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犷汉子给儿子止住了血,包裹好伤口之后,随即返回岸上。但没想到刚一靠到岸便,那女子就连忙是跳进船舱内,紧跟着“啪啪啪”连声,料得是在打那自己丈夫的面颊之上。那粗犷汉子挨了耳光之后,也不作声。那女子打了几下,也是明白了自己丈夫的苦心,瞬间是凄惨的呜呜哭道:“早知道就不出来了,都怪那只纯阳盒……”
李千乍一听见“纯阳盒”三字,不由得是心头一跳,连忙是竖起耳朵。只听那女子话没说完,粗犷汉子便是已经截住了那女子的话头,怒道:“月娘,你胡说什么……”粗狂汉子一时气结,说不下去。
女子想是自己一时间口不择言,有些理亏,被丈夫呵斥了一声之后,也没还嘴,只是不住的抽泣。粗狂汉子高叫道:“我和月娘继续追那贱人,你们护送少爷回城。”
众人齐声应了。那女子恨声说道:“不错,要怪的话,便是怪那个小贱人,我要是不把她千刀万剐的话,难泄我心头之恨!”两人说定,船只掉头北上,余人的人也骑马赶车,各自散了去。
李千没听到纯阳盒的消息,心中十分不快。可是转念又是一想,暗道:“雷恶把铁盒说得一钱不值,谅也无甚奇处,算了。”李千回头一看,净悟沙这在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沉思什么,当下便问道:“老头儿,你知道这些人是作什么的吗?”
净悟沙冷笑说:“不过是大荒当中的一些的不入流的神通者而已,管他作什么?”
李千一听,便不再问。次日,船入青龙湖,一道是绿树长青的景象,好不美丽。李千为看风景,钻出了船舱,立在船头之上。忽听得一阵的欢语嬉笑,抬头一楼当中,满是一些浓妆艳抹的女子。
女子见他顾望,纷纷上前对他挥手招呼。李千看得奇怪,也含笑回应着,女子“嘻嘻嘻”的又是一阵哄笑,挥着自己的香气手绢,娇声的唤李千上去。李千也不知对方来历,问净悟沙道:“奇怪,我与她们不认识,她们叫我干什么吗?”
净悟沙诡异的邪笑一声,缓缓说道:“这是叫你入温柔乡,吃胭脂粉呢!”、
李千不明所以,大皱眉头道:“老头儿,你有话好说,别跟我咬文嚼字的。”
净悟沙呵呵笑道:“这些女子都是风尘女子。”
李千知道勾栏,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勾栏是什么样子,说是风尘女子,也是不懂。当下李千奇道:“什么叫风尘女子?”
净悟沙笑道:“这个事情嘛……不好说,只有亲身体会了才会明白,那当真是回味无穷啊,老夫还是年轻的时候来过,现在嘛,老了。”
李千听净悟沙说得心痒,面带喜色道:“那我也想见识一下。”
净悟沙打量他一眼,心中暗道:“老夫这一路上百般笼络这小子,想要让他放松警惕、吐露玄机。而这一酒一色,乃是世人最容易犯下糊涂的地方,只需要让这小子怀抱美人,喝得烂醉如泥,无论问他什么,只怕他都会乖乖招来。”净悟沙想罢,随即是淡淡一笑,催舟抵岸。
行船间,远处石拱小桥边,行来一马一人。净悟沙是识货的行家,只一瞥,暗暗赞叹了一声。只见那马通体雪白,骨骼神骏,擎首如鹰,垂尾如慧,龙骨兰筋。走近了,净悟沙才看到牵马的是个绿衫女子,头戴细柳斗笠,遮住了自己的容貌,一身水绿纱衣也用柳条束着,楚腰纤纤,只有一握的样子。但那白马委实太骏,净悟沙只顾着马,对那女子没有半分的留意。
绿衣女见两岸女子与李千调笑,似乎也觉有趣,不由得身子一震,倚在马背之上,在斜桥观看了半天。等到船只靠岸了。净悟沙又是改变了主意,心想自己的年岁已高,与少年人并肩出没在勾栏当中,只怕是会被别人说三道四。再说若是自己在旁边的话,这小子心怀戒备的心理,不肯浪荡,露出男人本色的话,岂不是不妙。还不如自己先躲在一边,暗中观望。
净悟沙想着,便倒出了半袋的金晶,笑着说道:“李千啊,老夫倒是有些犯困了,你自个去吧,我在船上等你。如果金晶不够,你回来再找我。”
李千心中大为的奇怪,暗道:“老头儿敢放我独自上岸,当真是奇了怪了。只不过,他给我金银,纵我玩乐,我弃他而去,未免太不讲义气了。”
李千与净悟沙相处日久,净悟沙这一路上又是有意的拉拢他。李千向来是重情重义,一旦结下逆旅之缘,要他一朝抛弃,倒是也有点儿为难了。李千神思不属,登到岸后,只顾着闷头走路,忽听耳边銮铃响动,一匹高头大马与他擦肩而过。李千抬起眼角,只见一片绿裙飘动,香气扑鼻。但他却是浑不在意。
李千走了十来步,瞧见一座高大的木楼,楼上有许多女子站立,装扮的十分招眼,这时早有伙计上前,将他迎了进去。这木楼,楼下是酒楼厅,楼上便是妓院勾栏。李千说明来意,伙计引他上楼,老鸨便笑着迎了出来。
净悟沙长于藏剑派,为人清雅脱俗,李千跟着他,少不了穿戴齐整。老鸨在这等的地方,见的人多了,通得人情世故,只要拿眼一看,便知道李千年少多金,却又不懂情事,是个冤大头。当下老鸨拿捏已定,笑着问道:“公子想要见什么样的姑娘?”
李千见这老鸨浓妆艳抹,满脸的褶皱,又是装模作样,先有几分不快,随口说道:“随婶婶的意思好了。”
老鸨听李千叫自己婶婶,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是掩口放出一长串的笑声。李千被这老鸨一笑,不知为何,竟然是臊红了脸。老鸨自顾笑了一阵,见李千大为窘样,连忙说道:“大家子生计艰难,一年难得笑一回好的,多亏公子这张蜜嘴,哄得老身心里欢喜。”