖打伤欧阳倩的黑衣人王晃。
“哈哈哈,……”欧阳桑大声笑道:“王晃,你个宵小狗贼!只会象只老鼠躲在暗处偷袭我。有种咱们光明正大地干上一场!看咱不割下你头颅当夜壶使。”
小玄和姚清摄手摄脚走到林上的土坡前。姚清趴到地上,匍匐上坡。丰腴的圆臀一扭一摇十分好看。
姚清听身后没动静,回脸看,小玄正鼓着双眼盯着趴地下的自己身子,脸立时腾上两片红云,含嗔带恼地瞪了他一眼,要他学自己样,趴下身。小玄才匍匐到草地上,跟随姚清爬上土坡。
两人慢慢地从坡顶伸出半边脑袋,往坡下看。只见,十丈远的洼地里,站着八名黑衣人。黑衣人围成个圈,圈里背靠背坐着两白衣汉。正是欧阳桑与王栋。人圈外,七匹马悠闲地嚼食青草。还有辆马车,车帘挑开,陈联斜歪身子靠着车门。
欧阳桑与王栋被五花大绑,身上血迹斑斑,不知是他们自己流出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二人身陷囵囫,但神情傲然,毫无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